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鈺,你怎麼來了?你剛纔說什麼,周明怎麼了?”
段正河正聽苗長老分析長孫段立偉死亡的現場情況,突見女兒哭着跑了進來,眼中帶着歇斯底里的殺意,頓時驚問。他這幾天因爲兒子和孫子接連死亡而陷入極度悲傷和憤怒,一時還沒有從段行鈺的話中反應過來。
“爸!”
段行鈺哭叫一聲,奔到近前,噙着淚咬着牙說道:“周明昨晚在酒吧喝酒,因爲飲用大量烈性酒,醉死了!送到醫院的時候,身體都冰涼了……”
說到這裡,段行鈺泣不成聲。
段正河一聽,“啊”的一聲,身體一頓,心中驟然一冷。
如果周明的死不是意外,那對方也太猖狂了,竟然連省委大員的兒子都敢下手?
段行楷在一旁見妹妹只顧着哭,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急切地道:“四妹,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給爸和大哥聽。周明昨天什麼時候死的,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段行楷畢竟是段氏家族的當代家主,總攬正河集團事物,處事沉穩有度。雖然遭逢喪子之痛,但沒有被悲憤衝破理智,依然保有着精明和決大事的智慧,立刻就抓住了段行鈺話中的關鍵點進行詢問。
要是等着段行鈺慢慢道來,有一搭沒一搭的陳述,那真是要急死個人。
苗長老站在一邊,不言不語,靜靜聽着。
段行鈺用一方素色棉絹擦拭眼淚,哽咽着說:“陸天讓人封鎖了消息,那個狠心的人!自己的兒子死了,首先想到的不是調動所有力量,查出真兇;而是封鎖消息,擔心對他仕途不好。我兒子莫名其妙死了,竟然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段正河和段行楷父子倆聞言都是點頭,他們對陸天的這種做法倒是不以爲奇。
一個省部大員的兒子,在夜店裡醉死,這事實在不夠光彩,傳出去必定會被輿論大肆議論。滇南政府班子正面臨着換屆,陸天還想更進一步,在這種節骨眼上,可不能有一絲負面的報道。
他掩蓋這件不太光彩的事尚且來不及,哪會去全力稽查?就算對自己兒子的死心有懷疑,也得等換屆之後再進行調查。
這一點,老成精明的段正河和段行楷都能理解陸天的做法。段行鈺出自滇南段家,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如何會不理解陸天這樣做的原因?但她畢竟是女人,還是一個母親,兒子突然死了,什麼理智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是瘋狂。
她眼中悲傷的神色也漸漸化爲怨恨,丈夫的應對方法,讓她失望透頂;對極有可能是真兇的人更是恨得要啖其肉,啃其骨。她咬牙切齒地接着說道:“我家周明雖然不成器,但他的品行我做母親的還是知道的。不會胡亂吃什麼東西,酒量也好,怎麼會喝幾杯酒就醉死的?必然是有人謀害!”
“醫院裡的醫生全都是庸醫,竟然檢查不出來問題!我敢斷定,一定是蜀都市那個姓葉的做的手腳!他用看不見的手法,殺死了三哥和二哥的兒子,現在又殺死了大哥的兒子和周明。該死的東西,一定要殺了他的全家……”
段行鈺看似喪失理智的說法,卻讓段正河、段行楷父子,以及一旁的苗長老都是悚然一驚!
對啊,三天前,段家有兩人出意外死亡;三天後,又意外似的死了兩人!
這完全就是極有規律的死法,必然是有人暗中對段家下手。而且對方還生恐段家的人不知道,故意做的如此規律。
如此這般殺人,其目的已經不是殺人這麼簡單,而是震懾,或者恐嚇!
聯想到老二段行璋帶回的葉凡那句話“段家雖然人丁興旺,但保不齊有什麼意外發生”,段正河、段行楷父子兩人,此時已經篤定殺段家人者,必與葉凡有關無疑!
段行楷心中已經明瞭,那還等得及妹妹陳述,急急問道:“四妹,周明具體是哪個時間出事的?”
段行鈺止住哭罵,怔了一下說道:“是昨天晚上十點多的樣子,酒吧的人報的警……”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段正河和段行楷就是對望一眼,臉色陰沉下來。
立偉出事的時間也是十點多,和周明的死亡時間在同一個時間段;而三天前,行輝和立羣發生意外死亡的時間也相隔的不久。這再次表明,是有人在以極其規律且詭異的手法,不斷地暗殺段家的人!
對方絕對是在恐嚇!
