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價錢不低了,甚至可以說很高,即便到了拍賣行,也不見得能拍出這個價。
吳清跟鄧元央原本也想開口,可季明春把價擡到這份上,他們也不好再開口。
“老實說,如果這真是肖祥子的作品,興許我還真動心賣了。”龍先生輕輕搖頭:“不過這麒麟對印卻是肖祥子以及許姓女子的合作,這已經不是錢能衡量的珍藏了,我不會賣的。”
“那真是太遺憾了。”
顯然,季明春也清楚龍先生不缺錢,而且背景極深,只能作罷。
“好了,比賽繼續,我不打擾你們了。”龍先生說完,就轉身走向那三個評委,壓低聲音道:“待會輪到那小子,記得叫我。”
“行。”
三個評委點頭,等龍先生帶着鍾隊長離開後,吳清才微微咳了咳,然後將一旁的【千峰競秀】展開,同時戴上了一副隨身攜帶的白手套。
“三位,這幅【千峰競秀】,先不看畫,咱們先看這字,落款只有一個戴字,而山水畫中,落款有戴字的雖說不少,可既擅喜詩詞,又擅長山水畫作的,唯有戴啓瑞一人。”吳清笑眯眯道。
這一次,吳清可沒把楊寧再當作邊緣人,儘管姿態還在,但目光卻在楊寧身上停留時間最長,顯然楊寧先前兩次的表現,引起了他足夠的重視。
“戴啓瑞,難不成是戴啓宗的胞弟?”鄧元央恍然道:“當時戴啓宗隨康王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後被冊封爲一等公爵,再進一步,就是異姓王了。我還聽說,一些人爲了巴結戴啓宗,對他的胞弟戴啓瑞吹捧有加,而戴啓瑞也爭氣,依靠這身臨其境的山水畫,在高層圈子裡有着極大的名氣,就連一些貝勒格格,都要管他叫戴大師。後來,戴啓宗戰死,康王念其有功,賜戴家免死金牌,同時冊封戴啓瑞爲御用畫師。”
“戴啓瑞的作品只侷限在上層圈子,在中下層反倒沒什麼名氣,可他的作品質量上乘,絕非吹捧炒作而來,完全靠的是實力,就連雍王、弘王也在陸續登基後,對戴啓瑞的作品讚歎不已。”季明春搖頭道:“只可惜我對戴啓瑞的瞭解並不多,只知道這些了。”
“季總太謙虛了,在咱們圈子裡,又有幾個敢在季總面前說學識淵博的?”吳清笑呵呵的,他的心態跟鄧元央差不多,反正季明春已經失去了競爭力,這一點季明春自己也很清楚。
對於吳清的吹捧,季明春絲毫不在意,他何嘗不清楚這兩人心裡想什麼,他望向楊寧,平靜道:“小夥子,說說你的看法吧。”
楊寧覺得自己之前的表現有些太高調了,儘管對於這幅【千峰競秀】相當瞭解,但他還是打算難得糊塗一回,所以擺出副尷尬之色。
“其實,我是頭一遭聽到戴啓瑞這個名字。”
季明春不由皺眉,可很快舒展開,他暗罵自己魔障了,試問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如果什麼都知道,不僅是他,怕就連鄧元央以及吳清,都會升起一種幾十年都活到狗身上的鬱悶。
“能到這一步,很不容易了,你還年輕,光這一點,你比我們三個都強。”
季明春笑着拍了拍楊寧肩膀,他對楊寧倒沒什麼怨念,以他的身份、閱歷,如果僅僅因爲這種小事就對一個年輕人產生敵意,甚至懷恨在心,那麼交到他手上的季家怕早就日薄西山了。
“那麼勞煩估個價吧。”
吳清暗暗鬆了口氣,可以說,他對楊寧異常重視,畢竟前兩次鑑析,楊寧都表現得相當出彩,尤其是對麒麟對印的鑑定,更是讓他升起一種面對同齡人的壓力。
“戴啓瑞的作品很少流入市場,現存的也都被私人藏家雪藏着,不過只要是古品,它都會有一個價。”季明春淡淡的道:“考慮到季明春畫作的觀賞性,以及他皇家御用畫師的身份,還有三代帝皇的肯定,作品的價值已經不亞於弘帝時期第一才子紀氏的手書,甚至還要高出那麼一點,我個人的觀點,這幅畫,估價在六百萬。”
“六百萬?”顯然,吳清對於這個估價,並不是很滿意,但他沒有表露。
季明春是鐵定出局,所以想說什麼就什麼,可鄧元央卻要深思熟慮了,說的低了,得罪人不說,評委對他的打分也會低一些,但說得高了,豈不是證明吳清比他有眼光?畢竟,他的定窯瓷,估值也就五百萬。
面色有些猶豫的鄧元央,頭疼之際看到楊寧後,立刻笑眯眯道:“小夥子,要不你先來吧?”
吳清跟季明春同時在心底罵了句不要臉,楊寧倒是不介意被當槍桿使,笑道:“我對戴啓瑞瞭解不多,但剛剛季總的那些根據卻有板有眼,我對比了一下這些年關於紀氏手書的成交價後,認爲季總給出的估值很中肯,我贊同這個估價。”
關於這幅【千峰競秀】,系統給出的估值是一百六十八萬,依着系統的尿性,現實中的估值確實在六百萬這個區間浮動。
吳清擼了擼下巴處的白鬚,笑道:“不知鄧先生如何看待這幅畫?”
鄧元央臉色如常,笑道:“既然季總跟這小夥子都估出六百萬的價,我自然隨大流了。”
就在剛剛,鄧元央想了很多,他發現,除去季明春,眼下,他跟楊寧、吳清其實是站在同一起跑線的。
儘管吳清這幅【千峰競秀】在估值上壓了他一下,但剛剛他對定窯瓷的錯誤估價,卻剛好彌補了這一點。而楊寧儘管表現顯眼,但對戴啓瑞不瞭解,六百萬的估值也是毫無主見的隨大流,三個評委必然會扣分。
所以,形式上,還保持着三足鼎立的勢頭,那麼唯一的成敗,就是這下一局了。
鄧元央能想到的,吳清與季明春自然也能想到,只不過季明春已經算提前出局,所以沒太在意,而吳清暗中跟鄧元央交換了一個眼神,用意很明顯,成敗將在這一局蓋棺定論。
“這玩意…短刃…不對,匕首?”
當楊寧揀起那柄滿是鏽漬的匕刃時,不同於吳清跟鄧元央的謀而後動,季明春是第一個湊來的,畢竟提前出局,所以沒壓力,也不必死腦細胞謀算成敗。
“稍等一下。”楊寧正要開口,評委席卻傳來叫停聲。
楊寧疑惑的望去,其中一個評委道:“等龍先生來了再開始。”
不一會,龍先生出現了,他瞄了眼桌面上那柄滿是鏽漬的匕刃,暗暗蹙眉,隨後坐了下來。
“開始吧。”先前叫停的評委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