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悠然呆呆立在水池邊,木然地望着窗外,腦仁因爲紛亂的思緒而“嗡嗡”痛了起來。
這是冷翎寂第一次和她說“愛”這個字。她一直很想知道冷翎寂那麼優秀的男人,爲什麼會愛上這麼平凡的自己。簡簡單單一句“偏偏少不了”,讓她內心震撼不已。
如果,他們之間沒經歷過這麼多的話,顧悠然一定會欣喜若狂地投入他的懷抱,大聲告訴他:“我也愛你!”
而現在,感動之餘,還多了幾分忐忑。就像冷翎寂問她的那個問題一樣:“我們兩個合適在一起嗎?”
顧悠然這一輩子就只愛過冷翎寂一個男人。
雖然也不乏優秀的男孩或者男人喜歡她、追求她、對她好。但顧悠然根本不可能接受。打心眼裡,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只會和冷翎寂在一起。
因爲心裡一直這麼默認,也沒人問過她說:顧悠然,他真的適合你嗎?
所以,她從來就沒想過他們之間適不適合的問題。
他們適合嗎?答案顧悠然自己也不知道。
可她知道人生不易,她知道她需要一份愛情或者說狀似愛情,來給自己力量。
這人世漠漠,而她短暫的二十多年生命裡,有記憶之處除了他給的無邊寵愛,就皆是滿目蒼夷。越長大她就越渴望這份溫情。
曾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我這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顧悠然在趕往“冷宅”的那夜,心碎成片成粉末:她以爲自己等到了那個人,原來——,一切只是一場美夢……
那夜,她看到冷翎寂和蕭詩韻在一起,當時氣血攻心,猜想過他們是不是上了牀。但後來冷靜下來,顧悠然心裡萬分篤定,他們之間一定沒有那樣的關係。
或許她的擅作主張氣到他了,或許她的不管不顧傷到他了。以顧悠然對冷翎寂的瞭解,他會心傷失望離開她,但絕對不會和蕭詩韻那樣的女人滾牀單。
那麼冷翎寂把“nwmeye”鋼琴,送給了蕭詩韻又是爲了什麼呢?他們之間又達成了什麼協議呢?
他們之間總是產生誤會,總是互相傷害。那是因爲他們都喜歡有自己的秘密。而這些秘密都冠上“不讓你知道,是爲你好”的美名。
如果有天他們之間不再有秘密,一切不合適就會變得合適了吧!
“咚咚咚!”冷翎寂輕輕敲了敲廚房的門,“還陪我去買衣服嗎?”
那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顧悠然煩亂的思緒,她緩緩轉過身,看到冷翎寂已經換上了昨晚的那身衣服。
雖然顧悠然已經很認真的熨燙過,可是還是有點皺巴巴的,裹在冷翎寂挺拔健碩的身上,真的很影響他帥氣的外形。
“買!我陪你去買!”顧悠然抓過毛巾擦了擦溼漉漉的手,慢慢向門口走去。
車停在“商業步行街”外面,冷翎寂已經像往常一樣,攬着顧悠然的肩膀慢慢逛着。
顧悠然有些心不在焉,也沒注意腳下的地上有個不大不小的坑,一腳踩下去,身體立刻失去平衡。
“啊——!”顧悠然尖叫一聲,向一旁歪倒。
“小心吶!”冷翎寂眼疾手快,長臂一撈就將她抱入懷裡。
路邊有個邋遢的算命老頭縮在角落瞌睡,他面前有張江湖騙子都有的道具,一張泛黃的測字圖譜,兩撇八字鬍沾染上幾分世俗氣息。
似乎昏睡的他只有在美女經過的時候才猛地睜開眼睛,綻放精光,目光就從修長小腿攀上挺翹臀部,然後再遊走在美女們的****,最後等到美女走遠才又暈暈沉沉地睡去。
他身後還掛着一張寫有“彈指,前生五百年;回眸,後世一千載”的條幅,只是這條幅早已經破舊不堪,要不然這幾個字跡有點模糊的草書還真有點清逸嶙峋的味道。
而冷翎寂抱住顧悠然的地方,剛好是這個江湖神棍的前面。
等顧悠然看到這個老頭那色眯眯眼神的時候,趕緊推開冷翎寂,臉頰緋紅如血。
瞥了一眼那條橫幅,顧悠然徑直走到那個眼神逐漸恢復清明的老頭跟前蹲下,沉聲詢問:“你真能算命?”
對這種神棍最反感的冷翎寂站在顧悠然背後,打定主意要揭穿神棍賺錢的那套把戲,對心理學和佛道經典都有較深鑽研的冷翎寂自信自己只要稍加裝扮,就能馬上擺攤忽悠人了。
那老神棍道貌岸然道:“只算姻緣。”
“好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顧悠然的想法其實和冷翎寂一樣,想教訓一下這個假裝算命先生的色老頭。
那神棍眼神則有意無意地瞥向冷翎寂,那微微挑着眉的眼神,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拿錢我辦事。
對此冷翎寂不覺感到好笑,攬着顧悠然纖細的腰肢,心頭微暖。想着那老頭的精明打算,抱着看戲的態度,最後點點頭。
孺子可教!那神棍心頭一喜,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卻突然發現下巴並沒有小說中隱士高人們的鬍鬚,不由得尷尬的一陣乾笑,悄悄隱蔽着朝冷翎寂伸出五根手指頭。
“滾蛋!”冷翎寂不禁腹誹,拉着顧悠然作勢就要走人。
老神棍見狀不由一陣猛咳嗽,又偷偷伸出兩根指頭,示意兩百塊就能幫冷翎寂說盡好話。
不過冷翎寂卻似乎像沒有看到,依然拉起莫名其妙的顧悠然轉身要走。
最後哭喪着臉的老神棍只好收回一根指頭,乾癟的滄桑臉頰滿是對世態炎涼的感慨。
這小子怎麼忍心對這麼個可憐的老人狠下心殺手啊!
而顧悠然則把他那種“蒼涼”的搖頭,當作是高人風範,打消了原先篤定撞上騙子的大部分疑慮。
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讓顧悠然對“命運”這個詞的理解,從曾經的茫茫然,又多出了迷迷濛的感覺。
說得對就聽聽,不對就轉身走人,反正也沒什麼損失。顧悠然抱着這樣的想法,又蹲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