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前塵--醉三生,醉在你懷

“瑤華仙子的舞姿果然名不虛傳啊。”上華仙人眯着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哼!”小妖兒瞪着場中央翩翩起舞的美妙身影,一仰脖喝乾了杯中的果酒。

“有什麼大不了的,還要瑾爲她吹奏!”小妖兒越看越不順眼,伸手去拿酒壺,入手發現自己眼前的酒壺已經一乾二淨了。

一雙謫仙人,均是白衣飄渺,女子廣袖寒裙,折腰曼舞,時而輕盈騰躍,時而曼妙旋轉。男子身子俊雅,執笛吹奏,空越的笛聲仿若有靈,引領着舞姿漸入佳境。二人四目相接,舞曲相和,好一對神仙眷侶。

小妖兒氣急,恨不得衝上去把瑾拉回來,她一把搶過旁邊的酒壺就朝嘴裡灌去。

“哎,你……”上華仙人不及阻攔,面露苦笑:“你怎麼把你師父的酒喝了。”

“有什麼不能喝,我的喝完了。”小妖兒氣鼓鼓的說。

“你這丫頭,冒失!冒失!”上華仙人數落着:“看你一會怎麼辦!”

眼前的情景越發美好,小妖兒的心中越發氣惱,終於在一個曲調婉轉承歡之際,一股惡膽藉着酒勁轟得一下衝上了小妖兒的頭腦。

衆仙只看見一道綠色光影猛地竄到場中,落身踉蹌,現出一個青衣垂髫的小女童。該女童手執酒壺,面色醇紅,一雙細長鳳目不善的瞪着瑤華仙子,嘴裡嚷着:“你喜歡看人跳舞,我也會跳,比她跳得好。”

說着,細腰一扭,舞動起來,頓時嬌媚頻生、顧盼生姿,稚嫩的身段別有一番韻味。

一時之間衆人都不及反應,瑤華仙子更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只有笛音戛然而止,同時,君瑾飛身來到小妖兒身邊。

“你看我跳得可好?你可喜歡?”青蔥玉指魅惑的向君瑾的臉龐伸去,忽然一垂,小妖兒軟軟的向後倒去。

君瑾正來得及攔住小妖兒下落的腰身,將柔軟似水的身體攬進懷裡。

君瑾的眉頭一皺,寬大的衣袖遮擋住小妖兒的身體,匆匆說道:“小徒頑劣貪杯,請各位多多恕罪,在下先行告辭了。”

話音未落,就只見君瑾化爲一道白芒,匆匆離去,剩下一衆仙人面面相覷。

旁人可能聽不到,但君瑾可是聽得分明,小妖兒醉倒前那一聲輕喃:“瑾,你娶我可好?”

君瑾面露隱隱怒色,仔細看來竟還有幾分憂色。他望着懷中昏睡的小妖兒,神色變了幾變,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妖兒啊妖兒,你如此心性,怎知天道倫理,禁忌森嚴。你可知,你今日這一番胡鬧,足以惹來殺身巨禍。”

小妖兒醒來時,已經是三月以後。

她愣愣的躺在牀上,腦子裡一片混亂。不是在瑤池飲宴嗎?發生了什麼?

小妖兒好像想起什麼,猛地坐起身來,壞了壞了,這下瑾肯定要生氣了。

小妖兒忙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只聽砰地一聲,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把她彈了回來。

“禁制!”小妖兒臉慘白一片。

眼前明明空無一物,可偏偏走不出去。小妖兒急的團團轉,努力凝聚神識,向瑾傳話。

此時,堯山的幻彩瀑布下,君瑾正伴着一名美貌女仙隨性走來。

忽然君瑾的神色微微一動。

“君瑾?”美貌女仙柔柔的望着君瑾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君瑾微微一笑:“無事。”

女仙嬌怯一笑,伸手向瀑布之巔一指:“早就聽說堯山的幻彩瀑布美輪美奐,我們到山頂一觀,可好?”

