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烈日當頭，浩瀚的天空上僅僅漂浮着幾朵形狀各異的白雲，顯得那麼孤獨、寂寞。烈日炙烤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膚，偶爾的風吹過，樹葉也只是象徵性的晃動幾下，一切又歸於原來的平靜之中，空氣中瀰漫着濃度很重很厚的熱。
汗水不斷順着李小五的發尖滴下，沿着他的臉龐滑落，但是他並沒有伸手去擦一擦這滿臉的汗，因爲他知道這只是徒勞無益，汗水很快又會再次聚集起來。
李小五靜靜地靠在戰壕壕壁上，時不時吐出口菸圈，戰爭將純真的他徹底改造成了一個滄桑的菸民。他一個人待在這吞雲吐霧，楞楞地看着湛藍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許是在想念東北老家同樣美麗的天空吧。
“小五，我算是知道爲什麼小日本一直沒動靜了。”朱浩然這時跳進戰壕到李小五身邊說道。
李小五現在越來越覺得朱浩然就像他的大哥，見到他一股親切感不由自主地從心底萌生。他甩下抽完的菸頭，微笑道：“朱大哥，你又打聽到什麼消息了？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那些狗日的小日本遲遲不進攻？”戰爭更讓從來不罵人的他粗話連篇，無他，罵髒話、暴粗口是發泄情緒最好最直接的辦法。
“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爲小日本怕我們衛國軍。我剛纔去衛國軍那邊打聽了。現在對面地日軍第十軍在金山的時候被少帥打慘了，聽說傷亡了一萬多兩萬人。”朱浩然地表情很是自得。倒好像是他親手把日軍打趴下一樣。
李小五也來興趣了，說道：“說得也是，現在我們這裡可是有衛國軍和我們東北軍還有67師15萬餘人。小日本的兵力不過是我們的一半多點，裝備上也沒什麼優勢。況且我們又有堅固地防禦工事，小日本鬼子要是敢進攻，保證叫他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說到這，朱浩然卻有點憂愁了。皺皺眉，說道：“現在衛國軍那都傳着少帥要把衛國軍主力調到南京去駐防。到時候小日本可就沒現在這麼安分了。”
“衛國軍要去南京駐防？爲什麼啊？南京不是應該有中央軍的部隊在駐防嗎。前陣子我們才和中央軍鬧了彆扭，能進南京嗎？”李小五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朱浩然思索了一會。說道：“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可能是少帥不相信中央軍的戰鬥力。所以打算親自率軍前去駐防。所以，如果衛國軍主力調去南京。那我們在這裡更要頂住小日本的進攻，爲少帥爭取多一點部署的時間。”
“那是當然，小日本別想過我們東北軍這一關。朱大哥，你說得頭頭是道，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去當營長、團長了嘛。”李小五難得打趣了一句。
朱浩然向四周張望了一下。沒發現那個暴力地馬營長。這才鬆了口氣。輕輕往李小五地頭上一敲。說道：“你這小子。是生怕馬營長收拾得我不夠是吧？”
儘管不疼。李小五還是輕輕摸了下被敲地地方。笑道：“哪能。可不光我佩服朱大哥你。馬營長都好幾次當着我地面誇你來着。”
馬營長那暴力男也會夸人？朱浩然可不敢相信這麼天方夜譚地事情。笑了笑便扯開了話題。兩個一起走過無數生死地兄弟就這樣待在悶熱地戰壕裡胡扯亂侃着。談談泡妞理想。聊聊追女人大計什麼地。
吳縣裡地衛國軍指揮部中。不但衛國軍地高級將領齊聚。而且東北軍和67師地高級軍官也在場。顯然是有什麼重要地會議要開。
“我準備調走大部分部隊前往南京。”會議才一開始。王旭就丟下了一句有如炸彈地話。
胡二第一個說道：“少帥。那吳縣這裡不要守了？照我說。應該出擊把柳川平助給滅掉。他們才幾個人吶。”倒還真是大言不慚。那是8萬多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地日軍。不是8只一捏就死地螞蟻。
不過，胡二的話倒也是代表了不少人的意見，如今三軍聯合起來的力量確實強於對面的日軍第十軍，完全可以主動出擊的。
