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不是說那兩張請帖上的字,一看就是劣質的仿冒品嗎?”人羣之中,不知道是誰突然揶揄地開口問道。
“是啊,還說得頭頭是道的,搞得跟真的似的。”
“我早就覺得蹊蹺,老子就沒看出什麼不妥來,那請帖分明就和書聖的字跡一模一樣!就是你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特麼的搞得我也不敢吭聲了!”
全場頓時一片鬨笑聲。
中年人老臉通紅,羞惱交加之下只覺得臉都在發燙,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走眼了,一時沒看仔細。”他拙劣地辯解了兩句,隨後話鋒一轉,決定把矛頭轉向其他人:“你們還說我,開始不是都說跟我一個想法嗎?怎麼現在全都改口了?”
“媽的,老子就不信了,你們一個個都看出來那是葉書聖的真跡了!”
不少人一下也感覺臉上掛不住了,訕訕地尬笑兩聲,沒臉再說些什麼了。
丟人!
太特麼丟人現眼了!
陳湘雨都被逗樂了,覺得這些人不去當喜劇演員簡直可惜了。
兩個保安也是暗自懊惱不已,竟然將葉書聖的親筆手跡當成了假請帖,連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葉書聖的貴客,還請不要見怪啊。”
林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全然不必在意。
一時間,二人成了目光的焦點。
任誰都看出來了,兩人之中竟然是以林飛爲主導,陳湘雨頗有些小迷妹、小跟班的意思。就連書聖的請帖也是給他的他,而不是陳湘雨。
眼見兩人登上小船,船伕划槳向中央燈火通明的畫舫趕去,衆人便忍不住議論紛紛起來。
“那個男的到底是誰啊?”
“對啊!葉書聖怎麼會給他親自書寫的請帖?”
吳晴也是神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地看着兩人的背影,一時卻沒有作聲。
“晴姐,”一個小白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玩?”
“啪”的一聲!
吳晴直接一個耳光抽在他臉上,把這個小白臉都給抽懵了。他捂着自己臉上鮮紅的五指印,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瓜皮模樣。
只是因爲遇到林飛就要避退,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以爲吳家怕了他林飛?
“等會,我爺爺也會來參加這場書法展。”吳晴冷笑着開口,只等着看林飛悽慘的死狀。
......
小船劃得不快,船槳蕩起層層水波。
“對了林大哥,”陳湘雨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有書聖的親手書寫的請帖啊,難道你和他關係很好?”
林飛隨口道:“萍水相逢,見過一次而已。”
陳湘雨愣了一下,更加一頭霧水了:“難道是他遇險了,你正好出手相救?”
她壓根沒想過,是因爲林飛展現出的書法造詣讓書聖刮目相看。
林飛啞然失笑道:“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我不過是跟他在動車上遇見了,他讓我點評了一下兩個徒弟的書法。”
陳湘雨滿臉震驚之色:“就這樣,書聖就給了你請帖?”
這得是有多深的造詣啊?
林飛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兩人很快登上了大型畫舫。
船舷上有着不少修剪得極美的盆栽,空氣中氤氳着自然清新的氣息。
葉靈只稍微和兩人打了聲招呼,就說還有其他人要接待,稍微失陪一下,讓兩人隨便看看。
林飛淡淡點頭,帶着陳湘雨步入畫舫之內的展廳。
展廳裡有着不少的書法作品,涉獵頗廣。
楷書、行書、草書、隸書,除了甲骨文構造的篆書不曾得見,其他四種字體作品都有。
展廳不少人一副風雅的模樣,對着一幅幅書法作品讚賞不已。
看到展廳這些人臉上的熱衷,還有口中的讚揚之詞,林飛不禁有些啞然。
看他們說得天花亂墜的,我怎麼半點都沒感覺到這些書法作品好到這種程度了?
該說現代人的鑑賞能力都這麼低麼?
不過,也許這些人根本就不熱衷於藝術。
他們只是在跟風追捧罷了。
整個業界都說葉旭陽書法厲害,那他就是真的厲害。
這些人來參加書展,並不是真正的爲了藝術,而是爲了給自己塑造一個熱愛藝術的形象,讓自己顯得更加有逼格。
要是能得到葉旭陽的書法,放到家中裱在大廳那就更好了,簡直是身份的象徵。等到有人來家裡作客,拿來顯擺一下豈不是美滋滋?
“太厲害了。”陳湘雨站在一幅字帖之前,擡頭看着這幅字帖,喃喃自語道。
和大部分瞎跟風的人不同,她是衷心地感受到了葉旭陽一筆一畫之間的神韻。
如果說楷書過於規矩工整,難以凸顯出書聖和其他書法家的區別,那這幅書法上的草書就是真正的形意俱佳,頗有奔放狂傲之意。
“葉書聖的字實在是太厲害了,百聞不如一見,你看這筆法,簡直是大氣磅礴、筆走龍蛇,不愧是當代書聖啊……”
“豈止如此啊?你看看,葉書聖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能轉換很多種風格。你看幅行書,就顯得靈動自在,疏密得體、濃淡相融,真乃神人也!”
“兩位說得很好,在我看來,葉書聖的字最絕的地方在於他的筆鋒停頓轉折處,那可真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周圍傳來各種的讚歎聲,但讚歎的套路基本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濫用各種聽起來很牛比的詞語。
“提醒一句,”林飛突然對着三人開口道,“你們看的那邊,不是葉旭陽的書法。”
三人愣了一下,隨後便看向他指着的地方,頓時臉色一變。
草你麻痹的,怎麼是葉靈的作品?!
我幹,難道老子吹了半天,結果吹的東西不對?!
陳湘雨忍不住笑出了聲,宛若銀鈴般清脆悅耳。
爲了給自己找臺階下,其中一人頓時漲紅着臉說道:“我看這邊字帖的水準,絲毫不亞於葉書聖,甚至有一脈相承之意!”
另一人也迅速反應過來,當即故作沉吟道:“不錯,我甚至懷疑是葉書聖搞錯了,把自己的作品放在了這裡。”
衆目睽睽之下。
作爲江南省書法協會的成員,三人怎麼丟得起這個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