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剛剛點燃一支香菸,還沒品出個味道,這穿得不倫不類的老東西便出來噁心起了他。並且嘴所說的盡是自己頂頭上司加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級偶像陳清揚的壞話。這如何能不讓張濤爲之氣結?
張濤翻了翻白眼皮,在心底爲這老頭默哀三秒鐘。這老不死的狗東西竟然敢當着陳清揚的面數落起他家的不是。陳清揚高深遠大的報復或許張濤並不清楚,但是有一點他還是相當明白的。陳清揚和陳清堂是一類人,都是護犢子的人。倘若誰膽敢在他們跟前說起家人的不是,估計距離死亡也僅僅只是一步之遙。
張濤見陳清揚並未吭聲,依舊和大嫂葉雨蝶纏纏綿綿,心便已經有了計較,這分明是在變相地告訴自己,這件事情交給你了,你看着辦吧。張濤能如何看着辦?總不能憑藉人家說兩句閒話把他給抓到公安局蹲幾天牢房吧?這事兒可還真有點難辦,傷腦筋吶!
“老爺子貴姓啊,你啥身份,怎麼說教起別人家的事情來了?不怕舌頭上長瘡嗎?”
那老頭似乎並未預料到張濤這麼大的官竟然會搭理自己,頓時臉上冒出一絲紅光,像是喝了老白乾一樣興奮得緊,呵呵笑道:“這還用說啊?這些事情人人盡知的嘛!您這人當這麼大的官,還能聽咱們老百姓嘮叨幾句,當真算是好官。這麼和您說吧,我姓陳,叫家旺。在這村裡可以稱得上是出了名的老學究了。我教書教了四十年,不敢說桃李滿天下,但是也出了不少有名的學生。這些學生有詩人,有教授,也有研究原子彈的,不一而足!反正您走南闖北,提起我陳家旺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這話差點沒把張濤給噁心死,見過不要臉的,還當真未曾見過如此臭不要臉的。張濤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你那些賣茶葉蛋的,賣雞蛋餅的英雄學生就別提了。這裡也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還是趕緊走吧!”
“別啊!您別趕我呀!我這不是好心好意和您說話來着嘛!我可告訴您,這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古語不是一天兩天的。陳建安家窮,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陳建安有個勇猛的侄子,這個事情大家更是清楚得很!這戶人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可要小心纔是。”
張濤臉色頓變,猛地一拳砸在此人的胸膛上,斜眼皺眉問道:“你罵誰呢?你他孃的說誰是刁民!”
陳家旺哪裡能禁得起張濤的一拳重擊,整個人頓時向後連連倒退幾步,撲騰一聲跌倒在地。這老漢雖然是村裡的教書匠,實際上化水平沒多少,力氣活也沒少幹。六十出頭的年紀卻也談不上老弱病殘,張濤一拳雖重還不至於嚴重到臥牀不起的程度。
老漢倒地後,頓時不再起身,只是坐在地面上耍無賴,帶着個哭腔嘶吼道:“殺人啦,殺人啦,大家都來看吶,警察殺人啦!”
農村人喜歡清靜,尤其是到了暮晚的時候,礦上的工人回家之後多半就是直接扒拉兩口晚飯上牀休息。在農村人的意識城裡人的夜生活純粹就是一種奢侈與浮華的表現。當然,事實也確實就是如此。夜生活是什麼呢?罪惡的根源,一夜情的開始罷了!
有多少人能在華燈初上的夜晚,在霓虹燈下,在喧囂的車水馬龍與載歌載舞,在十里洋場出與胭脂緋紅處感悟生命?無非就是權色**裸的交易而已。
靜謐的村莊裡突然傳出這麼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怎能不驚動左鄰右舍。東北人愛熱鬧是出了名的,只見數十號人紛紛端着手的碗筷從家趕了出來。這些人原本是想要看熱鬧的,然而當他們看到躺在地上的老漢時,頓時紛紛放下碗筷朝着老漢衝了上去。
原來這老漢雖然一定程度上確實在吹牛,可他確實算是這個莊子裡出了名的人物。當年陳家村煤礦還未開的時候,這裡就是一窮鄉僻壤的所在。村子裡的小學就一個教師,便是這陳家旺了。陳家旺其人雖然愛熱鬧,愛張揚,愛在他人背後談論是非,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抹殺掉他的功績。某種意義上來說陳家旺算是整個陳家村村民的老師!甭管此人究竟如何如何,但相信沒有人見到自己的老師被人打的時候無動於衷,那些極端分子自然不在此列。這個老學究陳家旺本身就信奉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他的徒子徒孫自然對這個觀念深信不疑,可謂是深入骨髓,受害頗深!
