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薇的女兒是來傳遞消息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很抱歉,楊薇本來是打算立即過來的,但是學校領導突然心血來潮通知開會,事情很突然,所以就沒辦法過來。
大概是認爲發消息的通知方式顯得很不尊重,所以竟然乾脆讓小蘿莉親自跑了一趟。
“行了,我知道了,告訴楊老師,沒關係的,你趕緊回去吧,省的讓人擔心。”
張迅打發了走了小蘿莉,心情有些複雜。
倒不是對於楊薇的爽約,而是因爲縱使他如今沒有回頭,也能感受得到一道目光緊緊盯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說周奕只是個陌生人,張迅沒必要給他解釋什麼,但是被人誤會總是很讓人不舒服的事。
嘆了口氣,張迅終於轉回身來,懷着一種異樣的心情回到樹蔭底下,天氣熾熱,空氣很緩慢地流動,就如同冰解初融的溪水,向遠處看,可以看到溫熱的空氣形成的扭曲,這時候經過的車輛也忽然很少了,只有一輛自行車面對着紅燈悠悠地在路口轉了個彎。
四周忽然很靜。
“這回,真的是巧合。”
“大師,你不用說了,我懂。”周奕面上含笑。
“咱倆年紀差不多,叫大師很不合適。”
“我覺得挺合適的啊,不過既然這樣的話,那你貴姓?”
“我姓張……”
“張大師,甭說別的了,相逢機緣,咱們吃個飯吧,我請。”周奕果斷開口。
張迅怔了下,語氣乾巴巴道:“你不覺得這樣很突兀麼?我們又不認識。”
“現在不就認識了麼?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喜歡交朋友,我看着,你的事好像也辦完了?時候還早,賞光吃個飯唄。”周奕笑嘻嘻道,這副態度總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張迅復又嘆了口氣,認真道:“我說了,這都是巧合,巧合的事世界上很多,我幫你看了會兒車,然後現在買賣兩清了,咱們就此別過吧,我這人沒有別的缺點,就是不喜歡交朋友。”
說完,張迅轉頭就要走,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這小白臉扯住,不放。
周奕已經打定主意,堅決不放。
他從來沒遇見這麼邪門的事,最關鍵是他家學淵源,深受其父影響,周奕親爹就是個信玄學的,甚至爲此給他起名乾脆就叫周奕(易),尤其是他本來也是個好奇心賊重的人,喜歡交朋友也是真的。
如果說張迅真的有特殊本事,那有機會學個一招半式最好不過,若是沒有,那就當多交個朋友了,周奕交朋友向來葷素不忌,也從不看對方身份家室與自己是否匹配之類的硬性指標,只憑眼緣。
這時候看張迅要走,也是乾脆死乞白賴,反正就是兩個字,不放。
張迅被煩的頭痛,正想着如何擺脫,忽然就看到周奕口袋裡手機亮起,竟是個電話。
周奕一手抓住張迅的胳膊,另一隻手接聽,只聽那邊傳來一陣男人的聲音,周奕眉頭一皺,有些不開心地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下我找個地方,你再過來,什麼事還不能在電話裡說。”
張迅本來對此毫不關心,只是想着如何脫身,然而在這通電話接聽的剎那,他卻忽然不動了。
只是眼神直直地盯着那款手機。
在他的目光中,一個綠色的箭頭忽然浮現於手機上方,筆直向下。
“目標?”
張迅吃了一驚,頓時明白這次察納天賦提示的目標智囊便是這電話那頭的人物。
想到這層,他便改變了主意。
雖然高參和吳闋已經給出了判斷,但是張迅顯然覺得天賦標記的人更加權威些,遇不到也就算了,既然遇見了,便斷無不理會的道理。
於是,當週奕掛掉電話,繼續準備說服他的時候,張迅便板着臉,用一種很是無奈的語氣說:“那……好吧,不過我還是要說清楚,這些真的只是巧合。”
周奕大喜過望,很沒誠意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啦,拉着張迅就上了車,然後飛快地發動起來,彷彿生怕張迅改變主意一般。
……
……
周奕說要請客,地方麼,張迅也沒問。
在車上簡單地開始攀談,互相道了姓名,東拉西扯了幾句,然後張迅便試探性地問起了那通電話的事。
周奕一邊開車,一邊撇了撇嘴,說道:“那人啊,叫孫琦,我家裡在天安開了家公司,他就是公司負責人,這不麼,我爸看我在家呆着就來氣,把我扔到天安來說是讓我鍛鍊鍛鍊,說是鍛鍊總不能把我散養着,這孫琦就是一管家,專門盯着我的,半天看不見我就要問,很煩的。”
張迅哦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雖然這小白臉看起來嘴巴沒把門的,一問就彷彿是竹筒倒豆子似得說了一堆,但是張迅可不會當人是傻子,果斷適可爲止,問多了難保對方心裡嘀咕。
“看樣子是個紈絝公子麼?也不太像,真有地位的人家出來的子弟言談舉止總不至於這般,而且,怎麼想,真正的高門大戶子弟想解決問題了也不會自個跑到大學門口往車上擺紅牛吧?”
張迅暗暗思索,結合周奕的言談舉止,大概判斷出這應該也是個家裡有些錢的主,但是也不會是那種影視劇小說裡的真正的大少爺,從氣質上看,倒可能是個土豪家庭。
過了幾十分鐘,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卻是到了吃飯的所在,
周奕開路做先鋒,張迅靜靜地跟着,上了樓,點了飯菜,周奕話多,張迅話少些,總之是挑揀些話題聊了陣,後來又重新談起天安門口那輛飄移的紅色車子,周奕又抱怨明天還要修車。
這多少讓張迅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從根本上來講,周奕的車子之所以被擦刮了也是因爲他開啓了魅力寶石。
於是,接着這個問題,又談起了傳聞中的駕照新的考覈辦法。
“這政策從打上面說要改,到現在,也就是隻聽打雷,沒見下雨,好不容易前段時間這邊纔開始有動靜了,聽說現在四個科目都難了不少,幸好哥們早就考下來了。”
周奕說起這事的時候一臉的幸災樂禍。
這讓張迅又感慨大國政令從起草到落實不知道費多少周章。
比如說從新聞裡聽到某些人物講話常常要說一句“狠抓落實”,這四個字的意思張迅覺得就是在說,目前這政策是死活落實不下去,所以愁的上面纔要狠抓。
總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張迅一邊應付着周奕孜孜不倦的對他的探索,一邊透過窗子時不時往樓下看,心裡主要惦記着那位孫琦先生。
同時也在思索等目標到了,如何才能順利讓其爲自己提供決策。
他看了眼沒心沒肺的周奕,心想這法子怕不是還是要落在這貨身上,周奕既然覺得他不同尋常,那麼不如真的故弄一次玄虛,想辦法讓孫琦幫助決策纔是要緊事。
過來的時候周奕已經聯繫了孫琦,說是有事要過來,也正是由於這點,張迅才耐得下心和周奕在這裡吃飯。
菜開吃沒過多久,那位讓張迅魂牽夢繞的孫先生便趕到了。
張迅是最先發現他的。
當孫琦的車剛在樓下停穩的時候,張迅便看到了復又出現的綠色箭頭。
他立即放下筷子,忽然收回目光,輕描淡寫說了句:“你家的孫管家到了。”
周奕一怔,茫然不解,忽然手機一響,接起來便是孫琦的聲音:“我已經到了。”
……
周奕放下電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