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尚州只在書上見過“毒醫”這兩個字。
沒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稱自己是毒醫。
她知道毒醫是什麼概念嗎?
以爲會用兩三個毒藥藥方治病,便可自稱是“毒醫”了。
還真是不自量力。
東方瑾沒有注意夏尚州的神情,說完此話之後,便轉身走了。
在路上,趙辰玉笑道:“二嫂,我第一次看到你給人看病,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又是欽佩又是敬畏。”
“這都是些什麼話?”東方瑾聽了趙辰玉的形容之後忍不住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可是人肉啊,你說下刀就下刀了,手連抖一下都不抖,這換做是我,我可下不去手。沒想到你比我大不了多少,膽子卻比我大多了,以前我以爲自己跟你很像,現在我可不敢說這話了,我比你差遠了。”
東方瑾呵呵一笑。
“不得不說,有些事真的是需要天賦的,剛纔我看你給士兵治傷的樣子,比最老練的軍醫還要沉着冷靜,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直跟在後面沒有說話的趙承霖由衷的道。
“這隻能說明你們這裡的軍醫水平太次了,跟我有沒有天賦沒關係。”東方瑾說到此處之後,頓了一下,接着道:“這件事等回去之後,我還要跟你細談,照這樣下去,這信誠軍營若是再遇到戰事,不知道要枉死多少士兵。”
趙承霖聽了此話之後,忙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有很多受傷的士兵本來不用死了,可是因爲不合理的安排導致了他們救治不及時死了,這都是你們這些將領和軍醫的過失。”東方瑾毫不客氣的道。
趙承霖聽了此話之後,忙道:“可是畢竟像你這樣的醫術高超的大夫是少數啊,而且好多大夫是不願來軍營裡做隨軍軍醫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餓了,回去再說。”東方瑾趕到自己有些對牛彈琴,索性便不說了。
到了趙承霖的住處之後,東方瑾一頭便躺倒在了牀榻上,不多時便睡着了。
趙辰玉與秀兒卻精神好的很,兩人相約出去逛。
“不許出去,現在是戰時,是玩兒的時候嗎?”趙承霖衝趙辰玉道。
趙辰玉雖然不服氣,可是卻也沒有再堅持要出去。
吃過晚飯之後,趙辰玉在院中教秀兒打拳,東方瑾與趙承霖在房中說話。
東方瑾將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趙承霖心裡對她肅然起敬,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正當趙承霖看着東方瑾出神的時候,東方瑾猛的在他跟前一拍手,嚇了他一跳。
“看什麼看,我說的你都記下來沒有?”東方瑾見他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便沒好氣的道。
趙承霖忙低下頭,道:“記下來了,明天我便呈給上峰,他一定會同意的。”
“好,沒我什麼事兒了吧,我走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便說話。”東方瑾起身走出了趙承霖的房間。
趙承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然沒有聽到東方瑾的話,直到她走出去了,才反應過來。
擡頭人已經出門了。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書案前,伸手摸了摸那副卷着的畫,心裡五味雜陳。
第二天,東方瑾沒用趙承霖帶領,自己帶了秀兒去給傷兵治傷了。
趙辰玉百無聊賴,最終也追了去了。
昨天垂死的士兵,今天已經醒了過來,能開口說話了,也能吃飯了。
早起,他的同鄉發小,喂他吃了藥,現在正躺在鋪上休息。
見到東方瑾走了進來,他的那名同鄉發小忙上前給東方瑾磕了一個頭,道:“多謝神醫救小魚子一命,我替他還有他的父母謝謝神醫了。”
“昨天不是已經謝過了嗎?現在又謝,說明昨天你對我的醫術是不信任的。”東方瑾一笑說道,“現在看到他醒了才相信我,是不是?”
那名士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否認。
東方瑾滿眼望了望,卻沒有看到昨天攔住她的那名士兵?
“神醫是在找吳有田吧,剛纔還在這兒呢,怎麼您一進來他就不見了,也沒見他出去啊,我幫您找找他。”
東方瑾明明看到了牀鋪下露出來的衣角,卻只當沒看見,道:“不用找了,既然我來的時候,他剛好沒在,那就說明我們沒有醫緣,註定他是要被截去手臂的做殘廢的,我走了。”
她說完便轉身出了門。
“神醫留步。”
東方瑾剛剛走出房門,那人便從牀下面爬了出來。
那人三步兩步到了東方瑾的跟前,哭喪着臉道:“我不想成爲殘疾,不想被截去手臂,請神醫救我。”
東方瑾見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那你見了我幹嘛藏起來?”
“我,我,我怕刮骨。我聽說書的說過古人刮骨療毒的情景,所以我是從心裡害怕,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成爲殘疾。”那人說着便哭了起來。
“小竹子,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我們在戰場上殺敵都不怕,還怕刮骨療毒嗎?”旁邊的人一拍他的肩膀勸道。
東方瑾看着他道:“那你到底決定好了沒有,是去胳膊,還是刮骨啊?”
被他如此一逼問,小竹子本來只是流淚,結果竟放生大哭起來:“我都不想——嗚嗚——”
東方瑾轉身出門。
氣的趙辰玉罵道:“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哭什麼哭?”
趙辰玉此話剛剛的說完,便聽到城門樓上的警鐘響了起來。
“不好了,韃人又來攻城了。”
東方瑾忙奔了出去。
“你去哪兒?”趙辰玉跟在後面喊道。
東方瑾便跑便道:“我去城門處看看。”
“快站住,那裡很危險。”趙辰玉便追邊道。
可是東方瑾的腳程並不比她慢,她追了半天,兩人依然隔着一段距離。
眼見城門樓就在眼前了,東方瑾加快了腳步。
此時,已經有受傷的士兵被擡了下來。
昨天見到的那名軍醫夏尚州連同其他的軍醫,正在給受傷的士兵做簡單的包紮。
“快攔住她們,別讓她們上了城門樓。”忽然一個聲音從東方瑾她們的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