陳家旺依舊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個不停,嘴不停地辱罵着張濤:“我好心好意勸你,你這卻是作何!你這該天殺的,虧我先前還把你當好官來看待!”
張濤甚覺好笑,呸了一聲道:“你這種人懶得鳥你,說白了就是狗眼看人低!你可知陳清揚是誰,陳清堂又是誰?你就是一白癡,少他媽在這給我唧唧歪歪,滾一邊去,不然以妨礙公務的罪名抓了你個老不死的東西!”
陳家旺差點沒給氣死,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張濤,怒道:“你,你竟然還要抓我!簡直是欺人太甚!我要去城裡告你!”
“告我?你去到什麼地方告我?好吧,我明着告訴你,你是告不倒我的。不是我囂張,我這個人算不上是什麼好官,但我還有着最起碼的良心應該尊重什麼人,應該對什麼人好,這些我都是清楚的。你如果真去告我的話非但拿我沒轍,相反你還白白浪費上訪的錢!趕緊滾開,別他媽礙手礙腳的!”
陳家旺的徒子徒孫顯然是不幹了,在聽聞陳家旺將來龍去脈娓娓道來的時候,非但沒有認爲陳家旺有錯,相反一致對張濤開始了口誅筆伐。張濤雖然帶了有數十號人,可是想要和人家一個村莊對着幹,未免有些難度。再者對方也並非是無惡不作的人,只不過是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言辭罷了。張濤臉上冒着冷汗,強行忍着心怒火,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衆人!
就聽衆人紛紛嚷嚷道:“老夫子說得沒錯,陳家本身就不作爲,陳建安這人老實咱們認可,但是你去問問陳建安自己他這個侄子一輩子幹了多少缺心眼兒的事情。他那個兒子也是不爭氣,不好好讀書前陣子竟然去和人家礦長的閨女勾勾搭搭,被人打死也是活該。半個月前還有人說陳建安的書呆兒子當了局長,當了大官,當時差點沒把我們都給笑死!我們孬好都是一個莊子裡的人,也沒必要去往他家頭上扣屎盆子!再者說,當年革的時候那陳建安的老子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會兒別說罵他們就是打他們一頓那也是應該的!”
陳清揚臉色雖然難堪,但是卻還未曾到暴走的邊緣,實際上也完全用不着。這些人所說的大多也都是實話。不過這其更多的原因是因爲對貧窮的鄙夷,對弱者的欺凌。倘若說陳建安現在擔任党支書,家裡有個幾十萬,哪裡還有人膽敢在這裡大放厥詞?當然,村支書陳清揚這輩子或許都當不上了,弄個省委書記啥的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就在雙方爭執不休的時候,突然衆人正對面的木門吱嘎一聲劃開了。那是一個年女人,歲月的滄桑在她的臉頰上和鬢角處留下太多印記。身材也已經略顯臃腫,不過從標誌的五官以及盤起的髻上來看,這女人年輕的時候也必然是名花一支。
這女人叫葛春蘭,是陳清揚的母親,一個地地道道樸樸實實的農村婦女。一輩子彷彿與世無爭,心甘情願過着窮困潦倒的生活。年輕的時候追求葛春蘭的男人並不少,即便是當時的陳懷友都對其有所覬覦,但誰也想不到心高氣傲有着初化水平的葛春蘭,竟然選擇了陳建安這個八棍子夯不出一個屁的老農民。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即便是陳清揚有時候每每念此都覺得太過荒謬。可是歷史總是在荒謬演繹的,這一點沒有人可以爲之否認。國人大多習慣在他人身後議論紛紛,當此人真正出現在自己跟前的時候,衆人卻又會選擇沉默。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
已經月餘未曾見到母親的陳清揚,當他看到那張臉上皺紋再次多了些許,眼圈又是紅腫了不少的時候,鼻子一酸,差點爲之潸然淚下。自己身着價值十餘萬的頂級品牌,而自己的母親卻依舊青布藍衫。這如何能不讓陳清揚心爲之疼痛不已?
母親一生堅強,從未當着自己的面前流過一次淚水,再苦再難的時候都未曾有過。而此時,她原本可以躲在門後一個人默默舔舐傷口,但是她並未如此,相反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陳清揚更是深知,母親是站出來面對責難與辱罵的,她似乎永遠不會辯駁,不會反抗。只懂得默默忍受,一個人,默默忍受!
然而,她,葛春蘭的兒子,現在已經貴爲廳長的陳清揚,他還會讓自己的母親遭受這些責難嗎?
