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漫。
一衆殺手,再也不用爭執殺了姜帝官的功勞名聲歸誰所有,因爲他們都已經死了。果真如姜羽所想,百餘死人的血腥氣,很快就吸引了天上盤旋覓食的鷲鷹。而有鷲鷹的地方,狼羣也會隨之而來。這羣殺手,也算幸運,不用埋在塵土下。
姜羽強忍着氣血翻涌筋脈斷裂的疼痛,用那根小木枝作柺杖,輕輕拄着黃沙,一步一步艱難前行。強行動氣,他已經斷了將近半數的經脈,疼痛如針扎心髒。
日食就要來了,他也就要來了吧。
姜羽好奇的先帶起玉戒,稍微舉過頭頂,陽光下,玉戒裡的紅龍似乎在緩緩移動,還會擡起龍頭,龍嘴對準一處陽光,折射出光線,落在不遠處的黃沙裡。可那裡空無一物,是得等到日全食那一刻纔會出現嗎?
奧妙,真是奧妙。還是這個玉戒更爲奧妙!
‘你是自知死路一條,打算死在這片大漠裡嗎?不過,我不會如你所願的,我會把你的屍首帶回城裡,把你的頭掛在你們京師的廣場國旗之下,讓所有人,都看見你死了的樣子,還死的很慘!’
伊臣單于來了,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姜羽背後,冷冷的說。他也以爲姜羽傷得太重,離死不遠了,打算在大漠裡坐化,好讓世人存個幻想,世間還會流傳着他的故事和威名。
‘沒想到,你也有今日。蒼天也算待我不薄,我死不去,還能手刃你這仇人。’
伊臣單于看着轉過身來的姜羽,臉色蒼白,胸前都是血跡,搖搖欲墜的模樣,怕是風大一些都會把他吹倒了。這還是那個立於天下不倒的姜大都督嗎?
‘哈哈哈,哈哈哈,殺了你,我的北胡自然又會回來了。族人不在了也無所謂,你拼命守護的百姓會成爲我的奴隸,那樣,也不錯!’
伊臣單于抽出胡刀,瘋狂笑起來。
‘哪個世家?’
姜羽以爲,是有人找到了伊臣單于還和他作了什麼交易。能有這種陰謀和勢力的,只有四大世家了吧。
‘將死之人,知道又有何用?難道你還能殺回去不可?不過告訴你也無妨,讓你死得瞑目。姓齊的應允我,只要殺了你,到時候帝族出世了,記我一功,會把北州劃給我。’
伊臣單于漫不經心的端詳起這把胡刀,這刀記載了太多太多感情,更多仇恨。
‘意料之中,不過,你倒是在意料之外。也沒關係,本督殺得了你一次,自然也能殺得了你第二次。’
姜羽笑了,只是看起來很無力。
‘你以爲你還是那個姜帝官嗎?醒醒吧,我還真是謝謝你帶給我的仇恨1,否則我還活不下去了呢。你可知道,我爲了今日能殺了你,受了多少痛苦嗎?簡直生不如死!’
伊臣單于一想起那些事,不禁都恐懼,然後瞪着眼咬着牙,想把姜羽生吞了那樣。
‘既然如此,本督再送送你脫離苦海。’
姜羽舉起木枝,自左上角斜劃一下,一道肉眼可見的殺氣慢吞吞的襲向伊臣單于。
‘那麼辛苦就不要掙扎了,就你這點殺氣,螻蟻都殺不了。’
伊臣單于隨意把胡刀一揮,就擋下了姜羽攻勢,‘你們不是講究禮尚往來嗎?我是不是也該送送你。’
隨後,他用十三境聖尊的全力修爲劈去更甚的一刀,殺氣幻化成實質的一把大刀席捲一場風暴向姜羽衝去。看着就令人膽寒,生不起要反抗的勇氣。
姜羽把木枝輕輕一震,斷爲三折,拋於空中,一揚手,喚一聲,‘去。’
木枝並沒有阻擋下伊臣單于那一刀,只是穿過風暴,繞過刀邊,射向他人,是姜羽有意而爲。而伊臣單于那一刀,實實在在的劈在了姜羽身上,把他轟飛出去,倒地,不動,胸口的傷勢比起上次和龍副教頭那一擊更滲人,更深,更寬,更狠!
伊臣單于露出勝利者的得意,正打算嘲諷几几句,想走過去瞧瞧姜羽的生死。那曉得,一步邁出,話還沒開口,他也隨之倒地了。嘴裡冒着血,喉嚨裡淌着血,左右心房也在噴血。
姜羽那三折木枝,洞穿了伊臣單于的喉嚨,左心臟和右心臟位置。這次,他沒能那麼僥倖了吧!哪怕他沒有了心臟,洞穿喉嚨那一擊也足以要了他的命。在這茫茫大漠,還有何人來救得了他!
伊臣單于接受不了這個結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見着那三折木枝射來,都已經砍出三刀,必然是粉碎了那三折木枝纔對啊!他還是低估了受了重傷的姜羽,低估了十四境巔峰的大巨頭最後一擊。哪怕看似軟弱無力,也絕不是他能破解能抵擋的!
這算是一命換一命嗎?
這就是姜羽口中那句‘足以殺他'嗎?
可他沒說自己也極有可能生死不明同歸於盡啊!
否則要知道今日姜羽會不辭而別,現下會跟個死人一樣受黃沙掩埋,檀武臣絕對會大逆不道的把他綁起,或者綁住自己跟姜羽一塊前來。
黃埃散漫風蕭索!
日食,也準時而至。
姜羽的手指微微動彈,猛然睜開眼。渾身刺痛,喘着大氣,胸口那一刀更是差點要了他的命。全身的經脈這次是全部斷裂,修爲全失了,此時此刻的他比庸人更廢,比廢人更殘。
當真如紅衣男子擔憂那樣,淪爲廢人了嗎?
所幸,岐門之地,近在眼前!
姜羽顫抖着艱難舉起戴着玉戒的手,日食最後那一縷陽光,折射到玉戒,玉戒再射出一縷金光。
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山,山腳下有一道門,一道黑漆漆的門,黑得攝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