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初尷尬症犯了的時候,三環,葉家。
有着濃濃中式風格的葉家院落,每一處細節都是極盡奢華,彰顯着尊貴和富貴。
主客廳,葉明哲高坐於主座,被一團火光籠罩,看不清他的身形,更看不清他的神情。這一團火光翻滾着熱浪,可讓人驚訝的是,他坐下名貴的太師椅並沒有一絲要灼燒的跡象。這說明葉明哲在異能的操控上,到了一個令人仰視的地步。畢竟是一界之主,站在異能界雲端的人物。
葉麒坐在下面,臉色蒼白,一臉的萎靡,他的左臂新接了一條胳膊,並不是他自己的。那一條胳膊已被葉初完全斬裂,和李名狂不一樣,葉麒移植的生物臂並不可怖,看上去和常人無異。
仔細看去,葉麒的眼中蘊含的情緒複雜極了,有痛恨、有驚恐、更有怨憎。肉體上的疼痛已經過去,成爲其次,讓葉初無法釋懷的是心靈上的摧殘。葉初在他內心深處種下兩枚種子,一枚叫恐懼,另一枚叫怨毒。
“爸,幫我報仇。”葉麒陰冷開口,作爲一名紈絝,書院的天字號太子。葉麒並沒有那麼強韌的意志力,老來得子的葉明哲對他寵愛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說是寵溺。這也讓葉麒受到挫敗後,第一時間不是想着自己報仇,而是向他老爹求助。
籠罩在火團後的葉明哲,他的手指輕輕叩擊扶手,“現在,還不到時機。你的表現實在是讓我失望,看來平時實在是太驕縱你了。你應該是葉家的麒麟兒,而不是一條只會狂吠的狗。”
葉麒心下一突,臉色變得更爲難堪。雖然葉明哲寵溺他,可葉麒並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就在葉麒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主客廳裡進來一人。他的頭髮半黑半白,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穿着白大褂的他散發着冷冽的氣息。沒有任何人通報,這個人信步走來,就好像這偌大的葉家是他家後花園一樣。
申屠闕身上的氣息讓葉麒發顫,但更多的是憤怒,那人臉上的冷漠刺痛着他高傲的心,就在葉麒準備呵斥的時候,一道淡漠的聲音從主座傳來,“下去。”
聽到這話,葉麒趕緊閉嘴起身,從申屠闕旁邊走過的時候,他又打了一個寒顫。
主客廳,只剩下兩人。
渾身無生機,如一座機器的申屠闕,還有被火光籠罩,威勢滔天的葉明哲。
“座標給我。”申屠闕淡漠道。
籠罩在葉明哲身上的火光一顫,半晌後,他開口,“這是他的意思?”
“是。”
又是一陣沉默,那團火光再不斷的輕顫,良久後,葉明哲說:“我不想當罪人。”
“當你選擇背叛的那一刻,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更何況,沒有我們,你能坐穩這個位置?你是界主,但也只是半界主。”申屠闕冷漠道,惜字如金的他第一次開口說這麼多,話語生冷,卻透着淡淡的嘲弄。
轟——
籠罩在葉明哲身上的火光散去,他有些老態的臉上面無表情,他緩緩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夜,一處給其他兩院教授準備的豪宅裡。
客廳的燈沒有打開,申屠闕坐在沙發上,月光從窗外照進來,他的一半被月光籠罩,另外一半則置身黑暗。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從黑暗中走出,站在申屠闕身前,他就是一團黑影,完全被黑暗包裹,看上去並不魁梧,那瘦削的身子甚至有些佝僂,可就是這麼一道黑影,帶來無盡的威壓,就像是黑暗中的王者,隱在重重黑暗之中。
這道黑影出現後,申屠闕被月光照射投影在地面上影子狠狠一顫。而申屠闕本人,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拿到了?”黑影開口,聲音蒼老、低沉、嘶啞如夜梟。
申屠闕點頭,“是的,可他有一個條件。”
“哦?”
“葉初必須死,而且要死在葉麒手上。”申屠闕說。
“嘖嘖,葉明這老狗還真是將他那廢物兒子寵上天了。爲這種小事所困,難有梟雄之姿,終究只是一介家僕。”黑影淡漠的話語中泛着嘲弄,向後走去,黑暗再一次將他包裹。
直至完全沒入黑暗中,一道聲音才傳了出來,冷漠到讓人心悸。
“如他所願。”
坐在沙發上申屠闕推了推眼鏡框,站起身,月光之下,是他影子的投影。申屠闕蹲下身,將手探入影子中,一道火辣到爆的身影被他提了出來。
和葉初有主僕契約,沒事喜歡調笑葉初,總以妖媚姿態示人的判官,此時眼含驚懼,半跪在地上,渾身無力。
在判官驚恐的眼神中,申屠闕的手輕輕放在判官頭頂,甚至還拍了拍,似是在示意她不用那麼緊張。可就在下一刻,判官一聲慘叫,眉心刺痛到定點,那種靈魂被撕裂感覺又一次涌上心頭,讓判官痛不欲生。
兩分鐘後,申屠闕鬆開手,他長身而立,眼底最深處透着狂熱,“原來還真有神魔存在。”一抹鮮血從嘴角流下,而他渾然不在意。
又被撕裂了一次的判官跪倒在地上,渾身汗水淋漓,將她爆棚的火辣身材勾勒到淋漓盡致。
申屠闕的手又一次放在判官頭上,這一次沒上次那麼溫柔,他一把撕住判官的頭髮,扯到他的面前,“我爲什麼會把你送到葉初身邊?我爲什麼又不殺你?你不會以爲你是妖刀之主,我就會讚賞你,從而捨不得殺你?”