6章辱我老母殺無赦
葛春蘭的出現頓時讓場熱鬧的情形冷卻了不少,她的頭依然有些花白,臉上有着一抹抹皺紋,神情黯淡。眸子裡有淚水打轉,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葛春蘭不會放任自己眼眶的淚水四溢而出。至少,不會當着大家的面前流淚。她的倔強就和她當年的美貌一樣,是出了名的。
沒有人真正知曉葛春蘭的身世,在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謎。那一年她才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打扮得雖然不算妖冶卻也顯得十分光鮮。膚色白皙淨嫩,臉上畫着淡妝。不過,真正讓人們注意到她的,並非是因爲她的披金戴銀而或是曼妙的身姿和漂亮的臉蛋。相反是她頭破血流,悽慘不已的模樣。
那是冬日的一個深夜,東北的風凜冽着盡情呼嘯,在田間地頭肆無忌憚地席捲而來。那一年特別特別地冷,河水結了厚厚的冰,足足有一尺來厚。陳建安的家已經連續三天未曾揭開鍋了,他的老母親已經奄奄一息,極度虛弱的身板急需補給能量。作爲一名孝子,陳建安此時已經再無半點選擇。獨自一人,手持一把鎬頭和一張漁趕到了河邊。足足砸了有半個鐘頭的樣子這纔開出了一道豁口,就在陳建安愣生生地憑藉一己之力開出了數十米的通道的時候,突然遠方傳來撲騰的聲響,定睛一看,只見浪花朵朵,一條戴着金鍊子的嫩白手掌拼命揮舞着。而她的手更是舉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那女人原本以爲河水結了厚冰,這纔想要直接過河的,卻不想碰到陳建安這個大半夜不睡覺的怪物,竟然在這裡鑿冰捕魚。這也是母子倆跌落河的根本原因。老實巴交的陳建安只得一骨碌鑽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裡,義無反顧地將母子二人給救了上來。當時女人和孩子幾乎已經凍僵,差點成了冰人,陳建安也是懂得瑟瑟抖只留下了半條小命。
陳建安連滾帶爬地趕回家,在堂屋生了一把柴火,待到自己身上剛剛有了一絲暖意便將那嬰兒放在並不十分溫暖的懷焐了起來。而家唯一的火炕上,所躺着的也不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那個突如其來的女人。整整忙活了一夜,嬰兒剛剛緩過氣兒,哇的一嗓子哭出聲的時候,陳建安便一骨碌地跑到廚房將好不容易抓到的幾條魚苗給燉了。總共燉出了四碗湯,母親一碗,自己的女兒和侄子喝了一碗,那兩碗盡數給了那個依舊在打着冷顫的女人。
陳建安不知道自己一夜是怎麼熬過來的,只知道迷迷糊糊看到一個身材曼妙的女郎朝着自己緩緩伸出嫩白的手掌。那女人長得很迷人,很漂亮,陳建安敢保證這是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漂亮最迷人的女子!比之自己的前妻,兩人之間實在是有着雲泥之別。
女郎似乎笑了,充滿感激而又陶醉的笑容,看着自己像是在欣賞一幅畫卷,他彷彿突然被這美女的笑意給嚇到了,當時就緩緩閉上了眼睛。而這一睡就是整整七天七夜,等到陳建安的高燒消退的時候,才得知自己的母親已經去世,他未曾來及將母親親手送下地。所有的身後事,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所料理的。等到他嚎啕大哭着趕到母親的墳前的時候,一個簡易的墓碑豎立在墳頭,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媳:葛春蘭。
從此,這個叫葛春蘭的女人便長居在陳建安的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多年來含辛茹苦養育着一兒一女,對於自己的身世閉口不談,雖然未能再爲陳家添個一男半女,但是夫妻間的感情頗是深厚,即便終日過着三餐不繼的生活,葛春蘭卻也未曾有過半點怨言。
一晃已經一十六年飄零而過,當年的她不再青春,與美女斷然無緣。但是她的品質和高貴,在這十六年早已將當年那些風言風語給抹殺殆盡。沒有人再會去議論這個女人的身世,更不會有人再去說她是水性楊花,不知爲陳建安戴了多少綠帽子。並非是他們不想,而是自內心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配。和這個叫葛春蘭的女人相比之下,自己是真的不配!
葛春蘭努力抑制着自己眼眶的淚花,淡然看着眼前這些連浮雲也算不上的人羣,緩緩笑道:“你們齊聚我家門前,這是我過門到陳家一十六年來從所未有的事情。即便是連我婆婆去世的時候,也未曾有如此熱鬧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倘若不嫌棄,不妨進屋一敘!”
