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日頭西墜,天邊出現了晚霞。
神道界這邊,今年八十有餘的老陰陽師宮崎龍井,看着比他更老的南野秀一說道:“秀一兄,我看葉北寒不會來了。”
南野秀一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天色,淡淡道:“再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葉北寒還沒有出現,那便是怕了柳生劍聖,日後他也不敢在日國攪風攪雨。”頓了一下,南野秀一晦暗的目光看了一眼櫻花神樹下靜靜站立的柳生劍一,輕嘆道,“柳生劍一已成人仙,葉北寒來不來,結果都一樣。我神道界這次損失慘重,只怕這一個百年要繼續困於武道界之下了。”
作爲日國神道界現在的領袖人物,南野秀一忌憚葉北寒,但他最還忌憚的,還是縱橫了整個上世紀的劍聖——柳生劍一!
“唉!”一邊的佐藤秀中重重嘆了口氣,胡亂罵道,“都是那個葉北寒,將柳生劍一驚了出來,結果他敵不過,不敢來了,反倒要我們神道界在今後百年的時間裡承擔這隱患後果……”
“秀中兄,慎言!”宮崎龍井慌忙打斷了他。
你爲了發泄不爽,編排葉北寒的不是,那沒關係;但不能將劍聖柳生劍一扯進來,對方已是人仙,出山後必成武道界的領袖人物,若是藉此理由狠狠打壓神道界一番,他們沒處說理去。
現在神道界,可是連一個神境都沒有了。
佐藤秀中也知道不該在這裡抱怨,止住了話頭。
“葉北寒來了!”
就在這時,南野秀一忽然說了一句。
葉凡來到富士山山道上的時候,就感到一道神念掃向他,他順着神唸的來源反看過去,發現是一位年齡頗大的老陰陽師,似乎是日國神道界的領袖。
緊接着,又有幾道神念掃向他,葉凡隨手布了一個神念隔斷禁制,掐斷了掃到他身上的幾道神念,讓對方吃了些虧。
同一時間,山道上,南野秀一、宮崎龍井、佐藤秀中等人都同時悶哼一聲,佐藤秀中嘴角甚至沁出血來。
幾人相顧駭然,他們突破到修法圓滿境界時,產生了神念這種能力,可以代替眼睛和耳朵,看到、聽到千米內的發生的事情。他們本以爲這種能力是無形的,純意識上的能力,沒想到今日竟被葉北寒將這種能力割斷!
是的,就是割斷,剛纔那一下,他們的神念已經少了一部分。
這葉北寒究竟到了什麼境界,難道也是人仙不成?抑或比人仙境的柳生劍一還要厲害?他們剛纔用神念輕微的探查柳生劍一時,可沒有受到對方的反擊。
南野秀一、宮崎龍井、佐藤秀中等幾位資格很老的大陰陽師本就站在最前面,他們這一番異動,自然引起了以相川龍介爲首的武道界衆人注意。
相川龍介剛要拱手詢問,表示武道界這邊的關懷,山道下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原本數百人的隊伍都是比較安靜的,大家雖然偶爾低聲議論,但沒有如現在這般嘈雜一片。
相川龍介等人轉頭看去,立刻發現一個身材挺拔的白袍男子,俊眉朗目,一步步踏階而來。
“葉北寒!”
沿着山道石階擡步而上的,正是葉凡。
相川龍介、福田上志、天犬橫田等人心中都是一凜,沒見到葉北寒時,他們敢於號召武道界,聯合神道界,一起去請劍聖柳生劍一出關,來對付葉北寒。現在葉北寒近在眼前,想到他縱橫老撾、屠殺五大神社、抹掉稻荷神山的驚人事蹟,相川龍介等人卻連作爲此地主人上去迎接一下的膽量都沒有。
南野秀一、宮崎龍井、佐藤秀中等人相互對視一眼,搶先武道界一步,迎了上去。
在柳生劍聖馬上要擊殺葉北寒,再度君臨日國之前,他們神道界要刷一波存在感。
相川龍介立刻反應過來,不能輸了氣勢,低喝道“走,我們也去迎一下華國的劍神。”他說着已是先行了一步,後面福田上志、天犬橫田、藤琦大宮等人也跟隨了上去。
山本沙耶香跟着福田上志也走上前去,原本和南野秀一、宮崎龍井站在一起的森山野仁,因爲等待時間太長,先回外務省東京都辦公室了,要沙耶香注意這邊的情況。
神道界和武道界這一同時動作,只見山道兩邊,近百人浩浩蕩蕩地向葉凡迎來,下邊的普通家族和武士、以及遊客,紛紛讓開道。
“葉劍神,南野秀一帶領神道界衆人,歡迎劍神的到來!”
