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傍晚六點,適逢日落西山。
天邊的火燒雲映得整片天空血一樣鮮豔,餘暉透過玻璃窗照映地上那攤血,是分外的刺眼。
可正午時候的烈日,那般刺眼!
無法直視,又想看得虛實!
自姜羽從齊家回來,猛然一咳嗽,一灘血染紅這一片地板,就昏迷不醒了。
本就傷勢嚴重,連發火都得掂量着來的事。
可在齊家不僅如此動怒,還如此大動干戈,強忍着那麼久不讓人看出端倪,傷勢愈加嚴重。
這如何是好?
萬一……
‘還是請御用妙手來一趟吧。’
衛文信和張義思量再三。
入夜。
皇甫熙被悄悄請到了都督府。
姜羽受傷嚴重,昏迷不醒的消息,現在決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否則一定會引起天下騷亂不止。那些世家還是小人,都會趁此機會,下黑手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以求永絕後患,以報屈辱!
‘妙手,我家將軍如何?’
三人走出房間,張義急切的問。
‘老夫,盡力了。’
皇甫熙惋惜的搖搖頭。
這麼重的傷,根基進皆被毀,筋脈損傷,氣血不足。理應一開始就得謹慎行事,可姜羽不管不顧,依然在齊家大殺四方。沒有當場吐血暈厥,已經算厲害了。
折騰了一個半時辰,皇甫熙已經虛脫,一身汗溼。以氣御針,本就極其勞心傷神。皇門九針,又得高度集中精神力。一番下來,幾十歲的他,連走路都得人攙扶,猛的喘着氣。治標不治本,只能勉強拉回了姜羽的命,避免繼續惡化。可要是根治,他還真是無能爲力。
‘切記,切記,萬萬不能再讓大都督動怒了,更不能動手。’
皇甫熙憐憫,再三叮囑二人。
這蒼天吶,莫不是隻見得蒼生平庸,尊分三六九等纔開心?
難得出現姜羽這樣一個身懷天下的年輕人,是見不得他霸佔天公作美的行徑,還是懲罰他要了百姓對上蒼的敬仰之心?
如果沒有姜羽鎮壓世間這些橫行霸道草菅人命的妖魔鬼怪,那世間又將恢復當初哀鴻遍野,民不聊生的慘狀了。
上有殺人不眨眼的帝族,在磨刀準備出世,下有剝膚椎髓,魚肉百姓的上層世家貴族,在咬牙切齒,虎視眈眈。
如今的姜羽雖然還是有力一戰,但最終的結局是逃不了身死的慘劇。可如果連動氣都不可以的他,與廢人何異?
是了,還有一番響徹徹的名聲,和一羣所向披靡的袍澤,可以暫時讓人投鼠忌器。但,這隻能讓人忌憚短短時期,一旦發現病殃殃的姜羽再無能力了,那還不上竄下竄無人管得住了!
況且這還是世俗這些世家貴族的忌憚而已,那羣高高在上的帝族從來不帶害怕的,哪怕隨隨便便出個十四境的人都能和姜羽同歸於盡了。
說到底,還是蒼天太狠心!
拯救世人的唯有一人,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以皇甫熙的診斷,即使姜羽不動氣,做個平平凡凡的不理世事的普通人,最長也是一年半載的短命鬼了。
這有何用!
爲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啊啊啊啊!’
張義狠狠一拳,把茶桌錘了稀巴爛。
西州五生,應屬張義對姜羽的感情最深。一直以來,都是他悉心照顧姜羽的起居日常,也是陪着姜羽最久的那一位。
‘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哪怕是用我的命換回將軍,我也甘願!’
張義不死心的繼續問。
皇甫熙緩緩搖搖頭,還是說了一句,‘我,我回去再找找看。’
‘那將軍爲何還沒醒過來?’
這種情況,衛文信心裡也不好受。
‘大都督脈象已經趨向平和,至於何時能醒過來,老夫也說不準,或許今晚,或許要一兩天,或許……’
皇甫熙不忍再說下去。
其實,醫者和軍人的使命都是大同小異。一位但願世間人無病,一位但使國安許身死。都是爲了天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
站在皇甫熙的角度,他又何嘗不尊敬這位年僅三十出頭就扛起大任的大都督。自姜羽成名,軍部開始立威,一震八方。自姜羽任職大都督短短時間,壓得世家貴族喘不來氣,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有冤能訴,有仇能報。
一切的一切,都因姜羽才變得越來越好!
如今,是要這片藍天,支離破碎了嗎?
‘今晚的事,還望妙手……’
衛文信不說,皇甫熙也知道輕重,‘放心,老夫明白,絕不會讓人知曉。’
皇甫熙又被悄悄送走了,連藥都沒有開。
‘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
張義來回踱步,一個忍不住心煩,再次把一張桌子錘個稀巴爛。心裡的煩躁和鬱悶,壓抑不住的想急速發泄出來。或許,還想把內心的悲痛發泄出來。換做以前,姜羽如此安然熟睡,他無話可說,安安心心的站崗護衛。
但是今時這種情況,誰能靜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