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話雖如此, 可饒是杜瑕也沒想到王氏竟然早就窺出端倪, 且還這般平靜, 一點兒不插手,當即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說:“娘也真是的, 旁的也倒罷了, 那什麼偏方秘方的, 您倒也真放心。這幸虧只是進補過度的流鼻血, 若是再有個其他什麼症狀,可如何是好?”

後世各大媒體之流曝光的“偏方”“秘方”害死人的事兒還少麼?不說用量的問題,個人體質也不同呀, 更嚴重的還有可能潛在的過敏問題,一個鬧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常言道,病從口入,更有是藥三分毒一說, 便是真有病還需得謹慎斟酌着來呢, 更何況這種“我以爲”“我覺得”的什麼秘方!更是沒譜了。

因民間多有此類方子流傳, 一代代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原本王氏並不以爲然,可自己這個女兒向來是有主意的, 也從未出錯, 聽她說了一回之後, 也有些不確定起來,不過還是有些遲疑的說道:“不能吧?”

“我倒不是怪葭兒,只藥這種東西, 能不吃就不吃,便是非吃不可,也需得極其謹慎的,哪裡能馬虎呢?”

杜瑕嘆了口氣,覺得這個觀念得改啊,不然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鬧出大事來,當即苦口婆心道:“不說什麼男女有別,只說咱們孃兒倆吧,同爲女子,可一個體寒,一個體熱,素日裡但凡有個風寒腦熱的,便是同時生病,大夫給開的方子還不同呢!更何況劑量?您忘了那一回,咱們剛到開封,手頭不大寬裕,那年冬日咱們都着了風寒,您趕在我後頭,又心疼錢,不肯再請大夫,非要吃我沒吃完的兩包藥。結果非但沒醫好,反而越發的上火了,最後反而又花了大價錢……”

到底是身邊的事,又是自己經歷的,王氏一聽這話就已經信了三分,不由得十分後怕起來。

卻聽杜瑕繼續道:“再者哥哥如今還年輕哩,身子骨也素來強健,哪裡就到了要吃補藥的地步呢?過猶不及,家中養的雞鴨鵝吃多了食兒還容易撐出個好歹,山上的樹施多了肥料也能燒死,更何況人?”

“聽聽你這嘴,”王氏給她逗笑了,樂道:“那是你哥哥,哪裡能是雞鴨鵝比的!叫人聽了像什麼話。”

“不過咱們孃兒倆關起門來打比方,怕什麼?”杜瑕心道,若我不把道理說得淺顯些,你們哪裡肯信,又或者哪裡肯這麼容易就信?再者要說的深奧些,藥理什麼的,我也不懂呀!“話糙理不糙,娘且細琢磨琢磨,我說的可有道理?”、

根據方纔那黃門的話來看,這回當真算是走運,那偏方應該是跟杜文的體質不犯衝,所以只是進補過度,這已經是撞大運了!若是哪位藥不對,沒準兒人給吃出毛病來還不知是哪兒出的問題,他們還都被矇在鼓裡呢!

王氏暗自琢磨一會兒,半晌點點頭,道:“確實有道理。”

不過假如要是承認女兒的話,豈不是要將這許多年來衆人默認的規則給打破了?外頭許多價值千金,外人求都求不來的秘方還有什麼用?難不成衆人都是傻子?不然怎的這麼多年,這麼些人都沒有出聲的!、

要說王氏與杜河這一對夫妻,最叫人打心眼兒裡佩服、尊敬的就是從不刻意擺架子。他們從來不會像時下絕大部分長輩一樣,且不說自己到底有沒有本事,有沒有能叫小輩心悅誠服、主動尊重的本事,二話不說先把架子擺起來是正經。這夫妻二人從來就是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反正杜瑕幾乎沒見他們不懂裝懂過。

就好比現在,王氏就毫不遲疑的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若放在外頭的家庭,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

杜瑕就笑了,道:“娘也無需鑽牛角尖,便是秘方也分好多種哩!想那些當世大家殫精竭慮研究出來的,那當真是千金不換,若是對了症狀,果然能救人一命呢。可怕的就是那些來歷不明的,或是以訛傳訛的,再要麼就是有什麼人覺得自己的症狀與誰家的類似,便熱心推薦的。好心不假,但這份好心卻也不能隨便發,不然一個鬧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到時候用方的自不必說,便是給方子的也委屈呢……”

以前沒親身經歷過這種事情,杜瑕也從沒在意過,可如今突然砸到自家頭上,杜瑕也忽然覺得這種觀念的恐怖。

這個年頭的信息交流平臺匱乏得很,且百姓之中不識字的多,溝通什麼的基本靠口口相傳,而在這相互傳遞之中,便是隨便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也未可知!說的不好聽一點,有可能前頭這秘方已經害死了不少人,可因爲缺少曝光的平臺,後頭的人依舊一無所知,還在歡歡喜喜的用呢!

