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26670號星球,重新建好的貨物轉運基地終於迎來了第一批貨物,一艘傳承星系貨運飛梭緩緩地駛抵了星球的太空軌道,一隻只彈射倉脫離飛梭,向着星球表面急速落下。
飛梭上的駕駛組成員,按部就班地操作着飛梭,組長冷冷地看着儀器,突然站起身來。
“我去下面貨倉看一看。”他說着話,轉身走開。大家在一起已經共事多年,總感覺這一趟組長的狀態不是太好,不就是發射彈射機嗎?有什麼值得看的?不過,駕駛組沒有人提出異議。
在飛梭上,組長的權威不容挑釁。
星球內部,機械按部就班地收取彈射艙裡的貨櫃,這時,一輛小車從雲暉人的一側開進了無人值守的傳承人一側。小車直接開進了彈射區,兩個雲暉人從小車上跳了下來。
他們從車後方小心翼翼地推出了一個一人高的橙色金屬箱子,選擇了一個剛剛清理完貨櫃的彈射倉,將這個箱子推了進去。
這個彈射倉裝上金屬箱子後,重新開始機械運轉,不久便進入彈射井,很快就被髮射了出去,彈射倉射出彈射井之後,迅速加速,沒多久,就被太空裡的飛梭重新接收。
組長守在飛梭的彈射區,他彷彿早就知道了似的,當那裝載着橙色箱子的彈射倉被飛梭回收,他第一時間打開了彈射倉,從裡面推出了那個橙色的箱子。
他把箱子推出彈射區,推進了已經空空蕩蕩的貨倉,組長把箱子推到貨倉的一個角落,用鐵鏈固定好,然後再用帆布將它遮蓋了起來,忙完這一切,他纔不緊不慢地回到駕駛艙。
很快,所有的彈射倉全部回收完畢,組長一聲令下,飛梭掉轉頭向着來路飛回,兩個多月之後,飛梭抵達了父星空間站。
等所有手續履行完畢,駕駛組的成員都已離開之後,表示要在飛梭上歇一歇的組長獨自一人走進了貨倉,他在貨艙裡簡單操作了一下,使飛梭貨倉裡的貨運平板與飛梭外的貨運平板實現對接。
就如同飛梭又要重新裝載貨物了一樣,然後他費力地將箱子推到了貨運平板上面。
飛梭外的泊位入口處,正在清點泊位上貨櫃的阿強看見了貨運平板的合攏,他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緩緩走到了泊位外的操作崗位。
他稍微停了停,像是等着飛梭裡組長把箱子推上了貨運平板之後,才按動了一個開關,貨運平板開始反向運行,不一會兒的功夫,橙色箱子就被從飛梭貨艙裡運了出來。
組長走出飛梭,沒有和阿強做任何交流,獨自離去,而阿強則又將箱子推下了貨運平板,他把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貼在了箱子外面,然後推着箱子沿着漆黑的貨運區環道向前走去。
走不多遠,在另一個泊位區,阿強停了下來,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接過了箱子,繼續往前推去。
一艘即將飛往子星的貨運飛梭靜靜地停在泊位上,那個人將箱子推上貨運平板,開動了開關,箱子靜靜地隨着貨運平板被送上了飛梭。
飛梭內外安靜極了,除了貨運平板運轉時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噪音,就只有零星的幾點顯示設備待機的光源忽明忽暗地打在貼在箱子外的那張紙上。
那上面赫然寫着“裝飾用品,已檢,發貨人:父星兄弟獨立貨運,收貨人:子星3號星擎天市精誠貿易公司。”
“兄弟,很快你就將收取第一批貨物,準備好了嗎?”夜風中,金成站在擎天市他建築公司門外的道路邊,微笑盯着一位略顯呆滯的中年男子,這是他的第二步,現在看來,完成得也還不錯。
這個男子恐怕永遠也想不到,他會有機會成爲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他在數天之前還是一個爲了吃飯而不得不四處尋找零工的偷渡客,金成的出現解決了他全部的問題。
