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古龍虎。”這是戰友白芸的聲音,顯得有些強作鎮定。
“你說什麼?”古龍虎咧嘴一笑,轉過頭看向她。
白芸被他的模樣嚇得後退一步,有些慌忙地顫聲道:“我說...夠了。”
古龍虎咬着牙,情緒徹底壓抑不住了,宛如瘋子一般嘶吼道:“老子說不夠!”
“不夠!不夠!我草泥馬的不夠!”
古龍虎神色猙獰,簡直像是剁肉醬的屠夫一般,手裡的斧頭繼續狠狠劈砍下去,將堅硬的頭骨劈開,以致於斧刃都崩開了碎片,留下缺口。
隨後古龍虎將屍體的飽蘸鮮血的肉塊抓出來塞進嘴裡,用牙齒狠狠撕咬着。
宛如嗜血的野獸。
這就是古龍虎藏在心中已久的恨意。
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從那一天過後,劉萬奎執掌四方鎮,連帶着盤石臺部落的日子也好了起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衆人的修爲也在穩步提升,其中更以古龍虎爲最,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修行速度。
四方鎮發展穩定,甚至有了星輝族等科技種族的成員,將其建設得更加繁榮。
數百年期間,經歷了太多磨難:譬如引來蠻荒叢林中的獸王率衆攻來,想要吞噬血肉破境;
譬如被通緝的黑暗側奧術師,使用惡名昭著的死靈系奧術。不僅散播恐怖瘟疫,更是引發諸多死靈系怪物圍攻,並將鎮裡死去的屍體統統復活爲怪物,更妄圖將劉萬奎改造爲手頭的最強亡靈;
譬如寒冥河洪水暴發,引得那偏僻之地的兇蠻獸人無家可歸,逃亡到此,又想展開一輪野蠻的侵略。他們甚至號召許多鎮裡的獸人,來了個裡應外合,打得劉萬奎等人焦頭爛額......
可在劉萬奎的帶領下,四方鎮經歷諸多風風雨雨,卻始終屹立不倒。
只是古龍虎所熟悉的那些戰友,卻一個個相繼犧牲。甚至在獸人入侵之戰,鎮裡的獸人突然翻臉暴起,來了個背刺,不僅險些將古龍虎殺死,更是將白芸也給擄走了。
獸人雖然敗退,但卻搶走了不少俘虜。
古龍虎目眥欲裂,想要追殺獸人,救回白芸。
但卻被劉萬奎厲聲喝止,說當下鎮中獸人作亂,內亂未平豈可貿然追擊?
他讓人綁了古龍虎,以戰火與鮮血的洗禮,對鎮中獸人勢力進行了一次大清算。
大概半個多月後,劉萬奎才探聽到那羣獸人現如今的位置,率衆奔襲殺去,救回了白芸。
那時的白芸已經不成人形,面容憔悴、目光呆滯、神情恍惚、形容枯槁。但更加令人心顫的,還是她那鼓起的肚子。
古龍虎只覺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響了,仿若天塌地裂一般,殘忍的現實近乎將他瞬間壓垮——在那個時候,他和白芸已經定了親。
白芸在戰場上的英姿颯爽、平日裡的灑脫陽光,都如冬日的暖陽一般感染着他人。對於充滿苦難而黑暗的人類而言,這樣的情緒感染力簡直彌足珍貴,讓每一個接近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心生好感。
這個彷彿永遠不會被困難和挫折擊倒的女人,卻成了眼下這幅模樣。
而從另一個受害女性的哭訴,古龍虎更是聽到了她們令人窒息的經歷。
男俘虜全部被殺死,分而食之。獸人們甚至追求一個“鮮”字,把人死死捆縛住,而後用刀割肉涮肉片湯。
女俘虜的遭遇更加令人震怒,就連幾歲的小女孩都沒被放過。
“我親眼看到,那羣畜生把我女兒的衣服撕開,然後就——就對她做出了那種事!”女人嚎啕大哭,更是一個勁“啪啪”抽着自己的耳光,“我沒用,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女兒才七歲啊!那麼大點個小姑娘,一直哭喊着媽媽救我。你不知道,當時看到她那種眼神,我...”
女人抓扯着自己凌亂的長髮,生生揪下了一把,哭得稀里嘩啦,根本說不出話來。
等到她大哭一頓過後,這才抽噎着,瘋了一般抓住古龍虎的手:“我掙扎着想要去救她,但根本就做不到。我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可聽到的聲音依舊讓我讓我發狂。”
“我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聽到獸人的獰笑聲,然後我的手腳被鬆開了。我跑了兩步,然後就被獸人按倒在地,還打斷了我的手和腿。他們就這樣撕爛我的衣服,然後——”
女人再次哭得泣不成聲:“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我的女兒啊!她被那羣畜生活生生弄死了,那麼大點一個丫頭,下半邊全都是血,哭喊着求饒,但那些畜生卻更加興奮了。”
“我求着他們,我說娃已經死了,你們有什麼衝我來,放過她,但他們不聽!他們不聽啊!”
“我女兒都死了,他們還要繼續!後來還將我女兒的屍體剁碎煮了吃!”
當天夜裡,這個女人自殺了。
古龍虎察覺的時候,已經晚了。她拿着把剪刀,把自己的肚子捅了個稀爛,一地都是血。
女人滿手是血,顫抖着挖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胎兒,又哭又笑的。
古龍虎心頭狠狠一跳,當即飛奔回去看住白芸。
劉萬奎讓人用藥,給白芸打了胎,後者躺在病牀上,目光空洞無神,宛如活死人。
古龍虎一直悉心照料着她。
真正愛一個人,或許就會逐漸活成她的樣子。
古龍虎將所有陰霾和黑暗都深深藏進心底,逐漸變成了一個大大咧咧的開朗漢子。
如果白芸心中再無光明,那麼自己就化爲那一束光,照進她的世界。
古龍虎帶她吃好吃的、帶她去劉萬奎的房頂上看星星、替她沐浴更衣、跟她講各種不知從哪聽來的笑話,長此以往,後者灰暗的瞳孔中,竟然逐漸有了一絲神采。
心病還需心藥醫。
終於有一日,白芸痛哭着抱着古龍虎,說她不想活了、說她沒臉嫁給古龍虎了、說她要是死了就好了,不會給古龍虎帶來這麼多麻煩。
古龍虎只是抱着她,用粗糙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後背,說出了一句讓她哭到無法自理的話語。
“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