她當然不覺得何葭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或是對杜文有什麼惡意,可很多時候就是這種盲目的好心,反而容易做錯事。

就好比這最常見的跟人推薦偏方的,這藥是能胡亂推薦的麼?簡直是作死呢!

且不說個人體質不同,便是藥理病理也頗爲複雜,隔行如隔山吶!往往在咱們外行人看來差不多的東西,在人家專業的大夫眼中,很可能就差了十萬八千里!試問下,病都不同了,藥怎麼可能用一樣的!

杜瑕想了回,覺得等會兒自己得跟何葭和杜文他們好好聊聊,然後接下來……自己可能要充分利用“指尖舞”先生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在話本和畫本界同時展開宣傳,讓儘可能多的人一步步認識到盲聽盲信的危害。

不管身處何地,既然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可怕的弊病,且她偏偏就可能有這個能力改變這樣的現實,那麼爲什麼不去做呢!

心中主意已定,杜瑕頓時就覺得自從得知方媛自盡而變得空洞麻木的心靈瞬間充盈而飽滿,連帶着整個人都有了幹勁兒。

這邊孃兒倆在說這個,那頭杜文同何葭也是空氣微妙。

好容易鼓足勇氣偷偷給自家相公吃個補藥,結果還當着滿朝文武丟了大人,何葭這會兒一條長絹吊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剛纔王氏送黃門出來的當兒,何葭就已經捂着臉跑回房間,露在外頭的脖子都臊的泛了紫,進門之後索性把自己丟到炕上,臉往被子裡一埋,又羞又氣的哭了起來。

隨後進來的杜文一看,也有些好氣又好笑,不過還是先將一衆丫頭小廝打發出去,關了門,親自過去試圖將妻子從被子堆兒裡拔出來。

不曾想何葭自小騎馬,又是個愛活動的,力氣頗大,這會兒又發了狠,剛因爲流了不少血而頭昏的杜文拉了一回,竟沒拉動!

雖然是進補過度,血氣旺盛,可突然之間流了這麼些血,如今杜文也是覺得有些虛呢。

杜文給妻子氣笑了,微微喘了口氣,扶着坐下,又拍了拍她的腰,笑道:“是我流血,又不是你,你哭什麼?”

何葭身子一僵,哭的更狠了,又哽咽道:“我倒巴不得是我呢!害得你出醜,回頭外頭指不定怎麼說,可叫我心裡如何過得去?便是婆婆,她素日裡待我那樣好,如今我卻鬧出這般笑話,嗚嗚……”

“娘必然不會怪你的。”

“誰說不會?若是我的媳婦將我兒子弄成這般,我說不得也要生氣呢!”

“你又不是故意的。”

“便是無心就無錯了麼?律法還規定失手殺人也活罪難逃呢!”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好一會兒,誰也說服不了誰,就聽有人敲門,緊接着杜瑕的聲音響起,問道:“可有空?我有話說。”

兩人俱是一驚,都生怕這次的事情惹惱了杜瑕,竟同時惴惴起來。

這個妹子/小姑兼姐姐遠非尋常閨閣女子可比,膽量氣魄同做事風範十分出衆,便是尋常男子也難以望其項背,若無事就罷了,可這會兒遇到事兒,兩人心裡當真跟着打鼓。

何葭也顧不得藏了,一個勁兒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心道若是,若是連閨蜜好友也責怪自己,自己,自己乾脆就自請下堂算了!

杜文看她這般模樣,也是心疼,又有點無奈,低聲問道:“開是不開?”

何葭一咬牙,胡亂抹了抹臉,道:“開!”

便是再丟人,難不成自己還能躲一輩子?

杜文果然親自去開了門,難掩尷尬的對自家妹子笑了笑,不大自在的摸摸鼻子,又衝身後使了個眼神,意思是你莫要苛責。

好歹是從小疼自己到大的親哥哥,如今成了家,果然是先護着媳婦,饒是杜瑕心中也有些泛酸呢。

不過她這回兒過來本就不是爲了興師問罪的,便衝杜文做個鬼臉,一把撥開他,道:“我們自在些說話,你去正廳喝藥吧,方纔都端上去了,娘叫你呢。”

見了妹子久違的跳脫樣兒,杜文一時有些怔住了,隨即不由得歡喜起來。自打方媛沒了之後,牧清寒又遲遲未歸,他已經許久沒見妹子這般有活力了,當真高興得很。

只是想到又要吃藥,他的臉也不由得垮了。

這算什麼事兒麼!