她雖穿着樸素,但是舉止實在是太過優雅,即便是說起話來也是略帶一絲大家閨秀的氣息,這個女人不簡單,但是究竟不簡單在哪,卻又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多年來葛春蘭的勤勞與賢惠在衆人跟前樹立了一定威嚴肅穆的形象,村裡的老老少少很少有人膽敢在她跟前開半點玩笑。葛春蘭剛剛過門到陳家的時候,村裡不少人打過她的主意。不過即便是連陳懷友在內,無一例外皆是吃了閉門羹。至於那些偷偷摸摸想要半夜裡在房門外偷窺的,更是被葛春蘭扛着掃把打了個落花流水。
衆人唯唯諾諾,既不散去也不答話,只是將滿腔怒火投射到了陳清堂身上。只聽一人嚷嚷道:“春蘭嫂子,你也不必這般強勢,咱們今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大夥聚在一起了,那我不妨就說些心裡話。你家侄子陳清堂回來了,這陳清堂是怎麼個人物想必你比我們更是清楚得緊。這種人早在十年前就該吃花生米了,可如今卻還逍遙法外,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嘛!告訴你,今兒公安局的同志來了,那就是抓捕你侄子的。大家敬重你這麼多年來不容易,倘若你真賢惠些,那便將陳清堂交出來,大家皆大歡喜!”
葛春蘭笑了笑:“他二叔,你和建安是一個老太爺的。按理說你們都是一家人,怎麼這時候卻痛打落水狗了呢?清堂是怎麼一個孩子我比你們清楚,在這裡有些話我說不上來,也不想說。但是我可以保證一點,清堂是有分寸的人,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太過火。還有,至今我只是聽聞清堂回來了,具體現在長成啥樣了,是胖了還是瘦了,我真的不清楚!”
“我呸!誰他媽和你們是一家人了,一個老太爺是不假,但是上輩子你家公公被打成左派的時候已經恩斷義絕了,所以現在也休要再提當年那些鳥事!我不妨和你直說了吧,沒有人想要痛打落水狗,大家都是爲了自己的小命討個說法罷了。春蘭嫂子,建安那病大家都是知道的,多年前就不行了,這麼多年來你一個人想必在精神上和**上皆是遭受了不少委屈吧。有事兒你就和二叔子我說嘛,能分擔的一定是要分擔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那陳清堂終究是你侄兒,你見這崽子長得人模狗樣,像是個人物了,就想着要和他男歡女愛了,這個是不是太過分了些?這叫啥子來着,對**!這可是**吶!你口口聲聲說沒見到陳清堂,誰知道剛纔你們這對狗男女是不是躲在屋子裡做那些男歡女愛的事情了!這半晌纔出屋,必然是有姦情的嘛!”
葛春蘭臉色早已難堪之極,冰冷冰冷的,眼睛直直盯着說話那人,她並未暴怒也並未上前與其廝打,只是蠕動脣角仰望天空說道:“做人,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可都是要憑良心的。當年你家二嬸子難產,可別忘了是建安一步一步將她背到鎮醫院的!咱老陳家的人從未指望你能知恩圖報,但也求你不要這時候落井下石。我們家有難了,我葛春蘭一天不死,那這天就不會塌下。我即便死了還有一個閨女一個兒子,哪裡輪的上你在這這裡風言風語!你給我滾,滾,滾!!!”
“好傢伙,我陳建業現在可是副村長了,我是你的父母官,你竟然敢這麼和我說話,我看今年你家五保戶的補償金還是免了吧!孃的,我看你就是騷,不騷的話哪裡來的陳清揚那個野種!”
“你給我閉嘴!”
“閉嘴?我偏不,我就是要說,就是要把你家的醜事抖給抖落出!當年……”
風過葉落,吱吱作響,一片楓葉飄零在陳建業的嘴角,後者剛剛想要伸手拍打。突然一陣狂風自自己眼前肆虐而過,還未等陳建業張開雙眼,只覺得脖子彷彿被鐵鉗死死夾住了一般,難以透出半點呼吸。
就在陳建業直翻白眼的時候,突然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陳建業腦袋一昏剛剛想要倒下,然而肋骨處突然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只覺得渾身所有的精氣此時正在沿着一個無盡的黑洞颼颼流逝着。疼,鑽心的痛!
咔咔兩聲脆響,陳建業腿彎猛地碎裂,只見兩根青筋裸露在外,鮮血狂奔不停,他剛剛想要張嘴嘶吼,突然舌頭被人生生夾住,向後猛地回拉,整條舌根已經被人狠狠地甩落在地。
陳建業額頭上鮮血狂噴不息,嘴上更是一片血跡模糊,渾身上下到處皆是數不盡的創傷。那模樣已然悽慘到令人指的境地!而他的對面則站着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凌亂但是很有層次感的碎,鋥亮的皮鞋,光鮮的領帶。略顯稚嫩但是卻又剛毅無比的臉龐。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此時出一聲驚呼,他赫然是陳清揚!那個還在讀高的陳清揚,陳建安的兒子!然而就在此時讓全場所有人深感詫異的一幕生了,衆人皆是屏住呼吸望着眼前的這一幕畫面,良久也未曾出半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