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觀的角度來看,有一點是薛定方必須承認,陳六合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可是,陳六合跟龍殿之間,都有着對他孫子的下手動機!這件事情,非常的難以判斷!
病房門被推開,一直守候在門外的管家悄然而入,恭恭敬敬站在了薛定方的身後三米距離,彎腰垂頭,沉默不言。
“剛纔我跟陳六合的對話,你都聽見到了嗎?”薛定方輕聲問道,沒有回頭,繼續望着窗外的景色。
“聽到了老爺。”管家凝聲說道,眼中也浮現着凝重與沉悶的神情!
“你怎麼看?”薛定方問道!
對於身後這個看似薛家下人的老者,其實薛定方從來都沒把這個跟隨了他數十年的老夥計當成下人來看待,已經習慣了,有什麼事情都跟他商量!
管家猶豫了一下,纔開口道:“陳六合的話不能不信,因爲不是沒有道理!”
頓了頓,他又道:“但更加不能全信,因爲陳六合這個人太過狡詐,行事太過詭譎,頭腦也無比聰穎!”
聽到這話,薛定方輕笑了起來,道:“是啊,你說的沒錯,但這誰都知道的事情,卻當真是難以讓人妄下評判啊。”
“到底是李觀棋在玩栽贓陷害的計量,還是陳六合一手自導自演的反間計呢?”
薛定方低聲說道:“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李觀棋的膽子也太大了,心也太着急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這個陳六合,委實有點太可怕了!”
“老爺,不管是哪種可能性,他們這都是逼着我們薛家入局啊!”管家悶聲說道:“老爺起先就不想被攪入這場紛爭,轉眼,就被人將了一軍!”管家說道。
薛定方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道:“是的,現在已經到了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候!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入局,跟這兩個青年才俊鬥智鬥勇一翻,要麼出局!再想要裝傻充愣兩耳不聞的冷眼旁觀隔岸觀火,是不太可能了。”
沉凝了一下,薛定方又道:“出局是不太可能了,仁衝都被人傷成這樣,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薛家若是不做點什麼,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所以這個泥潭,薛家是陷定了。”
“老爺,入局就有風險,有風險就會有利益得失!龍殿的李觀棋和過江而來的陳六合,都不是好想與的人!如果站隊錯誤的話,或許會有不小麻煩。”管家說道。
薛定方不可否認的點點頭,這兩個年輕人,沒有一個是可以小覷的角色!
“說說你的真心話,你覺得仁衝是被誰所害?你又覺得哪一邊的贏面大些。”薛定方問道,饒是他心中有底的答案,他也想聽聽身後這位老夥計的意思。
管家經過了稍微的深思熟慮,開口道:“要論贏面的話,那自然是龍殿的李觀棋更大,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比陳六合大了太多太多!我不認爲過江而來的陳六合能憑一己之力,鬥過龐然大物勢力雄厚的龍殿!哪怕只是龍殿的一個龍王李觀棋!”
頓了頓,管家又道:“要論嫌疑最大的,我的直覺告訴我,是陳六合!”
“哦?怎麼說?”薛定方挑了挑眉頭問道。
“陳六合太聰明,聰明人有着反其道而行的能力!他有自導自演這一齣戲的智慧!”
管家說道:“因爲這件事情看起來,似乎是對陳六合相當不利,可能讓他雪上加霜的招惹薛家這個勁敵!
“可實際上,是對陳六合相當有利的,反而對李觀棋卻沒有半點好處!因爲陳六合今天的到來說了這番話語!本該明朗的局勢,現在已經變得有些混亂不堪,薛家的入局能把水攪渾,更能成爲陳六合打破尷尬局面的一個突破口!”
“前提是,薛家不會把陳六合當成謀害少爺的罪魁禍首!”管家說道。
薛定方輕輕點頭,這個說法說到了他的心坎裡去,跟他的思緒不謀而合!
“直接這東西,不可信,也站不住腳。”薛定方輕聲說道。
管家繼續道:“老爺,李觀棋這個人,我們都有所瞭解!他不是一個性子急躁的人,更沒理由在這種完全佔有優勢的情況下去兵行險招!這對他來說風險大過利益!”
“我不相信,憑藉李觀棋的智慧,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管家道。
薛定方眼神一凝,道:“這一點,說到關鍵處了!我也不相信李觀棋會下出這麼愚蠢的一步棋!所以這一切,陳六合是幕後真兇的可能性最大!”
管家皺了皺眉頭,道:“既然老爺心中都清楚,那剛纔還爲何……”
“還爲何放任陳六合離去?”薛定方接茬道,旋即冷笑了一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無憑無據之下,能把陳六合如何?”
“他可不是個泛泛之輩,不是想動就能隨便動的!中原周家的崩塌,還歷歷在目啊,陳六合是個足夠狠也足夠強的人!”薛定方皺着眉頭說道。
“老爺,那……這件事情,我們該怎麼做?”管家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薛定方沒有說話,而是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境極不平穩,老眼中有陰鷙閃爍,這是個讓他非常頭疼的問題!
“老爺,如果我們薛家聯合李觀棋,要對付一個陳六合實在是太過輕而易舉!他區區一人,不可能在江北撲騰起絲毫浪花!最終的結果,不是身死就是敗逃!”管家道。
“這點我很清楚,所有人都清楚,陳六合也清楚!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這樣做了,還是跑到這裡來了,這就非常值得耐人尋味了啊!”
薛定方冷聲說道:“陳六合這是在跟我玩攻心計!”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薛家家大業大根深蒂固,門庭廣闊!而陳六合則是孤家寡人一個!”
薛定方說道:“若是陳六合發起狠來,對我們薛家一定能造成不小的打擊,仁衝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