段正河直接對着苗長老抱拳說道:“苗長老,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段家這幾日發生的四起意外,必然都是蜀都市的葉凡所爲!還請苗長老施展神術,襄助段家。”
“我就說是他做的,可憐我兒子哪裡得罪他了?竟然就被他害死了!父親,一定要將這個人殺死,再將他的家人也殺死,他一家人都抵不了我兒子一根手指頭!”
段行鈺恨啊,一個賤民,竟然殺了她的兒子,氣的渾身發抖。
段正河瞪了女兒不言,怪她不該這時候插話,段行楷馬上把妹妹拉到一邊。
苗長老撫須點頭,輕嘆道:“現在看來,確實是有人暗中對付段家,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手法,實在是聞所未聞。只是我聽聞蜀都的那位金陵少將,是一位武道宗師,甚至可能是大宗師,怎麼又通術法?所以這件事,也有可能是他假旁人之手所爲。”
段行楷站出來沉聲說道:“苗長老有所不知,這個葉凡是一個天才,據說是法武雙修,既是武道宗師,又是術法真人!不然,也不可能擊殺神霄派的神鈞真人了。”
苗長老聞言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對方雖然是法武雙修,還有擊殺神鈞真人的戰績,但他也未必在意。白巫教的巫蠱之術,世間罕見,暗地裡只要種蠱成功,便是武聖、神君都要脫層皮,又何懼一個宗師、真人?
段正河察言觀色,見苗長老聽聞葉凡情況後依然神色淡然,便知他有把握對付對方。因此直接開口求道:“還請苗長老出手,幫助段家擊殺此子,段必定厚報長老!而且今年給貴教的歲貢,段家願意再增加三成。”
苗長老的蠱術,段正河之前是見識過的,根本不需要與人接觸,就能下蠱。一年多川蜀的孟雄鷹病重,就是他請苗長老施蠱害的,若不是孟家有奇人相助,孟雄鷹早就死了,孟家也早就被段家吞併。哪會等到現在,平白便宜了金陵來的小子!
所以,段正河對苗長老的蠱術還是很有信心的,他願意出這麼豐厚的報酬,也是覺得物有所值。由苗長老殺掉葉凡,雄鷹集團依然是段家囊中之物!
苗長老聽了段正河的話,沉吟了片刻,便是點頭道:“好,苗某就再爲段老弟出手一次。施蠱殺人,終究爲天道不容,還希望段老弟以後莫要再以施蠱之事爲難老夫了。”
段正河忙說不會。
段行楷則是心底暗自感慨,父親終是老薑彌辣,關鍵時候捨得拿出厚酬,這才說動苗長老出手。別看段家十幾年來誠心供奉白巫教,其實人家白巫教根本沒有將段家放在眼裡。真有事情請白巫教的人出手,還是得拿出真金美玉,才能管用。
他此時趁着苗長老應承了事情,趕緊問道:“不知道長老需要什麼協助,請儘管安排行楷。”
苗長老沉吟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從腰間的黑色小皮包中取出兩個檀木盒子。他這個黑色小皮包中放的都是些毒物、蠱蟲,段正河、段行楷都是知道的。在他打開小皮包的時候,父子兩人都下意識地遠離了一步。
只見那兩個檀木盒子,十五六釐米長,兩三釐米寬,高度只有一釐米,是扁平的長方體盒子。兩個木盒外面都是深黑色,應該是黑檀所制,從皮包中拿出來後,散發着一種奇異的幽香。
苗長老將兩隻盒子用一道明黃色的符紙包在一起,這才遞給段行楷道:“賢侄,這裡面是一雌一雄兩隻七彩蜈蚣,便是我白巫教,現在也僅培育出兩對。你仔細收好,千萬不要打開,這種毒蟲,甭說是咬傷一口,就是吸一口它噴的毒氣,也會即刻全身潰爛而亡!”
段行楷眼皮子頓時跳了兩跳,還是強自鎮定地伸出手,小心接下。
苗長老嘉許地點點頭,這才緩緩說道:“賢侄親自將這兩隻寶貝帶到蜀都市去,查明瞭那葉凡的住處,給我來個電話,然後將它們放出來即可。我會在這裡設壇施展蠱術,催動它們潛行進入葉凡住所。只要有一條七彩蜈蚣咬中了他,他絕活不過一刻鐘!”
說着,苗長老又是頗爲惋惜地嘆了一口氣,淡淡道:“若不是此子法武雙修,太過強大,老夫我是實在捨不得拿出這一對七彩蜈蚣的。在這個世上,只怕也就只有兩對七彩蜈蚣,這一對殺人之後,失了本命毒液,也就變成廢物毫無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