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當地非常有名的成水豆花,據說是爹爹從小就習慣吃的食物,但在湖映城卻是沒有的。
寧知水一邊吃,一邊聽着棚裡別的食客討論着自家的事。
果然,爹孃有事瞞着自己。
對待親人,似乎默認的規矩就是報喜不報憂。這些天以來寧知水每次過問寧家的事,爹孃那邊都說一切順利。
寧知水當時也覺得沒什麼,畢竟祖父寧忠峰已經死了,和爹爹有競爭關係的那位堂叔也死了,似乎沒有人會再跟他們作對。
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大概寧家的動盪有風聲傳了出去,有人以爲新接手寧家的掌舵人是個軟柿子,所以就想着過來搶奪屬於寧家的東西。
寧知水聽了一會兒,也算是搞清楚岑家的來歷了。
岑家的大本營是在鄰城-牧原城,北禹城這邊也有他們的勢力,而且近年發展的也算是不錯。
巧的是,岑家做的生意和寧家是一樣的,都與礦產和煉器材料有關,所以一直都有競爭關係。
大概也是眼饞寧家多年的基業,想要據爲己有,所以纔會選在寧家最爲“薄弱”之時出手,就是認定了寧城不如寧忠峰手腕硬。
寧知水都吃完了飯,又坐着添了壺茶,聽夠了之後這才施施然的結賬離開。
她沒回家,而是朝着與寧家反方向的位置走了走,來到了一家名叫“琳琅商行”的鋪子。
鋪子生意不錯,有修士來來往往着,寧知水踏入後就得到了接待。
“請問有什麼需要?”
正好掌櫃送走了一個客人,得了空閒,又看到寧知水穿着不凡,所以就笑着問。
其實寧知水的打扮並不出挑,她不需要這些裝飾來提升自己,要說花樣是沒有的,樣式只是普通。
只是衣服的布料質地很好,價格不低,掌櫃又是識貨的,所以纔會格外看重她這位客人。
“我來賣些東西,你開個價。”
寧知水說着,就從乾坤袋中往外取東西。
先是一個材料,再是一個材料。
這兩種都是中高端的煉器材料,而且品相很高,根本不用擔心找不到買家。
那掌櫃看的眼睛微亮,“這兩種藥材都不錯,我……”
說着就直勾勾的盯着另一件剛被寧知水拿上來的東西。
“呀,這個不賣。”
寧知水似乎不小心把一件法器給拿了出來,忙又收了回去。
那是一件淡粉色的傘,傘骨呈玉色,傘面上還有交織的花紋,非常精緻。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掌櫃還是心中一動,忙說:“那可是一件防禦法器?”
“是啊。”寧知水笑了笑,“不過那件我還沒打算賣,今天就只賣這兩個材料吧。”
這材料雖然也不錯,但是掌櫃又不是沒見過,怎麼會放在眼裡?
相比之下,那件被寧知水無意中取出來的傘狀法器,才堪稱精美亮眼!
身爲一個合格的掌櫃,這時候如果順勢放棄那才叫不合格。
所以掌櫃就給這兩件材料報了一個價,價格很是公道,說完後纔講:“我們鋪子的信譽很好的,價錢也給的很公正,肯定比你去別的鋪子賣更合適,那法器你不如也賣給我吧,放心,我的價錢你肯定會滿意的。”
寧知水似乎有些意動,但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那是我打算送朋友的,就不賣了。”
“可否先給我看看?”掌櫃道。
寧知水猶豫一下,這才把傘狀法器取了出來。
這一仔細看,掌櫃就更心動了。
這件法器無疑是適合女子使用的物件,巧了不是?東家的四小姐生辰快到了。
東家本來就有交代,讓他留意着有什麼東西是能送給小姐的禮物,要讓他不計成本的拿下。
四小姐可是岑家天賦最高的人,她又見慣了好東西,挑剔的很,一般物件根本不入眼。
可是寧知水這一件卻很獨特,不僅外觀靚麗,看其用料也是很考究的,給四小姐用再合適不過了!
反正有了東家的話,自己可以直接買下,東家滿意的話自己就是立了功,不滿意的話也無妨,還能放鋪子裡賣掉。
所以這一瞬間,掌櫃就做出了決定——
說什麼也要買下!
大不了就多出些錢,溢價也無妨。
“用的是玉槐石,冰魄晶……好材料啊。”掌櫃一邊看一邊誇獎,“這樣吧,我出兩萬三晶石,你看如何?”
