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已經是春光明媚的三月。
江南的三月總是爛漫多姿。
鳥語花香,綠意盎然。
尤其在這百花樓中,時光彷彿已經成了點綴。沒有人可以去阻止一朵花在春日裡綻放,就如同沒有一個人捨得不讓少女綻放美麗一般。
正值三月,百花樓已經美的不可思議。
早開的杜鵑,一簇簇,似火一般紅,彷彿要將整株花樹都燃燒了一般。
男子清晨醒來,遠眺山色,脣角一抹淺笑,眉眼中的溫柔沖淡了清晨單薄的霧氣。
無言下的玉鐸到底是經受不住狂風的肆虐,缺了一隻小角,但仍舊能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房間內,傳來一聲輕響。
男子回眸,也就盞茶時間,雕花木門被輕輕推開,陽光灑落在女子白淨的姿容上,驚豔了時光。他驀然發現,她約莫是十分適合紅色的。焉或是濃烈的火紅,亦或是沉重的硃紅,若不是便是那喜悅的大紅色。
但現下,她一襲男子扮相,身着的也只是一件素淡的白色袍服,衣角出有描金勾線雲紋,袍袖上無一綴物,腰間的玉佩也是白膩的羊脂玉,甚至連那絡子也是素淡的韻白之色。
鮮少見到她穿這般顏色,讓男子只覺奇怪,卻不好發問。
楚南晴反手關了房門後,對男子輕輕一笑:“渡過了冬日,人便精神許多了。”
男子看向遠處,遠處的天還有幾分青白之色。“怎麼起的這般早?”他說着,走向她身邊,瞧着她肩頭的衣料不似單薄,這才舒了一口氣。
楚南晴輕笑道:“三月裡的時節對於花草最是重要。趁着清晨陽光還不盛,是給花草施肥換盆的好時候。”
“原來如此。”顧念點頭,又問:“可需要我幫忙。”他忽然憶起爐竈上還烹着一盅湯,便問:“早起吃雞湯餛飩可好?”他已經將餡料準備妥當,面也已經揉好,便欠着火上的雞湯了。
楚南晴
笑着點頭,“顧大夫都快成了南晴的專屬大廚了。”
顧念也笑,只笑容卻是說不出的寵溺和溫柔:“若是楚老闆這麼想的話,我倒也是不在意的。”
楚南晴心頭一跳,驀地覺得臉上有些燒灼,忙將視線調向一旁,說:“那南晴先去侍弄花草,早飯就勞煩顧大夫了。”
待衆人紛紛起牀時,這二人已經坐在九重葛的花樹下吃着雞湯餛飩,談着家常。
又是平常的一天。
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然而,當清晨上街去採買的雜役歸來,卻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衛國大軍壓境,勢如破竹,大夏軍隊不敵衛軍,節節敗退,甚是危險!
此言一出,莫說是平常人了,連楚南晴都難得一驚。
衆人正想着事情輕重,猛地聽到院門被敲響,聽聲音很是急促。
小廝上前將門打開,一道藍影便闖了進來。
待衆人定睛一看,才發覺那人是百花樓的常客,臨安城中赫赫有名的懷安王世子。
言無心一看到顧念,便似找到主心骨一般,忙走來說道:“當日我便覺得十分奇怪,以夏侯嵐蘭的手段,是萬萬不可能輕易了事。原來她並未放棄,而是另有後招。”且這後招還打得人措手不及,讓所有人都未曾想到。
“此事同你並無關聯。怕是此女早有打算,只是借了你拒婚一事,當作由頭,好有個正當發兵的理由罷了。我聽聞消息,說此役甚是危險?”
“我從父王那裡已經得到消息。說衛軍如有神助,竟對我大夏軍事防守十分清楚,這才能各個擊破,一舉闖入我國境內!”
顧念也是一驚,不由道:“當真如此?!”
“父王那裡的消息是從前線傳來,又豈會有假。不知衛軍如何通曉的,連這等軍事要秘竟也清楚。”
“衛軍不可無故知曉這些。依我看,怕是有人將佈防圖泄漏給衛軍。”楚南晴想了想,猶豫說。
“你這
般說……”雖說言無心並不願相信,是有人將佈防圖泄漏,但楚南晴的猜測也不無道理。“只是這佈防圖並非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朝中之人更不可能擁有,到底是何人泄漏,做了這等通敵賣國之事!”
“現下已經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正值國難當頭,斷然沒有置之不理的理由!”顧念幼年曾經歷過戰爭苦痛,自然曉得戰爭給百姓們會帶來如何下場。到時,又必將是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無數的孩童失去父母,人間一派悽慘。
言無心怔然,半晌道:“我此次來,便也是有此打算。父王在接到前線軍報同時,也一併收到了朝廷發來的徵兵通告。我打算應徵,到前線去!”
“不可!”顧念連聲制止:“弟妹懷有身孕,你又不在家中。應當是我去,還可以在戰場中有些用處。”
言無心一曬,搖頭說:“依依對於此事也是十分支持的。她雖未曾經歷戰爭,卻聽已故的岳父岳母們說過,戰爭十分可怕。未免讓更多的人遭受戰火的侵襲,她對於此事也是十分的支持。”他此言並非全然是真話。因爲,關於衛國進犯之事,他還不曾對妻子說過。她懷有身孕,怎可經受這番打擊。
見他這般說來,顧念也不好繼續勸道,只道:“既然如此,那理應算我一個。”
見這二人不過隻言片語便將未來既定,楚南晴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將即將出口的擔憂傾吐而出。他們是男子,而她雖扮作男子,卻總歸還是少了幾分男兒的血xing。若是可以願意,她更願一世安寧,縱然沒有堆積如山的財富,便是清粥小菜,只要安安穩穩的,便覺安樂。
“待今夜,我便同父親言明。他年事已高,又有舊疾,再等戰場已是十分危險了。”母親的身子將將好轉,言無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王去冒險,折了母親的希望。
顧念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這時倒是顯出無牽無掛的好處了。”視線落在女子擔憂的雙眸上,但他終究沒有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