“保證完成任務。”男子對金成鄭重地說道。就在白天,他用一筆不菲的代價在市中心租下了一間辦公室和一座不小的倉庫。從今以後,金成將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他將獨自開啓屬於自己的傳奇。
“很好,我會盯着你的。”金成衝他笑了笑,轉身走回公司,男子則鑽進了自己新買的轎車,一個貿易公司的老闆應該要有一些外部的包裝,不過,還不全面,他還需要銷售員幫助自己開展業務。
騰龍西路聚集了擎天市最多的夜店,只要是人們酒足飯飽後所喜愛的調調在騰龍西路都能夠找到,男子的轎車在一家夜總會的門前停下,早有門童迎上前來,殷勤地替他泊好車子。
男子施施然走進夜總會,他沒要包間,只是在大廳要了一杯酒,像是等人一般在那裡坐了很長時間,期間有一位服務生上前詢問了數次,男子總是報之以搖頭微笑。
他在尋覓一個對象,以他的計劃,當然是女性最好,她似乎能更便利地向客戶推銷自己的商品。
然而,似乎是時間太晚了,夜總會所有的女孩都已有了應酬的對象,而以男子過去的身份,又實在不知道,在這樣的情境下,該怎樣爲自己要一個女孩。
當服務生再一次來到男子面前時,男子掏出幾張大鈔塞給了服務生,服務生略略一愣,旋即猜到了男子的用意。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古怪,你永遠猜不到人們那光怪陸離的癖好,以及爲了滿足自己的癖好所願意付出的代價。
對服務生來說,男子塞給自己的那幾張大鈔,足夠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了,他每天晚上都能看見這些玩意像落葉似的四處飄灑,可它們飄向自己的機會微乎其微。
在這樣一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工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會發現慾望與你的口袋永遠有着無法跨越的距離。
你看着人們一個個爲了填充這距離所進行的掙扎,漸漸地就會發現,除了鈔票,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服務生不動聲色地收起了幾張大鈔,他衝男子做了個細微的手勢,男子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服務生旋即走開。
在這裡做生意還是有一定風險的,如果給店家發現了,可得被迫交上一筆不菲的提成,服務生希望自己能夠獨得這筆錢,這是他該得的,不是他三番五次的詢問,那位老闆怎麼會選擇自己?
得準備一下,據說潤滑劑非常重要,還得注意安全措施,他可不想把小命貼進去。服務生去更衣室找出自己的珍藏,老實說,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男子和服務生一前一後走進了夜總會的衛生間,雖然服務生事前做了許多掩飾,但夜總會的前臺還是敏銳地發現了貓膩,當然這種事情是不能當着客戶的面去追究的,他們有自己的規矩。
然而叫前臺吃驚的是,兩人出來得非常快,遠遠沒到完成一筆交易所需要的時間,前臺愕然看着笑容滿面的男子,這位難道是個最受流鶯們歡迎的那種快槍手?哦不,應該是牛郎們吧。
男子沒有在夜總會再呆下去,而是付完賬後鑽進了濃濃的夜色裡。前臺叫來了服務生,既然發生了交易,就得收取提成,這是必須的,如果服務生否認,他不介意來一次徹底的搜身。
服務生笑了笑,沒有半句廢話,就拿出一張大鈔遞給了前臺。就在剛剛,他獲得了一個遠遠比出賣自己的肉體更有價值的工作。
他相信這項工作將使自己掙得盆滿鉢滿,倒是不用爲了一張大鈔得罪前臺,他還需要這個夜總會作爲自己的舞臺。
在另一個店名曖昧的酒吧門前,男子再次走了出來,他在夜色裡踉蹌了一下,頻繁地使用感染的能力還是讓他產生了疲憊感,但是任重而道遠,他還是缺乏足夠的力量啊!