因爲故意留有講價的空間,所以這個價格算是市價的九成。
掌櫃知曉人性,如果一開始就給太高,對方反而會漫天要價。
所以給出可講價的餘地,這樣兩人都好。
寧知水聞言愣了一下,然後就搖搖頭,“不好意思,我真沒打算賣。”
掌櫃這下急了,做了一個咬牙的動作,“這個價格好商量的,你要是不滿意……那兩萬五吧。”
寧知水還是搖頭,“我真不賣,你先把這兩個材料的錢結給我吧。”
反正這裡的價格給的挺公道,她也沒損失。
掌櫃着急的都後牙疼了,又忍不住的咬了咬牙,“要不這樣,我這鋪子裡的東西,你再給朋友買一個,價錢我給你優惠!這一件我真的很喜歡,你就割愛賣我吧。”
“你喜歡?”寧知水疑惑。
“是啊,我女兒快生辰了,這一看就是她喜歡的東西,我身爲一個父親平時沒能好好陪她,現在只想讓她高興高興。”掌櫃裝的很認真,“你就發發善心,幫幫忙吧。”
寧知水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還是搖頭。
掌櫃的心拔涼拔涼的。
得,他算是看出來了,寧知水是真的沒打算賣,而不是嫌棄價格低。
這就讓人無力了啊。
但掌櫃還想最後嘗試一下。
“咳,三萬晶石,行嗎?”他一次加到最高,“這是我給能的極限了。”
也許開出高價,能打動她呢?
寧知水卻是歉然的搖頭,“真是抱歉,我不賣。”
掌櫃面露失落,卻聽寧知水繼續說——
“因爲這件法器是我爲朋友量身定做的,除了她我不想給別人。”
掌櫃猛然擡頭,聲音都快喊劈叉了,“你說什麼??這是你自己煉製的?”
他不可置信的看看法器,又看看寧知水。
法器是黃級的,但是幾乎達到了黃級的頂峰,論起精美程度更是不凡。
四小姐年紀尚小,修爲放在那裡,現在用黃級法器就已經到了極限,便是有玄級她也用不了,靈氣無法支撐。所以,可以說這件防禦法器,是符合四小姐修爲的最佳選擇!
但這樣的法器竟然是這個小姑娘自己煉製的?
“是啊。”寧知水點了點頭,“是我煉的,我是煉器師,是不是看不出來?”
“是看不出來……不,這個不重要,那你可願意爲四……爲我女兒也煉製一個?你放心,價格好商量的。”掌櫃面色發紅,重新激動起來,“一萬的煉製費,材料你寫單子,我來負責全部,用剩下的也歸你,如何?”
“這個,我現在可能答應不了你。”寧知水有些爲難,“我在城裡待不了幾天,時間可能不夠。不過我會考慮的,如果我有空就會接你的單。”
“當然可以,那我們交換個傳音符吧,對了,這幾天你可有住處?旁邊不遠的客棧也是我們東家的產業,你去住的話不收晶石。”掌櫃緊跟着說。
寧知水卻是一臉戒備,“謝謝……不過還是算了,我自有住處,傳音這個倒是可以交換一下。”
雖然掌櫃很急,可是又怕自己表現的太急切會像個壞人,嚇到寧知水就不好了。
於是只得壓抑着興奮,答應了下來。
寧知水交換了傳音符,拿着變賣材料得來的錢,就離開了鋪子。
“去,派人跟着她,看她住在哪裡。”
掌櫃忙叫來了一個夥計,小聲跟他囑咐着,“這幾天都跟在後面,她有什麼動向及時稟報。”
夥計應了聲,趕緊去了。
這夥計走後,鋪子裡的一位管事才上前問:“孫哥,這樣做好嗎?”
“不這樣做還能怎麼辦?這麼年輕又厲害的煉器師,要是能被東家收入麾下,那我們肯定會被東家大力讚揚的!就她的這水平若是爲我們鋪子不斷提供法器,那不愁壓不過寧家!”
是的,管事在得知寧知水不僅有法器,還會煉法器後,已經不僅僅打算只向她買東西了,更是打起了她這個人的主意。
“但她這種天賦,肯定是有勢力歸屬的吧?人能被挖過來嗎?”管事問。
“有歸屬怎麼了,就算有門派,難道就不能賺點外快了?合作的事好商量嘛。”
具體多久煉一件法器,這都是可以雙方協定的,就算兩個月一件也比沒有強不是?
反正,先把人定下再說!