前段時間吃補藥,結果弄巧成拙,如今又要吃補藥的補藥……

此事萬萬不可爲外人知曉,不然定然會被有心人笑死的!

杜文一邊感慨萬千的想着,一邊往正廳去了,路上還反覆將可能知道此事的人數了幾遍:

師公並師伯師父等人倒不必在意,左右在他們跟前丟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不礙事。那黃門和太醫,自然更懂得做人,不必特意囑咐想來也不敢隨意往外說。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皇太子了,偏偏威逼利誘都不大好使……

嘶,這個人呀,真是叫自己越看越礙眼了!

重新跟杜瑕面對面的何葭是前所未有的尷尬,整個人杵在那裡好似木樁子一般,兩隻手抓着衣角不斷搓弄,面上紅欲滴血,嘴巴開了合合了開,可終究說不出一句話。

杜瑕不由得噗嗤一笑,上前拉她在桌邊坐下,道:“放心,我不會罵你,娘也並未如何責怪你,反而在自責呢。”

何葭一聽這個反倒急了,面紅耳赤道:“這如何使得?本就是我的錯,婆婆哪裡需要自責呢?”

若說王氏一點兒怨氣都沒有,那是假的,可都這樣了,眼見着何葭自己現就要把自己自責死,若杜瑕再實話實說,後果真不堪設想。

打定主意的杜瑕也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只是話鋒一轉,嘆道:“你還年輕,我也不過是這個年紀才懷上的,你又何必着急?”

話音未落,何葭眼眶裡又帶了淚,也是一半後悔一半焦躁的道:“可,可你我前後腳成親,毛毛都這般大了,我如今連個動靜都沒有。偶爾回孃家,我娘也是着急,便是那些親朋,也時常問起,我,我哪裡能不急呢。”

“傻丫頭,這種事情急是急不來的!”見她一張手帕都要哭溼了,杜瑕連忙掏出自己的來與她擦淚,又嘆道:“兒女緣,兒女緣,這種事情講究的都是緣分!旁人就罷了,難不成何大人也着急?”

“父親倒是從未催過,”說到何厲,何葭面上總算顯出點感激和安慰來,道:“當初姐姐生育時,父親也是去了的,聽見喊聲十分害怕,又想起來當初母親生產之時,更是怕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有幾回他還偷偷同我說呢,有些後悔叫我們嫁人了……”

沒的說,若放在後世,依照何厲的地位、能耐及影響力,一準兒就是個轟動全國的女兒傻瓜!

“既如此,”杜瑕聽了又是笑又是嘆道:“你又何苦!”

何葭也十分難爲情,可對着杜瑕,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只傾訴道:“到底說出去不大好聽,逢年過節的”

她沒說完,杜瑕已經明白了後話。

逢年過節的,還能有什麼?不就是那些可惡的七大姑八大姨自己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非要跳出來挑刺兒,說什麼別人家這不好那不行的,便是沒有問題都能給你折騰出點什麼來!若是一味當真,先就把自己慪死了!

杜瑕說不出的憤慨與厭惡,安慰了何葭一回,因言辭犀利,何葭聽着也十分過癮,忍不住跟着吐槽起來,又低聲罵了幾句,自覺心頭鬱氣都去了五六分,眉眼也舒展不少。

杜瑕也道:“早些年你我認識的時候,你何等灑脫肆意,我都羨慕的了不得,如今嫁了人,越發該張揚纔是,何苦如此!”

她的本意是想讓何葭重拾早些年的朝氣與銳氣,哪知何葭聽後卻有些羞澀的笑了下,低聲道:“當年不是小麼,如今嫁了人,自然不能那樣沒輕沒重的了。前兒我打馬球傷着了,母親還說我來着,若非早些年我傳出去那樣的名頭,九公主何苦會找上我……”

杜瑕一怔,直接呆住了。

這算什麼理論?

早前瞧着趙夫人挺開明的,怎麼如今聽着也不大靠譜了?這同後世那些事故發生後不譴責施暴者,反而先責怪受害者自己不小心的行爲有何分別!