“瑤華仙子有此雅興,君瑾自當奉陪。”

兩人騰空而起,瑤華隨在君瑾身畔,只覺得清風醉人,心中甜蜜非常。

“君瑾,你那徒兒無事吧?”瑤華似是隨意問道,可心中卻提起了十分緊張,君瑾當日對女童的迴護,讓瑤華大爲不安,這也促使瑤華堅定了決心。

“小徒頑劣,誤飲了醉三生,鬧出如此笑話,還請瑤華仙子見諒。”君瑾解釋道。

“這就難怪了,這醉三生就是上仙飲下也要大醉一場的,那你這小徒可要受些罪了。“瑤華掩口輕笑:“不知她清醒了沒?我見她舞姿不凡,倒想向她請教一二。”

“犯下如此大錯,自是要嚴懲,我已命她禁足思過。”

“你這師傅,倒也太過嚴厲了。”瑤華嗔笑,可心中的不安卻沒有消去半分。

“瑾,你不理妖兒了嗎?”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從清晨到日暮,陽光從熾烈到昏黃,一日又一日。

自從醒來,小妖兒就不停的給君瑾傳言,可並沒有收到任何回覆。禁制的屏蔽下,這處屋舍完全與外隔絕,門外鳥叫蟲鳴、日夜更迭,可門內時光停頓、寂靜無聲。

最初幾日,小妖兒並無着急,心想着瑾不過生兩天氣,他最疼自己,只要自己撒一撒嬌,天大的事他也不會計較。於是就一封一封的傳音過去,軟言認錯、撒嬌癡纏,可沒想,這一次君瑾竟狠了心,任是再多傳音也如石牛入海,沒有收到一絲迴音。

小妖兒這才害了怕,瑾是她的心頭血,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瑾不理睬她。於是,傳音的內容開始懇求、認錯,再接着,小妖兒開始日日跪在門前,只求瑾能原諒自己。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堯山沒有了小妖兒清脆的笑聲和紛飛的身影顯得寂寥了許多。君瑾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打坐修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是他的府邸密密麻麻的漂浮着無數道靈識,瑩綠的光點連成細密的網,將君瑾密密籠罩。這全是小妖兒這些日子傳來的音信,君瑾沒有聽沒有看,所以神識不散,依舊凝聚漂浮。君瑾也沒有驅散它們,就任由一天天越來越多,日日夜夜纏繞在左右。

“君瑾。”瑤華剛剛走進院落,就看見屋子周圍環繞的綠色靈識,她目光暗了暗,若有所思。

瑤華仙子在堯山做客,一住就是許多天,她只說堯山風光靈秀、靈氣逼人,卻不提告辭之事。君瑾也並不催促,修煉如常。瑤華雖然日日和君瑾共處,卻絲毫沒有親近之感,只覺得身邊之人清冷如水,雖然近在咫尺卻依舊遙不可及。

“君瑾,你在嗎?”

“瑤華仙子請進。”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名身穿白衫的男子,遺世獨立。

瑤華笑意盈盈的看着君瑾,正要開口,忽然一道綠芒飛射而來。

君瑾對綠光視而不見,任小小光亮圍着自己盤旋不止。

“還在生氣啊,”瑤華一笑:“何必跟晚輩一般見識,就聽聽她說些什麼也無妨啊。”

說着,忽然擡手對綠光一點,君瑾神色一動,來不及阻止,熟悉的聲音已經響起。

“今日的日出比昨日晚了半刻,我在房間裡看不到日出的美景,算算也有些日子沒有看到幻彩朝霞了,上次看還是和瑾一起呢,那次沒有背出功課惹你生氣了,不過這些日子我很認真的把道經背下了,瑾有空了可以再考考我。天越來越涼了,房裡的青石板真硬,等過了這段時間,我要把青石板換成泥土,再種上青草,那就再不怕闖禍罰跪了。瑾,你這些日子都沒有看見我,我可是長大了呢,你再不來看我就該不認識我了。哎呀,我的神識只能傳這麼多話,最後一句,妖兒想你了。”

瑤華的心一沉,這些言語怎麼也不像是徒弟對師傅所說,可是擡頭看君瑾的面色,他依舊面色清淡,看不出有何不妥,難道是自己患得患失?

“瑤華仙子找在下有何事?”

“哦,我差點忘了,天帝召我回靈虛殿。”瑤華忽然面露嬌羞:“你送我一趟可好,西娘娘也在呢。”

看着瑤華面若紅霞, 君瑾心中不由深深嘆了一口氣:“在下就隨仙子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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