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出身佛門淨土宗的本願寺裡,會有道門的符篆,而且是極爲高深的符篆,這是李少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東瀛是一個佛信仰國度,除了本國的神道教,其他道門根本沒有生存的空間,就算是陰陽術這樣的傳說,也加入了不少佛門的咒語,所以李少陽對這金色柵欄上的道門符篆更爲好奇了,這明顯是來自華國道家的手段
巨大菩薩雕塑上的孔雀崩碎時,他還在想着這件事,當那團金光出現,飛入金色柵欄內,落到他面前時,他才被驚醒過來。
這,這是什麼?暗器?
李少陽被嚇了一跳,然而地上出現的既不是什麼武器,也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塊晶瑩透徹的細長玉塊。
此時柵欄上的符文已經快要燃燒完了,對面的人們剛纔沒有注意到孔雀雕塑發生的異狀,他們的注意力只在籠子裡的男人身上,見他不但毫髮無損,而且一副深沉思考的模樣,頓時都沉不住氣了。
蓮如法主嘿的一聲,忽然奔到一旁的木案上,抓起一張還未乾透的符文,然後摸到了一隻碗,猶豫了一下,將似乎是剛寫成的符紙塞到了嘴裡,一陣咀嚼後吐到了碗裡,然後倒入了黃酒,一把火點着了。
蓮如法主念着古怪而又笨拙的咒語,將這碗燃燒的火酒潑向了金色柵欄。
李少陽甚至能聽到這位蓮如法主念出的咒語,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呵,這是華國道門中,正一天師教的驅魔咒語,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李少陽在柵欄裡伸手一點,那火焰反捲回去,將蓮如法主轟的裹成了一團火球。
四周的人們急忙衝上來滅火,蓮如法主渾身發黑,一時又驚又怕。
“你這個東瀛和尚,竟然念道士的咒語,學的還是個四不像的法術!”李少陽附身將落入柵欄的玉塊撿起來,順便嘲諷了一句。
那些人站在對面,能聽懂李少陽話的卻沒有幾個,蓮如法主卻是明白的,哼了一聲:“這妖物太過強大,不過他逃不出這籠子,嘿,這籠子可是當初囚禁‘那大魔王’所用的。”
諸人這纔有點安心,此時李少陽頭頂上方又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巨大菩薩的雕塑再次跌落了碎片。到了這時候李少陽才發現,因爲柵欄上的符文燃燒,導致了自己附近的溫度上升,而這深埋在地下的地藏王雕塑因爲溫差變化的緣故,表面的一層雕塑殼崩裂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雕塑的外表是一層泥殼,僞裝的殼子底下才是雕塑的真身。
不過這個事情,看來對面的傢伙們都不知道,那個蓮如法主好像也是稀裡糊塗的。
李少陽摸着手裡的玉塊,這從孔雀雕塑裡飛出來的東西,當時還帶着一層金光,爲何摸起來如此冰涼,而且這感覺……
他忽然靈機一動,一道靈力攝入手中的玉塊中,很微弱的一點靈力,卻讓這塊細長的玉塊大放光明。
金色籠子前的其他人都已經睜不開眼了,這大光明之力中彷彿帶着一種梵音的鳴唱,讓他們生出跪拜之心。而梵音是無聲的,直達內心的。
李少陽卻是被他們更爲震驚,因爲手裡的玉塊似乎融化了,最後出現的竟然是一塊指骨舍利。
指舍利上放出無限的光明,溫暖着他的全身,這光明之力就像是一道熱流,注入了他的血液,流入了他的心中。
轟的一聲,李少陽丹海里的六道元丹與這光明之力相遇,一時發出巨大的激盪聲,六枚元丹彷彿是遇到了最美味的東西,而光明之力也彷彿回到了本應呆的地方,彼此融合的完美無缺。
李少陽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隱隱約約的,一團古怪的記憶似乎鑽入了自己的腦中,但這團記憶一進入大腦就封印了起來,他只記得一點,那就是這段玉塊,的確是佛之舍利,而且是地藏王菩薩的真身舍利。
一段菩薩的指骨所化,所以才能與同樣傳承自地藏菩薩的元丹產生如此的感應。
光明還未完全吸收,但李少陽的六枚元丹已經養成,從養丹境直接跳躍而起,順利的進入了金丹境大成的境界。
嘿的一聲,李少陽吐出一口白氣,盤腿而坐,身子懸浮而起。
這一刻他感到運氣特別的好,幸虧被關到了這個金色籠子裡,不用擔心境界突破時被人打擾,外面那幫傢伙又都是白癡般的存在,他可以放心的進入金丹境。
白色的蓮花在李少陽身下綻放,此刻他彷彿就懸浮在白蓮之上。
站在金色籠子外的人們都張大了嘴,所有人都看向了蓮如法主:“這,這是怎麼回事?”
