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話

燭火悠悠,凝心心疼的看着嵐酈:“對不起,我不該離開你,否則你也不會受那麼多苦。”

“不,心兒,那並不苦。”

嵐酈忽然感覺眼睛有些酸澀:“即使是受再多傷,那都不算苦,真正苦的,是現在。”

嵐酈拂向心髒跳動的地方:“我這裡好苦,心兒,我好想他,我好想哥哥。可我卻只能在這四四方方的大殿中……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囚籠,我更不知道哥哥和他知道我失蹤後會多麼着急,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在這裡,一天天虛度光陰,這種感覺,它比死,還要痛苦。”

凝心攬住嵐酈,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不一會兒,肩上便被淚水打溼。

“我懂,我懂。阿影,我都懂。你聽我說,就在昨天,烈國已經亡了,烈王自縊在寢殿中,可是烈後和國師逃了,凌風和你哥哥現在正在追捕,至於你的事,我暗中查過了,你哥哥已經知道你失蹤的事,已經派出了大量的暗衛搜尋你的消息。”

嵐酈止住哭泣:“心兒,你會幫我嗎?”

“你先聽我說完,這個消息你聽了一定高興,今天早上玄閣收到消息,墨逸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悄無聲息的將雲國的局勢全部扭轉了,現在,你哥哥的罪名也被洗去了,而且,照目前的形勢,墨逸寒極有可能順應民意繼位爲雲王。”

“什麼!可他並非皇室,怎麼可以,他不會同意的!他說過,他不喜這些紛爭的!”

“阿影!”

凝心拉住嵐酈:“你不要激動,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體,這樣纔有可能逃出去,纔有可能見到他和你哥哥!”

說着端起一旁小几上的湯碗:“聽我的,先把這個喝了,把自己照顧好。”

嵐酈猶疑掙扎許久,最終接過來一點點喝下。

然後,她好像睡了好長一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卻在醒來時,通通忘卻了夢中所有。

又是如此,夢裡,究竟是什麼?

爲什麼她總會感到如此的熟悉,卻又絲毫想不起來?

罷了罷了,搖搖頭,還是等會兒去讓白澤看看好了。

充滿藥草味的藥廬內,着黑色暗紋衣袂的白澤收了脈診,一聲長嘆。

這一聲嘆息嘆的她很沒底氣,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我沒救了?”

白澤一口氣被噎住:“你這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什麼沒救了,你只是這幾天休息不好,纔會做些奇怪的夢境,不必放在心上,過段時間自會好的。”

“不是我多想,白澤,我總感覺,我失去的那段記憶好像很重要,裡面一定有我放不下的事情,否則我不會——”

“我已經跟你說了九遍了,你當初腦子受到重創,癡傻了幾年,如今能夠清醒已是萬幸,你想想,一個癡傻之人哪有什麼放不下的事?你就是閒的!”

“可主上不讓我離開玄閣,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也的確很閒,心兒也不知又去哪了,凌風到現在還沒回來。白澤,心兒出去了那麼久,你就不擔心嗎?”

白澤俊顏微怔,繼而又仔細調配手中的草藥:“心兒武功一向不錯,即使擔心,又能怎樣,我只是一個大夫,除了下毒和解毒,治治病扎扎針之外,我什麼都不會。”

“可我會啊!” 玄影猛地跳起來,驚的白澤一怔,玄影這才後知後覺的乾笑着坐下來:“我也不知是怎麼了,可能是這幾年癡傻慣了,總是會有些我自己都很驚訝的言行,呵呵,我都習慣了,你也要試着習慣纔好。”

白澤搖搖頭繼續忙活,沒人注意到,他低垂的眸子裡,所隱藏的情緒。

“白澤?白澤?玄夜!”

“啊?” 白澤猛地回過神,茫然的看着玄影。

玄影撇撇嘴坐好,撐着下頜眸光有些失落:“白澤,你是不是也感覺我沒救了,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和記憶裡的自己差別好大,你知道的,我以前是不喜歡梅的,可我昨天經過浮華宮附近的梅園時,竟然控制不住的去賞梅!我,我感覺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白澤側開眸子,撥弄着一旁的草藥:“是,以前的你,就連話,都是極少的,無論發生什麼,受多重的傷,從來都只會自己默默忍受,更別說今天在這裡跟我說這些。”

“可是,玄影,”白澤轉回眸子:“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纔是真正的你嗎?至少,這樣的你,比以前那個悶不吭聲的玄影讓我放心。”

“也許吧。可白澤,你們只說我這幾年癡傻了,但是我爲什麼會癡傻呢?我記得,我當時去了雲國,後來,好像遇到了雲國的小侯爺嵐騏,他,他還差點識破我的身份,再後來,,啊!”

玄影握拳死死抵着額頭,妄圖抵消那該死的疼痛。

白澤見此立即拿出銀針爲她施針止痛:“別想了!都已經過去了再想也無用!”

玄影蹙緊了眉,她總感覺,很多事情,只要她能夠再多多堅持一會兒,就會想起來,可奈何每當想到這些,頭就不可遏制的刺痛。

待痛感過去,玄影微喘着氣放鬆下來:“爲什麼,我不能堅持下去。白澤,你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即使是癡傻的記憶我也要!我不想我的記憶總是如此殘缺!”

白澤嘆氣,收了銀針坐下來,搖頭。

“如果是正常的記憶,我可以幫你找回來,可唯獨這癡傻的記憶無法尋回。因爲癡傻時,是沒有什麼認知的,也就等於,那時你根本沒有記憶。你以後決不能再強迫自己去想往事,否則,,否則,你會再度陷入癡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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