寧知水出了鋪子,就在北禹城裡四處逛了起來,似乎一切都很好奇。
這裡走走,那裡看看,有的鋪子還會走進去逛一圈。
那夥計不敢靠太近,怕被寧知水發現後惹惱她,所以只是遠遠看着她的行蹤。
至於她進鋪子裡究竟做了些什麼,說了什麼,一概不知。
不過讓夥計有點緊張的是,寧知水竟然還進了寧家的鋪子!
岑家和寧家可算是對頭了,就連夥計也是視寧家爲敵的,見到後不由替掌櫃緊張起來。
不過寧知水去寧家鋪子倒沒什麼異常,和別家一樣,像是隻逛了一圈就出來了。
夥計這才鬆了口氣。
天色漸晚了,寧知水住進了一家客棧裡,夥計等了一個時辰都沒見她再出來,這纔回去向管事細細稟報。
“四處逛,還住在了客棧裡,卻又沒有辦什麼正事……可見她不是北禹城的人,來這裡應是爲了等人。”管事聽後下了定論,“你回去就盯緊了她,看她跟何人見面,見完面後如果她要離開北禹城,你就及時告知我。”
“是。”
“你說她今日還去了寧家鋪子?她待的久嗎?”
“倒也不算久,和去別家差不多。”
“那應該只是偶然。不過你還是多留意些,要是她和寧家還有交往,就立即告訴我。”
“是!”
“好了,去客棧前守着吧,別跑神了。要是跟丟了人,我唯你是問!”
“是,小的這就去。”
寧知水在客棧待到了第二天下午,中間一直沒有露面過。
這讓夥計都等的有些着急了,不禁在想人還在不在這裡,會不會何時悄悄離開了。
所幸傍晚時她出了門,與一人在茶樓裡見了面。
那人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女子,臉有點陌生,夥計並不認得。
見完面,寧知水就又回到了客棧裡。
夥計又等了半個時辰,便見到有一人進了客棧!
看到這個人時,夥計不由心中一緊,因爲他已經認出來了,這個人分明是寧家其中一間鋪子的掌櫃——付舟!
這家客棧還挺大的,不時有人來來往往,按理說不管誰來誰去都是正常的,但是夥計卻還是有些緊張。
寧知水在這裡,付舟也來了這裡,二人……不會有什麼聯繫吧?
咦,似乎昨日寧知水進的其中一間鋪子,正是付舟的那間?
掌櫃可是說了,要讓他多盯着,以防寧知水和寧家有來往!
只是不知,付舟的到來,和寧知水有沒有關係?還是說只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不管,先稟報了再說。
於是夥計沒敢離開,而是發了傳音符,把這裡的情況簡短的告訴了掌櫃。
掌櫃聽了之後也有點緊張,但此時也不確定這中間的情況,便只囑咐他,“你盯着點,有任何新的動向都告訴我。”
於是夥計就繼續盯。
還好,只過了一刻鐘,付舟就離開了,倒是不見寧知水的身影。
夥計和掌櫃都以爲他們想多了,還暗暗鬆了口氣。
不過寧知水今天和中年女修見面的事還是讓管事動了心思——
如果寧知水過來就是爲了和這人見面,那現在人也見了,寧知水該不會明天便走吧?
於是管事就趕緊跟寧知水發了傳音符,問她在城裡待的怎麼樣,對路熟不熟,需不需要自己帶路或者幫忙,他很樂意效勞。
在寧知水說不用後,他就順勢問起了定製法器的事,想和寧知水約明天的時間。
“我倒是有兩天的時間,不過我在定製前需要見一見你女兒,我必須知道她的個人喜好還有需求,不然我是不接受定製的,這會砸了我的口碑。”寧知水道。
管事趕緊把情況上報給東家,一番約定後就定了下來——
明天中午約好在酒樓吃飯,東家岑老爺和其女四小姐會和寧知水見面,飯桌上會親自招攬她。
一個十幾歲的黃級器師,值得岑老爺一見。
哪怕不爲招攬,只爲了請她給女兒煉一件好的法器當生辰禮物,討她歡心,這趟也是必須得來的。
可是本來一切都約的好好的,卻是突然被一件事給打亂了!
夥計稟報,在上午,寧家的管事成海親自來了客棧,他來了沒一會兒便下來了,但和他一同下來的人還有寧知水!
然後,兩人就一路同行,相談甚歡,可是看他們前往的方向,分明是——
寧府!
當這個消息傳到岑老爺耳朵裡後,他瞬間就坐不住了。
好你個寧城!我就看上這麼一個天才,還被你給盯上了!
難道你想跟我搶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