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北海公園。
北海公園以北海爲中心,全園分爲“北岸景區”“東岸景區”“瓊島景區”和“團城景區”四大區域,大部分區域都是向民衆開放的,但也有部分不爲外人所知。
在瓊島西側,有一座駝背橋;在駝背橋東,有一座山,叫做一房山。
一房山上,山石林立。山北面,依照山勢造有一座園林,雖只有數畝大小,卻有尺幅千里的氣勢!
半山腰處有一棟二層的觀景閣樓,正對着北海的海眼所在。此刻,一個身穿月白長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閣中,面對着浩渺北海撫琴。
他約莫四十歲出頭,身形魁梧,坐姿沉穩,面目輪廓硬朗,目光炯炯有神,氣度很是不凡。
按理說,這樣的一名男子,應該去沙場上做一位將軍,卻不該在這裡撫琴。
然而他的琴卻彈得很好,彈的是《瀟湘水雲》,正彈到“萬里澄波”這一段,是全曲的高潮部分。
只見他欣長的手指在高、低音區大幅度的跳動,巧妙組合按音、泛音和散音,聽着琴音,眼前便浮現出一幅天光雲影、氣象萬千的圖畫,使人對大好山河充滿熱愛。
“從我認識你起,你就彈這首曲子。這麼多年了,卻一直不見長進。”
一曲調子彈完,待餘波都散去,側躺在白衣男子背後的一箇中年人,懶懶散散地說道。
他的年紀比白衣男子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幾歲,面目清雅俊朗,一襲青衫,十足的文士打扮。
說來也怪,分明是現代社會,這兩個中年男人卻是各自穿着一身古衫,又是坐臥在古式建築的樓閣之中,倒真透出幾分文人墨客的韻味來。
青衣男子手裡拿着一本線裝的藍皮書,身體下是竹製的躺椅,不過躺椅上覆蓋着一層厚厚的褥子,他躺在上面應該甚爲暖和。他的肚子上也搭着一張毯子,似乎十分懼寒,正津津有味地翻着書。
白衣男子聞言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道:“這首曲子我早就臻至化境,再怎麼彈也不會有長進了。”
“嘖嘖,”青衣男子嘖嘖兩聲,“能這麼誇耀自己琴藝,偏偏還面不改色,我看也只有你了。”
他說罷便是笑了起來。
白衣男子一愣,隨即也是啞然失笑。
他搖了搖頭,隨即站起,背手看着腳下的萬里澄波,頭也不回地道:“青龍,你說昨晚與葉凡交手的,會是誰?”
青衣男子眼皮都沒有擡一下,翻了一頁書,慢悠悠地答道:“通過朱雀傳回來的影像,第一個人使的是墨城周家的凌虛分海掌,這掌法周家從不外傳,應是周家人無疑。至於偷襲的那個蒙面人,刀法和身法都很強,但照片上看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我卻猜不出來,只能請你這部武學活字典給我講講了。”
這懶散模樣的文士,竟然就是朱雀口中唸叨的“老大”,北海組織執行局領頭人,青龍!
聽了青龍的話,白衣男子轉過身笑了笑,扭身坐在琴凳上,道:“你一向擅長謀略,在武學見識上卻是比我差點。”
被好友直接當面拆臺,青龍卻不以爲意,老臉都沒有紅上一絲,只翻了個白眼,懶得應聲。
他知道好友的習性,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說話直來直去,純粹的就事論事型;偏又言簡意賅,不考慮半點人情世故,很容易引人誤解,得罪人。
實際上,他就是表達話裡的意思,別的什麼意思都沒有。
你要是自己代入了情緒,就只能生悶氣。
卻聽白衣男子接着說道:“這第一個人,和葉凡交手時使用了凌虛分海掌裡的‘大海無量’和‘碧海潮生’兩式掌法,還有一式‘浮蹤浪跡’的身法。你說的不錯,周家的凌虛分海掌從不外傳,這人能用出三式,必是周家之人無疑。”
“此人是一尊化境巔峰的宗師,若是周家之人,必然已經得傳周家凌虛分海掌的最後一式,‘海上明月’,也是問聖之招。然而,他直到死亡,都沒有用出這一招。”
這白衣男子,竟是對墨城周家從不外傳的絕學瞭如指掌,談起來如數家珍。
青龍聽到這裡,驀地做起,眼睛一亮:“你是說,周道絕?”
“對,”白衣男子點點頭,“就是那位十年前周家追殺的武學奇才——周道絕!被自己家族追殺,便有可能在叛出家族前沒有得傳‘海上明月’;也只有他,纔會因爲避仇而隱姓埋名,甘心在王世昌手下蟄伏。”
“那第二個蒙面人呢,是什麼身份?”青龍放下書卷,盤腿坐起來問道。
白衣男子吸了一口氣,凝神想了一下,淡淡道:“照片雖然拍不到蒙面人的刀氣軌跡,但我們可以從葉凡法器的防禦反應來看,有一些端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蒙面人一刀揮出後,刀氣不是凝聚的,相反,它是發散的,散成了數百上千個細微的刀氣。”
青龍聞言嘆道:“竟有這種刀法,卻不知是哪個世家的傳承?”