兩家往來的時間不短了,杜瑕自然不懷疑趙夫人對小女兒的愛,可不容否認的一點是,趙夫人的確更加偏愛長女何薇一點,便如何厲更偏愛何葭一樣。這種偏愛的程度在正常情況下估計相差甚微,幾乎難以分辨,可一旦遇到特殊情況,就非常明顯了。

她那麼說何葭,未必是真心怪她,可也必然是本能反應,歸根結底就是趙夫人自己本身就不大喜歡小女兒的性格,正好出了事,她就下意識的拿着實際厲害說教。

也許趙夫人並無惡意,可這種拿着自己的愛好硬性規範別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爲方式……杜瑕表示不敢苟同。

何葭已經算是性格開朗的了,可也被母親那一頓說搞得留下了這樣深刻的陰影,若是換了一般心思更加細膩、性格更加內向的姑娘,說不準抑鬱症都出來了!

杜瑕是個直性子,何葭又不是外人,自然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當即挑高了眉毛道:“這叫什麼話!”

見何葭滿臉驚訝,杜瑕越發氣不過的說道:“要真這麼說,難不成女子成親之後便都要變得死氣沉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呆在家中相夫教子?若真如此,那麼何大人心疼你還真是不差呢!”

感情這丫頭是一下子扭彎兒扭大發了,完全的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

這絕對不能夠,必須得儘快的扭回來。

何葭一愣,本能的反駁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我聽着就是這個意思。”杜瑕面不改色道:“便是你不改又能如何?你自己說說,你什麼時候沒輕沒重過?饒是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呢,更何況人,生來就是不同的。容貌自不必說,便是性格也千差萬別,有天生愛說笑的,有天生悶葫蘆的,還有愛哭愛鬧的。有活潑開朗寫的,亦有小心翼翼的。難不成那些愛說笑的就是不莊重,還是悶葫蘆就是傻子了?只要不違法亂紀,也不礙着危害他人,又有何妨?難不成你是吃他們家的糧米了,還是喝他們家井裡打的水了,憑什麼他們說什麼就要聽什麼?假如來日他們叫你去死,難不成你就擼了袖子去跳井?什麼道理!”

何葭沒想到杜瑕竟然反應這麼大,見她越說聲音越高,聽得都呆住了。

殊不知杜瑕也是給今天一連兩件事氣着了。

什麼鬼偏方就不再提了,便是這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左鄰右舍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愛管閒事兒這一點也着實是她素來厭煩的。

曾經她爲了追逐夢想,二十五六歲了莫說成家,便是連個男朋友都沒的,爲此沒少受老家那些親戚們的說道,搞得她不勝其煩,每每經歷了都恨不得抓起數位板直接糊到他們的臉上去!

老孃自己掙錢,自己打拼,自己養活自己,我愛結婚不結婚,管你們屁事兒哦!

其實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根本就不是如他們口中所言的那般是爲了“關心你”,他們不過是想找些茶餘飯後的笑話消遣罷了,說完就過,只留下你一個人煩躁。

再者那類人多半也是生活中的失敗者,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出什麼收穫成就感的途徑了,這才故意誇大模糊,拼命想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好顯擺自己家是多麼的和諧溫暖,而你,對,就是說的你,確實多麼的孤苦可憐又落魄……

這可真是,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有些臭毛病始終堅挺!

分明是來勸何葭的,可這會兒杜瑕自己先就抱怨上了,又是引經據典,又是擺事實講道理,說的好不熱鬧,聽得何葭連連點頭,覺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最後,杜瑕乾脆下結論道:“生活就是這般,哪裡又事事順遂的呢?人活着,總是要多替自己想想的,莫說這是自私的想法,若家人當真疼你愛你,自然是看你生活的暢快了才能放心不是?”

這會兒何葭已經被她繞暈了,只覺得從她口中說出的每句話都是那樣充滿哲理,當即下意識的點頭。

杜瑕滿意的挑了挑眉毛,又自己倒了熱茶潤喉,再接再厲道:“我知道你素來是個有數的,何曾胡鬧過!就算是打馬球傷着了,難不成要怪你?便是沒有馬球,莫非你就不學點旁的?便是你姐姐,她倒是不打馬球,可琴棋書畫都會些,還不是照樣給人拉着四處應酬,何曾輕鬆過。咱們這樣的人,既然入了這個圈子,便是不想摻和也得摻和,人在江湖,自然是身不由己的,哪裡是你單方面收斂就躲得了的……”

何葭聽了,直覺如醍醐灌頂,眼前一片敞亮。

可不是怎的!

