“皇上徹查？你明知道他會維護秦桑雪，我還能奈何？你在千慕身邊，難道從來都沒發現嗎？你究竟是怎麼關心她的？”他咬牙切齒，雙眼通紅，直直瞪着公孫雲之。
他失笑，面上不見絲毫驚慌，“大人，您不是已經來了嗎？有些事情，心中有數就好了，何必鑽牛角尖？皇后還不知道此事，奴才也不希望看見她傷心，所以大人也應該明白。”
“你說什麼？”
凌瑾瑜怒火難以消散，伸出一隻手將他喉嚨緊緊扼住，手上力道漸漸加重，看着他掙扎，呼吸變得困難。
公孫雲之只是閉上眼，但掙扎卻是本能，他想要做的事情已經達到了目的，此刻若是死了，秦桑雪的罪名就落實，永遠不會有人發現是他給凌千慕下的毒。
進宮這麼長時間，該做的一切都已經做了。
佛說，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他如今還剩下什麼呢？
怨？
愛？
求不得？
永遠都求不得，明知不得已而爲之，他不孝不忠不義，爲了成全自己對凌千慕的愛，所以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
恣意之時，哪怕在背後追隨一個影子，也會覺得滿懷欣喜，等你明白一切不可待，那種被掏空的痛楚，可將人心侵蝕，慢慢的將你改變。
當初淨身之痛，他咬牙忍着，只爲了愛，如今死在凌瑾瑜手中，也算解脫。
“噗通”一聲，他突然鬆開手，公孫雲之掉落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凌瑾瑜眼中的怒氣漸漸消散，看着他無力倒在地上的樣子，狠狠一拳打在了假山上。
“你走吧。”
“大人不隨奴才一同進去嗎？”
公孫雲之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點一點揉着脖子，眼神依舊平靜，彷彿方纔的那一幕只不過是鬧劇。
凌瑾瑜背對着他，挺直着背脊什麼話都沒有說。
“奴才告退。”
公孫雲之拱手，一步一步走遠。
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無論你們是如何看待我，我負盡天下人，唯獨沒有負了你。
凌瑾瑜來到交泰殿大門的時候元敬亭已經離去，這幾日公孫雲之一直都在想着棋盤的事情，怎麼都找不到證據。
時間拖得越長，只有謠言，卻無人能夠對付她，就連皇上都不會相信。
他才轉過身，才發現凌瑾瑜已經走到了跟前，“我還有事情要跟千慕談，你去外面守着，不準任何人進來，若是皇上來了，記得提前通知我們。”
凌瑾瑜如今對於容壑，諸多忌憚，若是被發現，他已經找了一個最好的藉口，下江南平復那些叛亂，臨走前要見一面唯一的妹妹。
“是，奴才明白。”
公孫雲之點點頭便退了出去，轉身將門帶上，安靜的站在門外。
至於那兩扇緊閉的殿門後面，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又即將要發生什麼，他如今都沒有資格過問。
“大哥？”
面對他的到來，凌千慕顯得十分欣喜，蒼白虛弱的臉上露出笑容，一雙眼睛裡透出光芒。
凌瑾瑜看着她朝自己走來，露出一抹笑容。
“皇后娘娘。”
凌千慕一頓，沉下臉來，“大哥，如今沒有外人，何必如此生疏呢？你這樣會讓千慕不習慣的。”
凌瑾瑜搖搖頭，想伸出手去摸她的頭，又意識到這個動作是如此不敬，懸在半空的手又被收了回來。
“千慕，大哥過來看你了，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沒有看過你，你該不會責怪大哥吧？”
凌千慕搖着頭，“怎麼會呢，大哥繁忙，千慕明白，只是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看千慕呢？”
凌瑾瑜看着她蒼白的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對不起，是大哥沒有保護好你，纔會讓你被人加害了，如今還讓兇手逍遙法外，這件事情，相信一定可以水落石出的，你好好養身體。”
他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注意着門外動靜，只希望短短的時間裡，皇上不要到這裡來打擾了。
言畢，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只要一看到凌千慕虛弱蒼白的臉，便會想起她有可能日後都無法懷上龍種，心底就十分憤怒。
“大哥，您也不必擔心，皇上既然說過要徹查此事，就一定會給千慕一個說法的，再說，後宮之中，恐怕有嫌棄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若是皇上真的有心維護，我們也沒有辦法。”
“你怎麼能這麼想？”凌瑾瑜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
凌千慕苦澀一笑：“不然呢？大哥覺得還能如何？不要說如今秦妃懷了身孕，就是從前，自從她進宮之後，皇上又哪裡肯多看臣妾一眼呢？”
凌瑾瑜擰起劍眉，眼中的憤怒不加掩飾，“千慕，有些事情是要依靠你自己去爭取的，若是無慾無求，在後宮之中，早晚會有人取代你，聽大哥的話，別再懦弱，爲了我們凌家，你身上的使命十分重要。”
凌千慕用一種十分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面前之人。
“大哥，如今千慕弄成這樣，你還讓我如何去爭呢？”
她失笑搖頭：“皇上曾經在秦妃懷孕的時候跟我說過，秦妃肚子裡的孩子，但憑我處置，可最後呢？”
她當真了，換來的只是容景對秦桑雪無微不至的寵愛，甚至將她棄之不顧，從此不踏入半步交泰殿。
如今唯一的親人還讓自己爲了凌家，去使出手段來奪回皇上寵愛，她用一顆真心都換不來的東西，僅僅是手段，就真的可以了嗎？
凌瑾瑜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容景不過三言兩語，就已經將她騙得神魂顛倒，凌家的女人，怎麼可以如此不爭氣。
“皇上是什麼人？他說出來的話，你不權衡再三就去做？他怎麼會不要那個孩子？那是他的骨肉，如今後宮你們沒有任何人的肚子爭氣，秦妃她懷了龍種，皇上怎麼可能不要呢？千慕，你糊塗啊。”
凌瑾瑜的話讓凌千慕整個人都愣住了，渾身的力氣都在頃刻間被抽走，臉色蒼白如紙。
原來真的只是欺騙自己的謊言，“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凌瑾瑜恨她此刻心中仍舊惦記着容景，而不是凌家的利益，“千慕，你就沒有想過皇上是用這個辦法來試探你的嗎？爲何就相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