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不堪的拆遷樓,在漆黑的夜幕下張開黑洞洞的大嘴,吞噬着周圍隨風旋轉的塑料袋、破紙、沙土和夜行人內急的排泄物,一股股溼氣、尿搔味相互交織在一起,形成另一種更刺鼻的味道在樓道里遊動。
尚浩扛着一絲不掛的湯姆踏上滿是雜物的樓梯,仲樂在前方照着手電,陸野夾着衣褲跟在後面,嘴中飄出菸草的芳香還讓他們覺得比這腥臊的空氣好聞了許多。周圍滿是殘垣斷壁,不時隨着一陣風吹來,有灰土落在頭上、身上,一道亮光打在臉上,讓黃眼睛湯姆渾身抖得厲害,他清晰地看到在他的正前方是一間沒有門的空屋子,裡邊站着三個人,其中中間的那位背對他們,一身黑色的風衣隨風擺動,旁邊的兩人也是一身黑衣,鼻樑上架着墨鏡,各自舉着一隻手電射向他們四個人。
“老大,人給你帶來了。”仲樂向那個黑影走去。“沒晚,還有一刻鐘23:00點。”他用手電晃了一下手機。“湯姆,哥們夠意思吧,從家到這兒沒讓你走一步,只是辛苦二哥了。浩哥,把這小子放下,你歇一會兒,點一支菸喘口氣,野哥借個火。”
“好嘞,這傢伙還真挺沉的,骨架大,肉也很實成。”尚浩將肩上的湯姆向扔個包袱一樣丟在地上,晃了幾下肩膀接過仲樂遞過來的煙叨在嘴裡,拿起陸野伸來的煙對火。
湯姆躺在刺骨的地上,他的身體被摔得非常疼,想喊嘴被透明膠粘着,想跑手腳被捆着動彈不得,他咬着牙費了半天勁從地上站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地有些不穩,剛一立起來下身那塊遮羞布落在裸露的腳上。蹦了幾下,感到腳下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專心的疼,*的身體激靈一下,佈滿了雞皮疙瘩,目不轉睛地盯着站在中央的黑衣人。
許子明望着樓外的月亮,擡起右手道:“老四,把他嘴上的東西扯下來,我有話要問他。”他的身體並沒轉過來,而是繼續望着那沒有窗戶的樓外景色。
“哦——”湯姆的嘴巴被弄得很痛,他長長出了一口氣,眼睛盯着一旁在吸菸的帥哥仲樂,憤怒的火苗一下竄到胸口。“仲樂你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你們想幹什麼?”他本想跳幾步衝到讓他迷戀的那個傢伙面前問個明白,可是剛一動,腳很疼而且還有黏糊糊的感覺,可能是腳被什麼劃破了在流血,故而沒動。
仲樂吐掉了嘴裡的煙,走到湯姆眼前,在他白晰的臉上拍了幾下。“寶貝你說呢?你不是喜歡讓我玩你嗎?哥找個好地方,讓你好好快活一下,我還請了這些哥們一起消費,你小子的體力行嗎?”他的手拍着拍着,突然一個清脆的嘴巴聲在衆人的耳畔想起。
湯姆覺得右臉火辣辣地疼,耳朵一陣鳴叫,血從嘴角流了出來。“樂哥,我怎麼了,你這樣打我?難道我們有仇嗎?”他藉着刺眼的手電光,掃視着那一張張冷冷的面孔,望着那個始終沒看到正臉的黑衣人。
“‘韓峰’哥,你這句話問的真好,正是我要問你的,你跟我有仇嗎?”許子明轉過身,摘下墨鏡走到湯姆面前,一隻手擡起他的下巴,雙眼噴着火舌。“呵呵——沒想到吧,我們能在這裡見面,讓子明感到非常榮幸,我的好鄰居,我的好哥們。”
“子明老弟,真沒想到是你,你不是去廣州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經常提起你呢,你是我的好哥們,這個我也跟仲樂他們說過。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綁我的票?你要是喜歡讓我伺候你可以去你家或者去我家都可以,在這裡也行。只是你們別打我,也別抓我,我真的沒錢。”湯姆的臉色慘白,腿在打着哆嗦,嘴也有些不好使。
“閉上你的臭嘴,老大不是那樣人,他會對你這個臭肉感興趣?在胡說八道,小心他媽的讓你成太監。”陸野上去一腳踹在湯姆肉乎乎的屁股上,上前一步薅起那棕色頭髮。“還他媽的亂說話不?”
