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們也來了,客廳裡擠滿了人,鬧哄哄的,大家心情非常好。馬義是平山村的奇蹟,村裡的父老鄉親和他的親戚們,都對他充滿好奇,在他們眼裡,馬義其實一直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農村少年,初中都沒上完,他也曾經出去打過工,可是都是幹一些苦活,人累錢少。
但是這一次,他本意不是出門打工,而是找他的未婚妻,結果他卻莫名其妙地發達了,妥妥的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他們都聽說馬義這次出門沒多久,就往家裡寄了十萬,再沒多久,後來又寄了四十萬,一共五十萬吶,這麼多錢,既使他們全家人一起出去打工,打一輩子都掙不到這個數。於是一些喜愛幻想的人,有時半夜睡不着覺了,也會常常幻想自己老婆或者未婚妻或者女朋友有一天突然背叛自己,然後自己也學馬義,千里迢迢去尋找,然後在尋找的路上,天上突然掉下一個保險櫃,裡邊裝滿了金銀財寶。
還有一個漂亮到不行的美女。
結果,確實有幾家人的媳婦跑了。
她們爲毛跑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
原因之一,這裡太窮了,窮得一年難吃上幾頓肉,窮得女人們連花露水都買不起,窮得買一個兩三塊錢一個的髮夾還得斟酌半天,出門打工好不容易掙點錢回來吧,還要上交,爲貧窮的家庭注入一點活力。
原因之二,這裡太偏僻,交通極端不方便,人家城裡,水泥公路寬敞平坦,地下都通火車道了,可是他們家鄉呢,出門完全靠走,彎彎曲曲的山路,坎坷不平,遇到雨天,還非常泥濘、滑溜難行,想挑點柴火下山賣換點錢,都得費九牛二虎之力。
老話說女人的婚姻相當於她人生中的第二次投胎,而且這一次投胎,如果她不滿意了,還可以反悔。
這是上帝賦於她們的權力。
所以,一些心思活絡的媳婦,因爲受不了貧苦,果斷跑路。當然作爲男人,老婆跑路了,是很沒面子的事,所以那些跑了媳婦的平山村男人,紛紛出門尋找自己的女人,他們出門前,甚至都幻想着能夠發生奇蹟,象馬義一樣,當自己再次回村時,已經是有錢人,原來的媳婦找不着就算了,反正身邊又帶回來一個既漂亮又有錢的媳婦。
當然,幻想,是很烏龍的,它根本不可能成真,用網絡語說就是yy。
所以毫無例外,出門找跑路媳婦的平山村男人,出門是一條光棍,回村時仍是光棍一條,有一個倒黴傢伙,媳婦是找到了,不料他不僅不能將媳婦帶回來,反而被她新相好帶人打斷了他三根肋骨,一路掙扎着回來,還是馬義媽媽看他可憐,從馬義給的建房款裡勻一筆錢借給他治傷,不然他現在還躺在牀上半死不活。
他叫馬奎,比馬義大三四歲,今天他也到場了。
“馬義啊,你現在發達了,可別忘記兄弟啊,小時候我不僅沒有欺負過你,反而幫你打過架呢,看在我們同祖同宗,又有這份交情的份上,你可要救救我,不然我沒法活啊。”他拉着馬義的手,眼裡擠出幾滴淚。旁邊一個大嬸看不過眼,訓斥道:“馬奎,你幹嘛呢?什麼活不活的,大喜的日子盡說不吉利的話!”
馬奎臉色一正,“嬸,我說什麼不吉利話了?我請本家兄弟幫襯我一下難道有錯?”
大嬸不是伶牙利齒之人,所以一下子就被馬奎嗆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她一甩手,“懶得理你!”
然後果斷走開。
“奎哥,你這張嘴啊,還是輕易不肯饒人啊,你看嬸都給你氣走了。”馬義笑道。馬奎羞澀的撓頭,“嘿嘿,習慣成自然。不過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你可千萬要拉我一把,最起碼也得幫我再找一房媳婦吧,不然我傳宗接代不了,弱了咱們馬家的香火,你也有罪,對吧?”
“去你的!”馬義果斷一拳擂過去,當然他沒有用力,不然以他修真元氣六重的修爲,他一拳就能將馬奎幹趴下。
“玩笑,玩笑,嘿嘿……”馬奎抱着馬義的肩膀傻笑。馬義拍拍他的手,說道:“媳婦我沒辦法幫你找,不過我可以幫你找一份工作,如果你不怕苦,改天就到濱海找我。”
“真的?”馬奎喜出望外。
馬義點頭,“比珍(真)珠還真!”