不管是孃家還是夫家,亦或是自己的交際圈子,早就同各類鬥爭纏在一處,便是自己什麼都不會,難不成外頭那些人就不會想盡辦法的拉攏自己了麼?

“要我說,何大人才是天下頭一個開明的,”杜瑕毫不臉紅的拍了何厲一記馬屁,道:“他身在官場,什麼事兒不明白,若真覺得你這個性子不合適,哪裡還會縱容這麼些年。既然他老人家都不說什麼,你卻又自己嚇唬自己作甚!”

何葭聽後,越發臊得慌,垂頭不語,不住傻笑,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鑽牛角尖了。

“再說回孩子的事兒,”發泄完了的杜瑕總算想起來自己的來意,忙轉回正題道:“要說着急,我大姐比咱們誰不大?盧將軍的處境艱難不艱難,豈不比誰都需要個後代?你可曾見她着急過?便是我,前些年也沒少被催,你可見我搭理過誰?”

何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滿是崇拜。

杜瑕也有些得意,不以爲然道:“也不怕你不愛聽,我從小也是有個厲害名聲的,莫說生孩子的事,沒出嫁之前就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終日在外頭傳我厲害潑辣,若我一味的在意那個,早就把自己氣死了,哪裡還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你呀你,瞧着是個精明的,怎麼遇到這事兒反而糊塗了呢。”

“好姐姐,是我糊塗了,你莫要再說了,倒叫人羞得很。”何葭瞧着這會兒心結也解開了,又上前拉着杜瑕的手哀求,果然重現了幾分原先的活潑。

“也就說你這一回啦!”杜瑕沒好氣的戳了戳她的額頭,道:“你鬧這一出,非但是看輕了自己,也是看輕了我哥哥,看輕了我爹孃,看輕了我呢!誰催你不成?偏你又在意了。”

何葭又哼哼幾聲,臉上做燒,抱着她的胳膊說不出話來。

杜瑕又問道:“那方子在哪兒?吃了多久了?可曾找人瞧過?往後可莫要這麼胡來了!”、

一提方子,何葭到底難掩羞怯,不過還是乖乖去櫃子裡頭翻了出來,交給杜瑕,小聲道:“母親來之前找人瞧過了的,說是正經補藥,並沒什麼壞處。”

“還沒壞處吶!”杜瑕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腦袋,沒好氣道:“淨胡鬧,這藥也是能混吃的?也不看看對症不對症!人家那是恨不得七老八十了都沒個子嗣才着急的,且身子必然也是虛,可你看看自己和我哥哥,哪一個虛?鬧這一出可是好玩的?便是方子對症,可人不對症,又有個鳥兒用!”

何葭冷不防聽她說了粗話,登時就瞪圓了眼睛,片刻之後又捂着嘴咯咯笑倒了。

眼下這個年頭可不比後世,“這廝”“鳥”之類的話絕對是非常粗鄙的爺們兒纔會說的髒話粗話,莫說何葭這等大家閨秀,便是尋常市井鄉野的貧戶丫頭也是不會沾邊的,因此杜瑕突然爆出這一句,當真令人震撼。

回過神來的杜瑕也有些不自在,不過旋即就丟開手,臉上看不出一絲半點的尷尬,果然叫何葭越發的敬佩了。

第八十一章第四十六章第十九章第一百一十六章第一百一十章第二章第九十七章 【寶寶】第九十章 【輕鬆】第十二章第三十五章第一百零二章第五十八章第一百零七章第九十八章第九十五章第七十七章第四十二章第九十九章第五十二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一百一十七章第七十二章第八十一章第八章第八十四章第一百零四章第三章第一章第一百零三章第六章第一章第四十五章第八十九章第六十九章第五十四章第三十四章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一十一章第十八章第六十三章第一百一十二章第九章第二十一章第一百一十六章第六十八章第九十三章第六十八章第八十八章第九十五章第二十六章第六十五章第一百二十三章第九十五章第六十七章第六十三章第六十二章第一百零二章第一百章第四十五章第十二章第五十九章第三十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一章第十八章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九十一章第四十一章第六十六章第七十一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六章第九十六章第九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六十二章第六十一章第十章第九十七章 【寶寶】第十三章第四十八章第五十六章第一百零七章第三十二章第一百二十二章第十七章第一百二十四章第三十九章第十二章第七十六章第八章第七十一章第八十七章第一百三十一章第八十九章第九十五章第一百二十三章第九十七章 【寶寶】第一百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