許子明抽回手,在湯姆臉上吐了一個菸圈。“三弟!”他擡起手,制止陸野伸向湯姆*閃着火光的菸頭。“給‘韓峰’哥點時間,我想他所做的一切都會想起來的,給他鬆綁,喘口氣,慢慢說,必竟當年他幫我抓過給車放氣的賊。哥們是講良心的,懂得感謝。”
仲樂扯去湯姆手腕上的布條,將陸野腳邊的那堆衣褲一起丟給他。“快點穿,別磨蹭,我們老大的忍耐是有限的,別讓哥們跟你翻臉啊,蹲下。”
“子明,你讓我說什麼?我沒什麼可說的,你如果沒有特殊需要請放我走。”湯姆幾下將衣服穿好,黃眼睛在尋找跑出去的路,腳在慢慢向後退。
“嘿嘿——你小子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跟哥們擺肉頭陣?你都做什麼缺德事兒了,你會不知道?還需要我提醒你嗎?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孟凱將一束手電光照在湯姆的黃眼睛上,上去就是二腳踹在那被剛剛踹過的屁股上。“你他媽的記姓不好,我提醒你一下,那天你給子明送的雞湯裡面都放什麼了?是誰讓你送的?你們想幹什麼?想說不,不想說送你去公安局。”
湯姆轉身就跑,沒想到許子明一個箭步衝過去,拎起他的衣領拖了回來。“‘韓峰’你可不夠意思,我好說好商量的對你,你一點都不知道悔改,那我只好讓兄弟們關照你一下了。快說,是誰讓你給我下的‘[***]藥’?你到底叫什麼?哪國人?我要親耳聽到你自己告訴我。”他的眼睛放射憤怒的藍光,眉間的紅痣眨眼間紅得嚇人,象是在流血,瞬間放出一道七彩炫光,一條金龍騰地竄了出來,懸在衆人頭頂,兩隻眼睛射着令人膽寒的金光,將狹小的空間照得雪亮,滿屋的金黃色,兩隻龍爪像兩把鋼勾發着青亮的光芒向湯姆伸來,龍尾打着幾個波浪似的卷將樓梯口堵得嚴嚴的。
湯姆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心裡一下慌了,撲通一聲兒跪在紅痣帥哥的腳下,向前爬了幾步,身後留下一道血印,那隻扎破的左腳還在流血,一把抱住許子明的大腿,聲音顫抖宛如哀嚎。“子明老弟,你別讓這條龍抓我,我什麼都說。我真名叫Tom,天逸龍酒店西餐廳的員工,我是英國人。真的不是我想給你下‘[***]藥’全是老闆讓我乾的,這事兒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是被脅迫的。”
“說的輕鬆,這事兒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騙鬼吧?你不曉得給人下‘[***]藥’吃不好是要死人的,你小子不會連這點都不懂吧?就你這個智商敢上中國混,肖逸龍會要你做服務員?媽的,你唬誰呢?快說,你要老實的交待,一點一滴都不許癮瞞。否則,小爺的巴掌可不是吃素的?”仲樂蹲在湯姆的身邊,拽着他的頭髮,眼裡滿是兇光完全沒有曾經有過的溫柔與曖昧。
“樂哥,你放手,我說,我只定有什麼說什麼,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跑不了,能給我一支菸嗎?”湯姆有氣無力地坐了起來,將那隻受傷的左腳搬起來,用衣服擦着上面的血跡,擡起頭掃視身邊的人,最後將目光落在許子明身上。“子明老弟,我從頭說,只是希望你能放我一馬,不讓我在中國坐牢,我想回家,回英國。嗚嗚——”
“你說吧,看你表現。如果你真是被肖逸龍脅迫的,我會考慮的,只是你不能說一句慌話。否則,誰都救不了你。”紅痣帥哥抽出一支菸扔給湯姆,又將一塊破木板拉了過去。“坐在這上面,說吧。”
“謝謝,我說。”湯姆擦了一把眼淚,接過陸野遞過來的打火機,點燃那支讓淚水打溼的煙狠狠吸了二口。“子明老弟,也許現在我不配這樣稱呼你。但,你是我在中國最值得回憶的一個朋友,我和你無冤無仇不可能害你,只有喜歡你。我搬到你家樓下,租三樓的房子都是老闆肖逸龍一手按排的,包括讓孫浩給你的車放氣也是他讓乾的,還有前不久給你下藥,都是他的精心設計——”
危樓裡只有懸在上方的金龍晃着頭,兩隻探照燈的眼睛在左顧右盼,宋波等人一句話沒有,靜靜地聽着,唯有孟凱的手機貼在湯姆的嘴邊在記錄着他的每一句話。