一連串的反問,冰冷的口氣沒有一絲感情波動,卻讓判官的心再狠狠顫動。這一切都是這個男人的不懼,他沒有監視葉初,可判官只要在葉初身邊,他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很多人,都以爲超能學園的第一教授是隻知科研的怪人。殊不知,在他那恐怖的智商下,是那能讓人心悸的情商。
“要記得你真正的主人,不要妄圖背叛。”申屠闕淡漠開口,他推了推眼鏡框。鏡片泛着寒光,他半邊被月光籠罩,另外半邊置身黑暗,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頭亮出獠牙的惡魔。
同樣的夜。
書院後山,韓綰綰推開韓笑月的房門。
“你來了。”韓笑月站在窗邊,月光下,她那一頭灰白破敗的長髮很是刺眼。
“是的。”韓綰綰站在門口,她只是推開門,卻沒有進來。
這一對奇怪的母女,很久不見,似乎也沒有多少話要說,敢情淡的嚇人。如若不是她們那神似的容顏,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對母女。
而現在,臥室裡是沉默。韓笑月背對着韓綰綰,而韓綰綰就站在門口。
“很難想象,以前的你和我性子一樣。”韓綰綰開口,紫眸中透着複雜。
韓笑月不語。
“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愛過我爸嗎?就是那個癡心的可憐男人。”韓綰綰又問。
“沒有。”韓笑月沒有轉身,只是淡漠道。
“我不愛他,這一點,他也知道。”不知爲何,韓笑月又說了一句。
韓綰綰一震,雖然知道,但聽到這個答案,還是讓她有些難受,“真的,一點也沒有嗎?你應該知道,他有多愛你。爲了你,他放棄了太多太多。”
韓笑月沉默一下,還是開口,“不愛,一點也沒有。”
聽着那冰冷的話語,韓綰綰苦澀一笑,“那你愛我嗎?”
又是沉默,這一次很久。
“懂了。”韓綰綰木然點頭,走了出去。
直到這一刻,一直背對着她的韓笑月才轉過身,看着韓綰綰的背影,韓笑月那雙冷眸中透着複雜的心緒。
還是夜,同樣的夜,同樣在後山。
葉初的門被靜靜推開,是袁純。
躺在牀上,正刷着書信圈的葉初心下詫異,正要起身,那一道清冷的身影已飛撲而來,將他按到在牀上。
袁純騎在葉初身上,她的兩隻手扣着葉初的手腕。這姿勢,撩人、強勢、又帶着野性。
袁純居高俯視着葉初,四目相對。下一刻,袁純一點一點下移,直到快貼上葉初臉時,她才停下。清冷的眸,對視着妖異的桃花眸。
“要了我。”袁純開口。
她的話,讓葉初心下一顫。他起身,兩手扶在她的雙肩。
“你在擔心?”葉初說。
“我難道不應該?”袁純倔強的看着葉初,反問着。而下一刻,她又說了一句,“我很擔心。”
袁純看着葉初,他的眸還是那雙招人又妖異的桃花眸,他的棱角還是那麼分明,在競技臺上的他,如一尊魔神,橫推同階,在書院稱雄。
她和葉初,是一見傾心。從很久以前,袁純就知道葉初的不凡。這個男人,走到哪裡,都綻放着耀眼的光芒。即使是在書院,僅僅是半年的時光,他就以彗星一般的姿態崛起,走到了很多人一生都要仰望的地步。
他,如妖似魔,震撼世人。
作爲他的對象,即使清冷如袁純,也是有驕傲的。可更多的,是擔憂。
如果有選擇,袁純不想看到葉初那如魔神橫掃同階的無敵之姿,她更願意回到以前,那一段青蔥歲月,在那裡,葉初騎着單車載着她,穿過大街小巷。雖然平淡,但回想起來,亦是一種幸福。
所有人都在關心你飛的高不高,只有真正愛你的人,纔會關心你飛的累不累。
葉初看着袁純,此時的她已不再清冷,眸中隱含淚光,袁純的這個樣子,葉初從來沒有見過。
很柔弱,柔弱到讓葉初心疼。
葉初將袁純輕輕攬在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香肩,手撫着她的青絲,在她耳邊柔聲道:“放心,一切有我。”
兩人靜靜相擁,葉初只是靜靜抱着她,心寧靜如海。
這一夜,什麼也沒做。
這一夜,葉初和袁純睡得很甜。
就在葉初臥室的旁邊,還有一間臥室,穿着紫色睡袍的韓綰綰蹲在牆角,精緻的耳朵貼着牆壁,這個姿勢她已經保持了很久。
清晨,韓綰綰的眼圈有點黑。昨天晚上,她看到袁純推開葉初的房門,這之後,韓大小姐失眠了,她偷聽着牆角,一聽就是一夜。
而牆的另一面,一夜無聲。
“切,禽獸不如。”韓綰綰狠狠鄙視道,她打了個哈欠起身,莫名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