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軒中安靜無比,一應真假器物都是此事的見證者,可惜他們不會說話也沒有靈魂。
章文遠睡得正香,忽的聽聞耳邊有咚咚敲門聲,現實中的敲門聲到他的腦中變成了一個夢,夢裡他在家用布拭刀,自家的門突然響了。
他皺皺眉沒有起身,任憑門外人拼命的敲門。最後章文遠實在煩不過,氣急敗壞去開門準備大罵一通。門開了,外面卻沒有人。
章文遠在這一瞬間驚覺這是個夢,立刻便清醒過來,比被人扇一巴掌還頂用。
休息室黑漆漆,章文遠豎起耳朵聽,等了半晌並沒有人敲門,他放下心來繼續睡。
“嗯?”章文遠驀地愣住,先前替他口的那個女人呢?她不是應該睡在自己身邊嗎?
剎那間章文遠驚出一身冷汗,他翻身坐起打開了燈,狹小的休息室內只有一張牀和一個空調,連窗戶都沒有!屋內也沒第二個人……
“小……小靜?”他想了想才記起那女人的名字,嘗試着喚了一聲卻沒有人回答。
近在咫尺的房門緊閉,沒有人敲門他卻不敢打開,夢裡門外沒東西,不代表現實中不會有。
章文遠又高聲喚了一句,依舊無人應答。很快他便出了汗慌了神。
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沉重,片刻之後竟然聲如擂鼓,心跳聲似乎也有了咚咚咚的動靜。
章文遠低罵一聲伸手推門,略一用力,門竟然沒有推開!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門被反鎖或者……外面有人在抵着門!
也有可能,抵着門的不是人。
他高聲叫罵以壯聲威,通過自己口中的污言穢語來給自己壯膽子。狠狠推撞了兩下,章文遠斷定門外不可能是人抵門,人抵着門不可能紋絲不動,通過撞擊肯定能撞出一道門縫來,然後再被門外人撞上。
章文遠又罵了兩句,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腳踹斷門栓,整扇門轟然倒下。他眼睛尖,立刻看見門後的環首刀側面傾倒,隨後被倒下的門壓住了刀身,只露了刀柄在外。
此情此景將他的魂都嚇飛了!哪裡有還有什麼怒,什麼惡,統統不存在!章文遠看見環首刀彷彿看見了鬼一般,驚叫着奪路而逃!
他跑出外間的時候看見沙發上有個黑影躺着,看身形似乎是個人。章文遠沒有多想,從身旁的架子上拿下一把仿製的龍泉劍,揮劍便砍沙發上的東西。
若不是女子及時醒來發出尖叫,她就要命喪章文遠手中!
女子一聲老闆生生制住了寶劍下劈的勢頭,她老闆抖抖手腕擦着她腦門過去,劈在了沙發背上。
噗一聲響,填充沙發的羽絨和海綿呲了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把燈打開!”
章文遠氣氛的怒吼道,女子傻愣愣的沒有動彈,剛纔微光下的寶劍鋒口已經將她嚇傻了。結果還是章文遠自己開的燈,而且是古玩店內大大小小所有的燈。
環首刀還在門板下面壓着,露出的刀柄在章文遠眼裡不僅僅是個刀柄。他把環首刀具象化成了人,剛纔就是這個‘人’敲門驚擾自己,也是這個‘人’抵住門不讓他出來。
如此一來,露在外面的刀柄在他眼裡就變成了人頭,身子還在門板下壓着,所以此時翻不了風浪。
章文遠長嘆一口氣頹然坐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我錯了……”
李木走在大街上哈哈大笑,笑的無比暢快,深更半夜看到這麼個貨,是個人都知道得躲得遠遠的。
他用人鬼難解的法子,用自己的方法懲戒了章文遠,不僅如此還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教訓,估計他這輩子都不敢在作奸犯科。
偷來一把刀,便被它驚擾的幾天不得安寧,萬一以後偷了一把槍,豈不是夜裡要被槍頂着腦袋?
第二天一早,李木優哉遊哉的在家裡哪都沒去。九點多鐘那會兒,吳才良來家裡打掃衛生並且求教經義。
他前腳剛到,章文遠抱着大紙盒後腳也來了。
門一開就見章文遠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李先生,我拿了您的東西真對不起,我現在給您原模原樣的還回來,一點都沒少。”
吳才良一愣,呵呵笑道,“你找我師傅?他在客廳呢。”
章文遠心生疑惑,擡頭一看,面前的中年人應該比自己還大十多歲,他叫誰師傅?
再看李木,坐在沙發上衝他打招呼,連起身迎接的打算都沒有。
“李先生大人有大量,看在我把東西都送來的份上饒了我吧。”章文遠忽而福至心靈,他要開口詐他一詐!
“饒了你?你在說什麼?”他打開盒子一看,環首刀等一應物品都在其中,他一拍腦門笑道,“原來這些東西是你偷得,我還想哪家賊這麼奸猾,放着現金不拿拿把破刀和藥瓶子。丟了這些東西連報警都不好報。”
這也是實話,一把刀和一堆玉怎麼估價?就算找回來了,持有管制刀具的事還沒法解釋。人家拿着把匕首就算管制了,好傢伙,他家裡有把三尺多長的長刀!
章文遠心裡犯起了嘀咕,他見了李木的一瞬間懷疑這幾天都是他搗的鬼,但是仔細琢磨琢磨又不大可能。光是那白光就沒法解釋,而且他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古玩店搗鬼?
嚴肅鄭重的把環首刀送了回來,滿口道歉之語,看似是給李木道歉,實際上都是說給刀聽,表示他知錯了也改了,您老千萬別再來逮着我折騰了!
章文遠親自上門偷了東西,又親自上門還回來,總算了解了一樁公案。
午間他還是見了從南方趕來的風水先生,人家仔細的問了事情的經過,點點滴滴事無鉅細。最後在他家和古玩店都看了看,下了結論道。
“此物的主人你惹不起,弄明白了對你沒好處,請我一句勸,權當這事兒沒有發生過,就這麼算了挺好。”
風水先生看起來很瞭解章文遠睚眥必報的性格,委婉卻又不失強硬的勸他不要再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