“湯姆,肖逸龍爲了我給你租房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這也不是什麼高明之舉啊?他還想幹什麼?”許子明又抽出一支菸丟了過來。
“肖逸龍曾經說過,租這個房子,就是觀察你的眼線,你和唐思琪談戀愛他都要氣瘋了,他們二家是世交,從小訂過娃娃親。他娶不到唐思琪也不能讓她落在你手裡,他想在我租的房子裡等唐思琪來看你的時候綁架她,生米做成了熟飯,讓你徹底死心。給你下‘[***]藥’就是要給你拍與我在一起上牀的裸照,好造你的謠,讓你在唐氏混不下去,只好走人。可是當天孟先生在,這個計劃沒有得逞。但,他還是行動了,你們公司劉傑是我老闆的朋友,他幾乎每天都向肖逸龍提供唐氏的情況彙報,還有唐豆也在爲我老闆出力。”湯姆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
“天啊,這是一個設計好的‘驚天陰謀’。難怪我兄弟受人污衊,丟官罷職沒工作呢,鬧了半天全是肖逸龍和二少搞的鬼。你說你一個外國人跟着參和這些事兒幹嘛?還有,給子明車放氣的那個人是誰?”孟凱實在忍不住拍了一下湯姆。
“孟先生,你別打我。我是實在沒辦法,在天逸龍酒店我不聽老闆聽誰的?他讓我幹什麼我必須幹什麼,我的護照還在他手裡壓着呢。另外,我也不瞞你們,你們也非常清楚,我是GAY喜歡男人,我們老闆一週還能滿足我幾次,唐豆我們也玩過。要不是樂哥喜歡我,我也不會落在你們的手裡,幾位哥哥你們要是覺得我還行,我願意爲你們提供讓你們滿意的服務,就是你們一定要手下留情,別將我交給警察,我什麼都答應你們,要錢也行。”黃眼睛湯姆再次摟住許子明的腿,兩眼閃着乞求的光。
“閉嘴,我們老大沒那愛好,我們哥們也是正人君子,咱哥們不會碰你一個手指頭。你在迷人對我們也是白費,還是留着爲你老闆服務吧。”尚浩用手電照了一下腕上的表。“老大,差不多了,下一步該怎麼辦。湯姆剛纔孟哥問你的話還沒回答呢,誰是那個給子明車子放氣的人?”
“我說了,就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孫浩,是他給子明車放的氣,他現在就在我租的房子裡,不信你可以去問他,我說的都是真的。”湯姆那企盼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黑衣帥哥許子明。
“湯姆,我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這話你光跟我們說沒用,制裁不了肖逸龍,你必須跟警察說。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會考慮你的請求,在警方面前我不會落井下石的,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紅痣帥哥掏出手機。“老同學,我有一個人要交給你。”
湯姆默默無言低下了頭,身體軟得象剛下過水的麪條擎不起個來,他被陸野、尚浩一邊一個架下樓,看着越來越近閃着警燈的警車他絕望的大叫了一聲:“肖逸龍你這隻豬,害死我了。”
柳茹嫣跳下車,看着向他走來的許子明,臉上露出了一絲淺笑。“許子明,人找到了?”她手一揮過來二個帥氣的小幹警接過尚浩、陸野手中已經站不起的湯姆將他帶上警車。
“柳警官,你真是神速啊?不過,還有一個人必須抓到,他是給我下藥的幕後‘黑手’抓到他一切都清楚了。”紅痣帥哥在與老同學簡單介紹情況。
“那還站着幹什麼,立即上車,你也要跟我去刑警隊作筆錄,有什麼話車上說。”柳茹嫣拉開車門跳了上去,許子明跟了上去。
“子明,那我們呢?”孟凱、宋波——喊住了紅痣帥哥。
“你們,都上來吧。”許子明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眼女警花,揮了下手,五位哥們興奮地拉開車門呼啦一下擠了上來。二輛警車閃着警燈,向離弦之箭衝向天逸龍酒店,呼啦跳下四名警察將酒店大門圍個風雨不透,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