蓮如法主滿頭大汗,按照他那不太肯定的記憶,這好像是……好像是得道成佛的跡象啊,傳說中只有釋迦牟尼,地藏王菩薩等決定的佛門大能,才能在身下形成佛之白蓮。
蓮如法主只能擦汗,他現在有點控制不住場面了,因爲這一次的計劃是他來主導的,對付六道寺和玄龍會的整套方案,都是他來確定的。
最關鍵的是,這套金色的柵欄籠子,還有那上面的符文,卻是蓮如法主冒着風險才確定使用的。
這金色籠子可是大有來歷,數百年前,是專門爲了囚禁那位大魔頭的……
“喂,蓮如,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京都宮神主瞪大眼:“你可是說過,只要符文燃燒起來,這傢伙就會被化成灰燼的,這……你可不要騙我們。”
京都宮神主很緊張,因爲被關在籠子裡的六道寺,怎麼說也是神宮一派的人,六道神宮的地位並不比京都神宮低多少,如果被六道寺逃了出去,那他可沒法跟其他神宮的人交代。
蓮如法主擦了一把汗:“不,不要擔心,我有對付他的辦法,這個妖怪修爲太深,光是這些簡單的符篆是對付不了他的。”
“等等!”京都神主忽然按住了他:“這些符篆,看起來不像是陰陽師畫出的呢,你到底從哪裡弄到的?”
這兩位首領竟然現場撕開了,蓮如法主很不爽的甩開神主的手:“這,我還需要跟你報告麼?”
……
兩人大眼瞪小眼,其他人卻都着急了,因爲金色籠子裡的少年,身下已經開出了第二朵白蓮。
雖然大家都不明白這些蓮花是做什麼的,但心裡都是覺得,如果一朵朵白蓮繼續綻放,他們似乎就要面臨滅頂之災呢。
場中的人分爲了兩派,一派站在了京都神主的身後,他們開始質問蓮如法主。
“這符篆是從哪裡來的?肯定不是你畫的,你這個和尚怎麼可能畫出這種道符……”
蓮如法主傲然不語。
“這些符篆上面的字跡還很新鮮,肯定是今天畫出來的,這麼說,蓮如法主身邊還藏了一位道符高手呢!”
這番推理,讓蓮如法主臉色難堪起來。
果然,諸人都是明白了:“原來不是你畫的,真的是另外一位高人?”
蓮如法主嚥了口唾沫,重重的揮手:“都彆着急,好吧,我承認,這些道府是我‘請’那人畫出來的。”
至於那人是誰,蓮如法主卻是閉口不言。
金色柵欄上的符文已經完全燃燒完了,柵欄上的光澤似乎都變得黯淡了,上方的巨大雕塑表面,也出現了道道細密的裂紋,但蓮如他們現在一團亂麻,都是沒注意到。
這些人圍着柵欄爭吵着,高橋等人地位太低,插不上嘴,便鼓動起來站在外圍的剃刀和尚們。
本願寺外的其他僧兵都已經死了,這些剃刀和尚心中都憋着一口氣,被高橋等道門的人鼓動起來,他們合掌唸咒,手持剃刀,衝向了柵欄。
除魔衛道,乃是剃刀和尚的本命,更何況籠中的魔頭害死了上面的師兄弟們,剃刀和尚是帶着憤怒與仇恨出手。
他們手裡的剃刀有着長柄,可以直接穿透柵欄,對付白蓮之上打坐的人實在是太方便了。
長長的剃刀穿過了柵欄的縫隙,直刺到了李少陽的身上,然後是數聲慘叫。
蓮如法主等人震驚的轉頭,便看到銀白色的火焰順着剃刀,一直燃燒到了刀柄,而那些出手的剃刀和尚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銀白色的火焰點着。
火焰一燒着,卻聖潔的如同白色的瀑布,那是白蓮之火,亦是白蓮業火。
火焰燃盡,連枯骨都未剩下,他們甚至連燃燒後應該有的骨灰都沒看到,那白蓮業火如此的純淨,彷彿被它點燃的東西都將塵歸塵,土歸土!
諸人還沉浸在這種恐怖的感覺中,便看到李少陽腳下再次綻放了一朵白蓮。
諸人整齊合一的尖叫起來,這場面實在是太嚇人了,他們竟然毫無辦法。
“都給我閉嘴!”蓮如法主嘶吼了一聲:“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呢。”
現在,他們打不開籠子,也不敢打開,但蓮如法主卻有更好的主意:“把這籠子和裡面的怪物,一起送到‘幽曇地獄’中,讓那個傢伙對付他!”
諸人都是懷疑的看着他。但更多的人是疑惑。
“幽曇地獄”是哪裡?那個傢伙又是誰?
蓮如法主獰笑起來:“諸位,實不相瞞,這籠子本來就是囚禁那傢伙的,連這上面的這些道符,都是那傢伙畫出來的。”
聽到他這般說法,有幾個人忽然明白了“那個人”是誰!
只聽撲通幾聲,這幾名知道真相的傢伙嚇得跪倒了地上。
不!他們一起驚叫起來:“難道是那個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