常熟那邊不知道能撐多久，王旭當然不會在這裡繼續和日軍耗時間，於是說道：“其他的什麼都別說了，這次會議主要是確定留守的部隊，以及各處防務負責佈置。”
王旭說得如此堅決，衆人自然知道他決心已下，於是不再提出擊的問題，也就胡二那鳥人滿臉鬱悶，可又不敢說話。
“少帥，我們東北軍願意留下拖延住日軍！”應德田、苗劍秋和孫鳴九對望了幾眼齊齊站起來說道。
“少帥，我們第一軍願意留守！”胡二也站起來說道。
“我們第二軍也願意留下！”
“我們第三軍也一樣！”
“我們第四軍保證可以拖住日軍！”
“我們67師願意留守！”
大部分部隊撤往南京，留守的必然是一場惡戰，所有人倒是想搶便宜似地爭這個留守的任務。
無奈，王旭只得親自拍板決定：“既然大家都願意，那就東北軍全部和第四軍劉守吧。第四軍負責吳縣一帶防務，東北軍負責平望和嘉興一帶的防務。我會在南潯和吳興留下部分部隊接應你們，一旦接到我的撤退命令就立即往南潯和吳興撤退。絕不可戀戰，明白嗎？”
“明白！”應德田、苗劍秋、孫鳴九和劉鴻發齊聲答道。
“少帥，聽說唐生智組建的南京衛戍部隊有十幾萬人，還揚言要與南京共存亡。前不久我們才和中央軍鬧過彆扭，如果我們把主力部隊調南京去，恐怕會和南京衛戍部隊起衝突。”鄭地文突然擔憂地說道。
王德海表示贊同道：“日軍正猛攻常熟一帶，想要直撲南京，此時如果我們與南京衛戍部隊起衝突，恐怕有些不妥。”
王旭搖搖頭，說道：“南京城的控制權我是勢在必得的，即便要得罪國民政府，與南京衛戍部隊發生衝突。”
“少帥，你爲什麼一定要奪取南京城的控制權？強行奪取的話，這恐怕要受全國上下譴責的。”顧明希說道。
王旭站起來，指着地圖說道：“我準備以南京城爲中心，以丹陽、鎮江、句容、溧水爲外圍，構築重重防線。然後，儘量把當地民衆遷走，搬走燒燬一切物資，我要讓日軍找不到一顆糧食。把這一片地區作爲戰場，儘量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最後在外圍守無可守的時候，撤進南京和日軍打巷戰，怎麼也要把日軍磨得滿身血！”
這個大略的佈置讓在場所有軍官爲之震驚，居然要實行這樣的焦土政策，看來少帥是真的準備在南京地區和日軍拼個你死我活了。
雖然鄭地文也很希望能如同少帥描繪的那般給予日軍沉重的打擊，但是理智還是讓他站起來反對道：“少帥，卑職認爲這個作戰計劃很難實現，一方面是中央軍不會配合我軍實施這個計劃，另一方面是民衆的遷移恐怕會非常困難。”
如果有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授權，南京衛戍部隊的十幾萬人還有可能配合。但是衛國軍和中央軍的矛盾已經擺在了明處，老蔣是不可能會授權。而那個自認爲是民族英雄、維護世界和平救世主的唐大司令肯定是不會正眼瞧衛國軍的，總不能直接開戰把這十幾萬打趴了，再收編他們吧？恐怕還沒把南京衛戍部隊打趴，日本的膏藥旗就飄揚在南京城了。
另一方面，遷移民衆實行焦土政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國人的鄉土觀念向來很重，如果不是死亡近在眼前，很少願意背井離鄉的。
“南京衛戍部隊我自有辦法解決，我相信底下的官兵還是願意和我們一起抗日的。就算真的要開槍，南京城的控制權也必須奪下來。”王旭說得很是堅決，完全不容別人反駁，“至於遷移民衆，儘量勸說他們，如果無法說服的，強行驅離！”
這話一出，所有人不由驚愕不已，王旭一向可是非常尊重百姓意願的，還從來沒有過這麼蠻橫無理。如果真要拿着槍逼着普通民衆進行遷移，衛國軍怕是要被全國人罵得狗血淋頭了。
葉世平站出來反對道：“少帥，這麼……做是不是有欠妥當？你不是……一直告訴我們必須維護老百姓的利益嗎?”
然而，平時很願意聽取意見的王旭，此時卻完全不聽勸告的樣子，很是堅決地說道：“這個惡人是必須做的，如果不盡早把民衆撤走，一旦南京失陷，那他們勢必要面臨日軍殘忍的屠殺。我寧願全國人唾罵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數萬甚至數十萬無辜民衆遭到日軍的殘殺！”
會議室裡的人這才明白王旭的憂慮所在，紛紛表示支持，即便爲此揹負罵名也在所不惜。
於是，王旭率領衛國軍第一、第二、第三軍和67師開赴南京，準備奪取南京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