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接着就見三個男人緩緩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見這三人,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特別的驚訝。因爲中間年歲最大的老頭正是石弘智。他穿着風衣,兩手插在衣兜裡。一頭銀髮整齊的梳在腦後。看着,倒也有幾分老當益壯之感。
站在他左側的人我也認識。這人是曹大力。他是石弘智的保鏢兼司機。我和他打過兩次交道。前幾天在京城,還是他在公園救的我。
石弘智右側的男人有四十多歲,他帶着墨鏡。我看他有幾分眼熟。一進到房間裡。他先是把墨鏡摘了下來。就見他一隻眼睛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最讓人感覺可怖的是,他那道長疤縫的並不好,看着得有二十多針。這疤向上凸起,看着就像是一條蜈蚣趴在他的臉上。
我一下想起來了,這人是東北人。他手下都叫他二老闆。當初我去東北追殺楊軍,最後就是他把我抓到。要不是唐公子之前有所安排,那次我恐怕就會栽在東北。
見他和石弘智一起,我這才明白,石弘智爲什麼說要處理完事情再回南淮。看來,他就是在等這些東北人。這些人不來,他也不敢冒然回南淮的。
我看了他們三人一眼。接着,就悄悄轉頭看着尚老爺子。我想最應該意外的就是他了。尚老爺子果然是老江湖,他手裡拿着高腳杯,慢慢的搖晃着裡面的紅酒。而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誰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着什麼。
石弘智一進來,唐公子的父親則親熱的朝他喊着,
“老石啊,快過來坐……”
石弘智微微一笑,他慢慢走到唐叔叔旁邊的一個空位。原來這位置就是留給他的。還沒等坐下,曹大力就走到石弘智身邊。幫他脫去風衣,掛到一旁。
石弘智這種大佬的做派,讓桌上不明就裡的人有些刮目相待。石弘智一坐下,唐叔就親自把酒給石弘智倒上了。接着他把桌上和石弘智不認識的人依次介紹一番。介紹到我時,唐叔哈哈笑說,
“老石啊,這個還用我給你介紹嗎?”
我馬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爺爺”。而石弘智則笑呵呵的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下。
介紹到尚老爺子時,唐叔則客氣的說道,
“老爺子,你們兄弟認識的年頭可比我多太多了。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尚老爺子慢慢站了起來,他看着石弘智,石弘智同樣看着他。兩人對視好久,誰也不肯說話。
整個房間的氣氛立刻變得凝重。所有人注視的焦點都集中在兩位老人身上。今天這裡的人,即使不認識他們兩人。但也多少聽過他們當初的傳說。
兩人今天卻是以這種相對無言的方式見面。讓衆人更爲好奇。
我心裡更是砰砰直跳,猜不到兩人這第一番交鋒,會以什麼方式收場。
我心裡還有另外一個疑惑,現在能看得出來。唐公子父親此番來南淮,就是爲了讓石弘智和尚老爺子重新見面。他的作用,似乎是和事佬。但我不明白的是,他只是簡單的撮合兩人見面,還是和石弘智另有關係?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幾十秒。唐叔這才舉着酒杯,對着衆人說道,
“各位,石弘智石老先生是我的一位老友,我們兩人結識足有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中,石老先生對我,以及我的家庭有很大的幫助。他此番回南淮,就不打算再走了。所以,今天把大家請來。就是麻煩各位,以後石老先生在南淮,如果遇到一些大事小情,還望各位能多有關照。我這杯酒先乾爲敬,就當事先拜謝各位了!”
說着,他一仰脖。一大杯紅酒一口喝乾。除了尚老爺子和他的家人外,其餘人都端着杯,喝了一大口。
唐叔的此番話很明白,他就是告訴衆人。石弘智是他的朋友,以後在南淮需要衆人照顧。換而言之,他就是石弘智在南淮的靠山。
唐叔喝完這杯酒後。他又倒了一杯。他端了起來,站在兩人的中間。緩緩說道,
“兩位老人家,按說我可是兩位的晚輩。有些話本不該說,但今天情況特殊,我就多說兩句。我記得魯迅先生曾寫過一首詩,裡面有這麼兩句,‘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兩位,都幾十年的往事了,喝了這杯酒,就都讓他過去吧……”
唐叔一說完。出乎意料的是,石弘智竟主動舉杯,衝着尚老爺子比劃了下,直接喊了一句,
“大哥,我敬你!”
石弘智的舉動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他在背後始終叫尚老爺子爲“尚老狗”,此番他竟主動敬酒。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他已經放棄了從前的恩怨。他只是想委曲求全,先在南淮站穩腳跟。而他的最終目的,其實和尚老爺子都一樣,都是爲了那把鑰匙。以及鑰匙背後的秘密。
尚老爺子也微微笑下,他和石弘智碰了下杯。輕輕抿了一口,接着喃喃的說道,
“好,回來就好!”
他的這句話可能只有我明白裡面的含義。他一直期盼石弘智回來。當然,他的目的還是那把鑰匙。
我不得不佩服石弘智今天的舉動。他的做法完全就是爲了自己能在南淮站穩腳跟,通過今天的飯局。他將把他這次回來所能帶來的危險化解到最小。最起碼公檢法加上軍分區的人,看在唐叔的份上,以後都會給他幾分面子。
兩人喝過一口酒後,就都各自坐下。尚老爺子似乎很感慨,他喃喃自語的說道,
“三十多年嘍,兄弟終於又能坐在一起吃頓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