“其實,我有更好的主意。”路雲突然插話。
“弟妹,你有什麼好主意?”馬奎兩眼閃光,看着路雲,路雲臉一紅,被別人稱作弟妹,她還不能適應。
“我也是突然靈光一閃,不知道可不可行。”路雲有些猶豫。
馬義不禁好奇,“說說看,你到底有什麼好主意。”
“確定要說?”路雲問道。
“說吧,不管是不是好主意都說出來,萬一不行,也就當作大家閒聊嘛。”馬義鼓勵。路雲想想也是,於是說道:“我看了一下,今天來的人中,基本上都是老人與小孩,象奎哥一樣的年輕人,就奎哥一個了。我想應該村裡的年輕人都出門打工對吧?”
馬奎點頭,“對的,大家都出去打工了,如果我不是因爲受傷,我也不會在家閒着啦。”
“那你喜歡出門打工嗎?”路雲問。
“誰喜歡呀,不是沒辦法嗎,這地方鳥拉屎倒是勤快,但確實不是人呆的地方,都神馬年代了,家家戶戶還窮得乒乓響。”
“如果在家鄉也能掙到錢呢?你們……”
“我們當然不會出去了。”路雲沒說完,馬奎就打斷她的話。米莉莉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大奇,“雲姐,你不會是想學英子,在這裡建工廠吧?但是白小依家鄉有大量的漁獲資源,這裡有神馬啊?山?水?樹?還是人?”
路雲看了馬義一眼,見他目光殷切地望着自己,顯然他也想爲自己的鄉親找到一條活路,於是她心裡便有些得瑟,“這裡到處是山,氣候、土壤也適宜,而且我聽說桂西省歷來就有種植名貴中藥材的傳統,所以,馬義你可以考慮讓他們種植藥材。”
“這個嘛,我們不是沒想過,可是我們一沒有資金,二沒技術,而且就算種了,也不知道賣給誰。”馬奎有些喪氣。
“切,奎哥,你是抱着財神在哭窮啊!”米莉莉撇撇嘴,眼神往馬義身上溜,馬奎還算機靈,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馬義當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心說這小妞,打土豪竟然打到他身上來了,“奎哥,這也許真是一個好主意,至於你的擔憂根本不是問題,所需資金我提供,至於技術,我幫你們騁請專業人員給來當技術指導,最後就是銷售,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有自己的醫藥公司,專門收購各種中草藥材。”
“真的!”馬奎興奮得一下子就跳起來。
他的大嗓門一吼,直接就將原本鬧哄哄的客廳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馬奎一陣尷尬,“你們看我幹啥呢?”
“你屬狗的啊?”剛纔那個大嬸又開口訓他,馬奎這回沒和她擡槓,他興奮地搓着手,“馬義,你小子果然有良心,自己發達了仍然沒有忘本,馬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
馬義笑笑,“奎哥,我沒你說的那麼偉大,你可別給我亂扣帽子。”
“是呀,奎哥,馬義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米莉莉因爲不能公開自己與馬義的關係,所以她在馬義媽媽心中的位置上已經輸給路雲,可是她是不甘心的,既然不能鬧,她就另闢蹊徑,走羣衆路線,她想着與馬義的親戚鄉鄰們搞好關係,爭取多得到點贊,所以她積極爲他們出謀劃策。
“老話說,要想富,先修路,你們這裡連一條象樣的路都沒有,所以,奎哥,你們必須先修路,當然修路與種植中藥材也可以一起進行。”
“修路?”馬奎心虛地摸着自己後腦勺。
路,對於平山村人來說,就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這裡羣山環繞,人煙稀少,政府不會閒得蛋疼,拿錢出來給他們平山村修一條基本沒有經濟價值的路,而他們,根本沒有能力修路,他們與外界的聯繫,世世代代只能通過那條蜿延、坎坷的山路。
“要想修一條路到山外,少說也得上百萬塊錢,我們哪有這個能力?”馬奎嘆氣。
“你們沒有,馬義有啊。”米莉莉大大方方地說道,根本不把馬義的錢當錢看,“他是你們平山村的人,他現在有錢了,出錢修路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路雲眼看米莉莉上嘴脣、下嘴脣一磕碰,馬義的錢包就得往外扒拉出上百萬的鉅款,不由生氣米莉莉敗家。當然她不是心疼錢,而是因爲米莉莉沒有與馬義商量,未經他同意,她就擅作主張。馬義也是相當無語,一百萬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雖然拿得出來,可是這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他的事業纔剛剛起步,英子搞漁業加工他已經承諾參股,他手裡頭的流動資金其實不多。
哎,錢呀,再多也不夠用啊!
他沒有責怪米莉莉擅自主張,只是嘆息自己錢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