白衣男子淡淡道:“這卻不是世家的傳承,不過憑藉這種刀術,已經足以建立一個武道世家。”他頓了一下,復又說道,“其實之前我們也分析過這種刀法,就在葉凡破壞洛城武道大會那次事件裡,唐家的唐辰便用的此種刀術。不過他的刀技還沒有練到家,不能化出萬千絲雨。”
“洪城唐家?”青龍微微沉吟,“除了唐辰,便只有他的哥哥唐宇和其父唐無敵了。”
白衣男子點點頭:“對,出手偷襲的,便是這兩人中其中一個!”
這兩人就這麼一問一答,竟是憑藉幾張模糊的夜景照片,將昨晚與葉凡交手的兩個人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些武道世家,十年前壓制一次,現在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青龍搖搖頭,輕嘆一聲,提議道,“要不去走一趟?”
白衣男子沉思片刻,言簡意賅地道:“好,明日我便去拜會周劍玄。”
“唐家不去嗎?”青龍追問。
白衣男子搖搖頭:“唐家,很快就不存在了。”
青龍聞言,眉頭漸漸凝起,忽然問道:“你覺得,葉凡的實力在什麼層次?”
白衣男子凝神細思了一會,才搖搖頭道:“沒有親眼見過,我也不確定,但終歸是沒有突破聖境,或者神境。”
青龍這才吁了一口氣,喃喃道:“這就好。”
如果突破了武者聖境,或者修道者的神境,恐怕華夏除了那位,再無人可以制約他了。
而現在,只要對方還是宗師或者修法真人境界,便脫離不了北海的掌控!
因爲,他眼前的這位白衣男子,便是這一代的“鎮北海”,最接近聖境的大宗師,天榜第一!
……
葉凡都沒有料到,政府竟然對他做出這麼多讓步,沒有追究他半分鏟滅王家勢力的責任。
或許,朱雀所在的那個北海組織,確實擁有很大的實權吧。
省3號蔣開山倒臺,大伯葉明哲復原職,天晴科技兼併了耀世集團,金陵地下勢力也整合到了江東勢力中,算得上圓滿的結束了。唯一有點意外的是,他的父親拒絕了調入金陵市的任命,在於組織談話中,堅持要打造好姑犁縣再論功績。
李沐晴是這樣跟葉凡說的:“你爸是個死腦筋,沒把姑犁那個縣級市建設起來,他是不會挪窩了。另外,你爸知道這是政府餘書記向你示好後,就更不願意調到金陵市來了,他怕給兒子添麻煩,讓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葉凡聽了,不禁感到好笑,自己能怎麼做?餘澤城向他示好,又不是行賄,再說也沒有官員向百姓行賄的道理,自己老爸怎麼就扯上“不想給兒子添麻煩”上來了呢?
至於怎麼處理和餘澤城的關係,葉凡不準備去找對方問難,但也不會再信任對方,和其結盟什麼的了。
以後餘澤城能不能進中樞,全看他自己能耐。
回到金陵大學實驗室,葉凡調整了三個符陣的幾個關鍵數據,又對朱珊珊交代了一聲,隨即匆匆離去。
可憐朱珊珊從去年十一放假回來就不見葉凡了,直到現在元月份中下旬才見一面,沒話說幾句話,葉凡便又離去,着實傷了這位美麗助理的心。
葉凡去哪了呢?
他從金陵大學離開,就坐動車到了新海,與母親見了一面,商量將公司整合的事。
天晴科技吃下耀世集團後,資產達到4000個億,內部的部門和分公司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了,多不勝數,組織結構極爲臃腫。而且,不僅是耀世集團,單單金枼集團,還有江東衆大佬的公司、靈能汽車聯盟裡的會員加盟公司,就已經很亂了。
人員複雜,權屬不明,尾大不掉,難以管理。
也是因爲這些隱患,天晴科技在和耀世集團的商戰中,很快落敗。
一羣散亂的野豬,是鬥不過一直兇猛矯捷的老虎的。
這麼多公司,必須整合!
因此,葉凡利用幾天時間,先是召開了一次靈能汽車聯盟會議,他是靈能汽車聯盟的第一任會長,到現在卻還是第一次與衆會員見面談心。而後,他又邀請了其他一些公司老總進行談心,這個“談心”便是挾着自己滅王家的威勢,幫母親向大家提出公司整合的意見。
總之,談心效果很好,沒有人反對。
最後,他和江東衆大佬開了一次江東會議。就這樣,總算在元月底的時候,所有人達成一致,整合力量成立靈能集團,管理運營所有資產,並將靈能的研發應用作爲主要運營項目。
這個集團後來改變了整個地球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