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螞蟻既敏銳又果決,之前完全不動聲色,錢一到手,兩天之內就消失無蹤,我還真是小看他了。”
見多識廣的成池也情不自禁發出這樣的感嘆,緊接着又饒有興致的追問道:“話說回來,小五你究竟是怎麼搞定他的?”
在成池看來,陳翔固然送出一份巨大的意外,但終究無損大局,推而及之,反倒顯得方小武愈發詭秘難測。
以常理而言,才18歲,未入社會甚至都沒上過大學的高中生,根本不可能在實際對抗中將這種級別的對手玩弄於鼓掌之中,這不科學。
然而方小武就是做到了,之前還能安慰自己說對手蠢,可陳翔這麼一跑,誰還會覺得他蠢?
可惜,無論他怎麼去搜集資料、推測分析,都像是在注視一團迷霧,根本摸不透方小武的分毫。
所以他只能直接問。
然而方小武卻不想回答。
說什麼?
哥有掛?
微微一笑,方小武隨意道:“倒不是陳翔有多敏銳,只是他的位置讓他能夠掌握全局,同時又沒有王徵那種拖累,當然可以說退就退。”
成池意識到方小武不想說,自然不會再問,很自然的轉換話題。
“陳翔怎麼辦?要不要抓他回來?”
“幹嘛廢那功夫?放他在外面浪不好麼?”
方小武瞥一眼那位師兄,對他擺擺手,主動走向路旁的林蔭。
那位師兄不算是特別有眼色的人精,但方小武此時的氣勢太盛,讓他打心眼裡彆扭,下意識就留在原地,低頭點起一支菸。
方小武拉開足夠的距離,然後笑眯眯的繼續挖坑埋人。
“這麼一個天然的背鍋人選,真抓住反而是麻煩。我覺得,無論是大姑,亦或者張總、佘總、雲商的其他什麼總,應該都會樂於見到有這麼一個傢伙‘畏罪潛逃’,我們幹嘛做這個惡人?”
成池嘆道:“你說的對,像這種國企內部肯定有些遺留問題,趁這個機會一股腦推出去,簡直再完美不過。”
大少的語氣最初是很冷靜的,但是很快就帶上揶揄笑意。
“不過真難爲你壓得住脾氣,那傢伙跟你挺不對付吧?他帶着那麼大一筆錢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不生氣?”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不知道我把他收拾得多慘……
暗笑一聲,方小武輕飄飄道:“大局爲重。再說,陳翔在業內的路已經徹底斷絕,以後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千八百萬能花多久?”
這話說得很狂,多少人一輩子都賺不到千八百萬,不過方小武說得理所當然,成池更是相當認可。
地老鼠的日子不好過,相比起他失去的東西,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行吧,那你就跟妍姐溝通一下,讓她們報警的時候控制點,別搞得通緝級別太高,真把那貨逮回來,到時候反而爲難。”
方小武點點頭:“那是自然。”
成池突然又哈哈一笑:“嘿!說起來最倒黴的還是王徵,血虧不說,搞不好到死都不知道誰是真正的敵人……陳翔替你背的這口鍋,真是夠沉!”
呃,是挺沉的哈?
仔細一想,方小武都沒忍住笑。
“哈哈!那就讓王徵誤會去吧,這種敗軍之將,我也沒興趣再打他臉,整體而言,我是個厚道人。”
成池聽得嘴角一抽:你厚道個屁!死不瞑目纔是最慘的好吧?
當然他不會這麼說,平心而論,他現在有一點點怵方小武,這小子太邪性,明明手頭什麼資源都沒有,硬生生能玩出這麼大局面,變態啊……
“那就這麼着,你處理學校的事兒吧,咱們都忙完再聚。”
“好,拜拜。”
掛斷電話,方小武又琢磨一陣,搖搖頭,嘴角上翹。
從個人角度而言,似乎將陳翔送進去纔是最好的結局,夠解氣,夠絕。
但實際上,從大局的角度出發,陳翔這麼一跑,簡直再完美不過,方方面面都受益。
何謂大局?
這一次,方小武就是大局!
作爲整個計劃的核心角色,任何人受益都會反饋到他身上,區區個人仇恨,當然要給整體利益讓路。
再說,這種生不如死的報復,以及未來有可能演化出來的相愛相殺的戲碼,原本就很符合方小武的心意。
搖搖頭,方小武走向師兄,笑容滿面道:“不好意思,讓師兄久等了。”
“沒事沒事!”師兄連忙擺手,一指前方隱藏在林蔭裡的六層樓,“那就是你們寢室樓,環境和設施都挺好的。”
新校區的所有建築都是新的,設施好很正常,倒是那些辛苦移植的大樹更讓人驚訝,樓下密密麻麻停着的小車同樣如此。
師兄笑道:“今天是報道第一天,現在到的大部分都是家在雲州的新生,車子多很正常,富二代也多,嬌生慣養的城裡娃也多。”
方小武腦海裡閃過剛纔排隊時的一幕,不由點點頭,家裡遠的別說開車過來,父母會不會跟過來都是兩說。
六層寢室樓,方小武被分在213,不高不矮,距離樓梯和洗手間都差不多遠近,位置很好。
宿舍大概20多平,有個小陽臺,有個獨立衛生間,4張雙層牀,空調、寬帶、熱水器、飲水機一應俱全。
宿舍裡已經有人,方小武跟師兄道別,推門進去,就見着一個少年在右手靠門的位置上鋪牀,他父親在下面收拾櫃子。
“哥們你好,我叫景山,附中出來的,你呢?”
那少年以前可能是戴眼鏡,剛做完矯正手術沒多久,習慣性擠眼睛,讓他的笑容變得很怪異,不過這股熱情勁,看來是個外向的。
“我叫方小武,一高的。”方小武回以笑容,又對他父親微微躬身,“叔叔你好。”
景山啪的一拍大腿:“啊!狀元哥!你比視頻上還帥,我都沒認出來……嘖嘖,剛纔看到你名字時我還不敢信呢,原來真和狀元同寢,嘿嘿,以後出去有的吹了……對了,你的牀鋪在那裡,用不用我幫忙?”
“謝謝,不用。”
方小武走向斜對面那張靠窗的牀鋪,心裡給他貼上臨時性標籤:外向話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