夜已深了,金成依舊坐在公司的辦公室裡,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屬於他的一顆顆星星在擎天市逐次亮起,在父星也是如此,這是一次偉大的入侵,與之前歷次入侵不同的是,他們這次並非赤手空拳。
也許,該讓家人也感染了吧。金成微微點了點頭。爲了避免被妻子看出端倪,他從CC—26670號星球回來後,就一直與她保持着距離,已經引起妻子的不快了。
這種事很麻煩,對於感染者怎樣在傳承人中隱藏下去,在雲暉人中一直有不同的看法,一種看法是,只要有機會就不斷地感染傳承人,這樣感染者會因爲感染羣體的龐大而自然獲得安全。
過去的數次入侵,感染者都是遵循這樣的理念,但是效果並不好,因爲傳承人是極善於順藤摸瓜的,只要有一個暴露,感染者辛辛苦苦所感染的羣體就會被迅速一網打盡。
所以金成回來之後,一直遵循的是避免感染身邊人,他所感染的,如果不去細查,都是與自己八杆子也搭不上關係的人,從目前來看,隱蔽在一羣傳承人中間,效果確實不錯。
但是,就像打仗一樣,一時有一時的戰術,金成依舊相信,到了一定的階段,雲暉人的勝利將取決於傳承人被感染的速度,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再也不能躲起來,而是要最可能多的感染傳承人。
但是,什麼時候纔是那個階段叫金城拿不定主意,顯然,他是渴望那一天早點到來的,但理智告訴他,千萬不可操之過急。
然而他的妻子等不了那麼久了,一旦鬧出事情來,他就將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到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法隱蔽了,問題還不僅僅是一個妻子這麼簡單,他還有五個孩子,一旦把妻子感染,小孩怎麼辦?
最難辦的是,受感染之後最難以隱藏的就是孩子,自己可千萬不能弄巧成拙啊。看着窗外的夜色,金成陷入了深深的苦悶之中,就像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爲了戰役的某個局部陷入了苦惱。
祖星閬苑市國興大廈,郭先生再次前來拜訪孫永慶,他抱着那隻幾乎已經成了他象徵的大黑貓,緩緩來到了孫永慶的辦公室門外。
隨着孫永慶年事漸高,他對郭先生的態度也越來越變得輕慢,若是以前,孫永慶恐怕早就迎到樓下去了,可現在,他只在他的辦公室裡坐等郭先生的到來。
“孫先生,我是代表商盟來的,希望你重新考慮我們的要求,你得明白,一旦你同意接受商盟的訂貨,瑞晴掌握的一些技術,你也會相應掌握,這對於國興的發展絕對意義無窮。”
郭先生絲毫沒有在意孫永慶的失禮,相對來說,他對自己的這一趟使命極爲抗拒,佟輝甚至許下了將提名他擔任副理事長的承諾,依舊沒讓郭先生的心情好上一點。
但商盟畢竟是一個團體,既然是團體,在主要領導做出決定之後,哪怕這個團體的某個部分再有意見,也得先完成任務再說。
而且在這期間,他也能爲了自己的理念再爭取一把,如果還能有其他的法子,佟輝顯然也是樂於接受的。
“郭先生,就這個問題,我覺得我的意思已經對你闡述的夠明白的了,應該沒有再探討的餘地了吧。”孫永慶看着郭先生,微笑着說道。
方晉在如何努力地與商盟切割,卻又沒法徹底切割,這種痛苦孫永慶看得很清楚,主動往那裡面跳,商盟以爲他孫永慶是傻瓜不成?
“你怎麼就不明白?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星級層級的限制?你已經做了多少年的國興老闆?出事了嗎?商盟對你動手了嗎?我覺得你固執的叫人難以理喻。”郭先生怒道。
“我坐這個位子能坐到今天,是用兩個兒子的性命換來的,不要以爲你們的小手段我不明白,如果正好口風稍微變了變,我這個老頭子恐怕早就成了一抔黃土了。”孫永慶微微一笑。
“星際層級的限制怎麼不存在?我每年不還是要到林志協那裡去接受聖諭,我國興的技術不仍然還有大量被封存在資料庫裡不能使用?郭先生,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要說這些虛頭話了。”
孫永慶冷冷地看向郭先生,他如果以爲自己會比正好更好說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正好是個好孩子,忍得了辱,負得了重,商盟不花費一些代價,就想讓他孫永慶低頭,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