“葉劍神,相川龍介帶領武道界衆人,歡迎劍神閣下!”
近百號人擁到近前,南野秀一和相川龍介都是不卑不亢地說道。
“嗯。”
葉凡淡淡點了一下頭,表示迴應。他也看到了隊伍中的山本沙耶香,不過葉北寒是不認識沙耶香的,所以葉凡只是瞥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隨即他看到十幾米外的沐子顏,這個元氣女孩此時正被擁擠的人潮擠到後面去,卻依然興奮地望着他。
葉凡心中一愣:“她怎麼跑這裡來了,那個秦子勵呢?”
將日國武道界和神道界衆人扔在身後,葉凡直接來到沐子顏身邊,淡笑着道:“又見面了。”
沐子顏激動地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使勁地“嗯”的一聲。
之前兩次見面,她敢無所顧忌地直呼“葉北寒”,那是她不知道葉凡的能力;現在知道了,再見這個天神一般的男子和自己說話,她的腦袋頓時卡殼了。
原本擠在沐子顏身邊的人,見這個華國女孩竟然和劍神葉北寒認識,都是下意識地遠離到三米開外,不敢再擠她。
而南野秀一和相川龍介,帶着各自一方的人,都杵在了原地,退也不好,進也不好。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大日國神道界和武道界的面子,竟然還不如一個華國小姑娘!
不平、恥辱、憤怒……南野秀一和相川龍介等人此時心中各種思緒都有,但他們不敢表現出來。如果對方只是一個普通武聖,他們都要爲了日國武道界和神道界的尊嚴而去嚴厲斥責對方;但如果這人是葉北寒,他們只能忍着。
不忍不行。
一心打沐子顏主意的小阪正雄等人,見到沐子顏有這種過硬的關係,都十分驚恐,生怕沐子顏將他們剛纔嘲笑劍神的話說給葉北寒聽,都低着頭悄悄向人圈外走去。
葉凡圓覺之後的神念何等敏銳清晰,立刻就察覺到了這幾人的驚恐心緒,他看着沐子顏淡淡笑道:“快回國吧,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沐子顏乖巧地點點頭,但仍是甜蜜地說道:“我等你比完,再回國去。”說着,臉竟紅了起來。
葉凡修仙萬載,哪裡不知道自己又挑動了一個女孩的春心,無奈地在心中搖搖頭,依然淡笑道:“那你就在這裡看吧,我去比了。”
他順着沐子顏的口吻,將接下來的頂峰之戰說成是一個簡單的比試。
話落,不待沐子顏回答,他已經轉身踏上石階,再次向上走去,南野秀一和相川龍介率領的武道界和神道界衆人,紛紛讓開。同一時間,剛剛小心翼翼撤出人圈的小阪正雄幾人,突然“轟”的一聲,盡數被炸成血霧。
那處地方的普通家族、武士和湊熱鬧的遊客等,都是嚇了一跳,立刻遠離原來的位置。他們想不明白,怎麼活生生的幾個人,就這麼自己炸成血霧了?
自爆嗎?
偏偏周圍其他的人,雖然有驚懼之色,但似乎沒有應該的混亂和報警等反應……
部分人已經察覺到這裡不是善地,留在這裡看熱鬧太兇險了,紛紛離開。
山道上倒是一下子少了上百人。
南野秀一、相川龍介等人都是憤怒地握緊了拳頭,葉北寒竟然就則麼堂而皇之的,在他們神道界和武道界力量齊聚的地方,隨手殺死幾名武士?這是何等地無視他們,又是何等地囂張?
同時他們心中也有深深的驚懼,那幾名武士爆炸的時候,葉北寒正經過他們身邊,但他們卻沒有察覺到對方出手,連一絲真氣波動和殺意都沒有。
或許,今日的決鬥,並非如他們想的那樣沒有懸念?
南野秀一和相川龍介,這兩位代表着各自修行羣體的領袖人物,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了一絲不安。
至於葉北寒爲什麼要殺死幾名連內勁都沒修出來的浪人武士,南野秀一和相川龍介懶得去想了,肯定是這幾個蠢蛋之前嘲笑葉北寒,被對方的神念聽到了,死了那是活該!
葉凡淡然踏入櫻花馬場,來到巨大的櫻花樹前。
在下面山道上的時候,他的神念就已經掃道眼前這個像落拓俠客一樣的中年男人。
對方一直站在櫻花樹下,動也不動,任憑他的神念掃視,因此葉凡倒不好過分去探查了。粗略一掃,只覺得此人平凡之極,就是一個普通武士;現在到了近前,才真切感受到對方真氣飽滿,精神凝實,實在是已經達到了一個境界的頂峰。
“你來了。”
櫻花神樹下的柳生劍一,目光平靜地看着葉凡,像是和一個認識的朋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