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直的鐵鏈突然鬆緩下來,嘩啦啦的響動居然沒有驚到道玄子,他仍舊陷在回憶當中不可自拔,那段往事雖然駭人,但他真的想念當初的時光。
從高處看的話,能夠發現水面下出現了巨大的陰影,而且越來越清晰,那東西在往上浮!
水潭中捲起了波浪,一條十幾米長的怪蛇舒展開蜷曲的身體,這條怪蛇緩緩擡起頭顱,兩隻蛇眼瞳孔極細,金燦燦的仿若射出金光。
它與蛇類不同之處甚多,怪蛇通體灰白,額頭有一根筆直的短角,露出水面的軀體上有一對鋒利的爪子,似刀如鐵閃爍寒芒。
惡蛟的下半身還在水中,但是細長的尾巴卻翹了起來,微微搖顫似要蓄勢給面前道人雷霆一擊。
從它的尾巴就可以看出那是蛇尾,光禿禿的越來越細。但是它身體上其他特徵都明顯表明了它不是蛇,而是蛟。
惡蛟盯着道人的背影良久,虎視眈眈最終卻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它嘶吼一聲復又緩緩沉入水中。就在它的腦袋將要沒如水的時候,惡蛟毫無徵兆的突然發難!水中恰似炸了一顆水雷,崩起一道水柱。
惡蛟由此借力,張開血盆大口帶着腥風撲向道人,眼看道玄子就要葬身蛟口,但是鎖住惡蛟的鐵鏈已經拉伸到了極致。此時的惡蛟真真切切就像一條被狗鏈子鎖住的瘋狗,嘶吼狂吠要吃掉面前的渺小生物,可它無論怎麼發力都難以近其身。
它只能如可悲的狗一般做這徒勞無功的掙扎,譚邊溼潤的泥土被它的翻滾撞擊砸出一個凹坑,帶有腥氣的泥土四濺,濺射到道人身後卻離奇的散開,未能沾得他衣襟分毫。
等惡蛟發完狂,耗盡了體力,道玄子才轉過身來近距離端詳趴在不遠處的惡蛟。
蛟沒有龍的威嚴,更沒有龍的神聖,它更像是一條嗜血冷酷的蟒蛇,有了超凡的神通和力量,也改變不了它嗜血的本性。
“多年未見,你活得還挺好。”道玄子直接用神念與其交流,因爲他知道,惡蛟也會發出神念,只不過被陣法拘束,傳不出法陣而已。
果不其然,惡蛟的眼睛閃過一抹人類纔有的感情=色彩,那是疑惑,“你曾見過本尊?”腦海中惡蛟的聲音十分渾厚,聽起來是個摳腳大漢的嗓音。
“你忘了?當年有個小孩,被人用繩子吊着放下來,差點就成了你的點心。”
惡蛟的蛇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卻給人一種鄙夷嘲笑的感覺,“哈哈,原來是你,沒錯,只差那麼一點你就成了本尊腹中之物。”
道玄子點頭又搖頭,撣了撣衣袖說道,“本尊?看來你自視甚高。”
“那是當然!本尊原是縱橫江河湖海的蛟龍!被你們人類修士用奸計所擒,竟然將本尊束縛在此千年!”
說着說着,惡蛟再次發了狂,攢了半天的力氣又被它揮泄一空。這次道玄子正面對着它,呼吸到了惡蛟吐出的腥臭之氣,薰得他直皺眉。
道玄子單手並指成劍,冷笑着看那惡蛟,口中還唸唸有詞。
“人類,你要對本尊做什麼?”
口訣念畢,施法已成,道玄子伸手一指崖壁上的鐵鏈。此地法陣瞬間被激活,澎湃的法力從水潭中涌出,鐵鏈上激起五道雷光,劈的惡蛟翻滾嘶嚎,不多時就讓它渾身冒青煙,模樣無比悽慘。
“當年你爲禍一方,我終南先輩是爲民除害!你也不是什麼縱橫江河的蛟龍,你只是佔據山中水潭的一隻蛟蛇罷了!”
惡蛟給道玄子兩句話嗆得言語不能,也有可能是被雷劈的沒緩過勁來。
“可惡……待本座逃出這個鬼地方,便要屠盡你們整個終南山!”
道玄子嗤笑一聲,不屑的說道,“繼續做你那個縱橫天下的春秋大夢吧,我現在就算放你出去,你也會哭着求我再把你鎖進來。”
說完他就騰空而起,已經確定這頭傻蛟還是一無所知,對他們也沒有威脅,那就不必再與它多糾纏。可能真如出塵子說的那樣,瘋狗見了生人激動了。
“等等!人類修士,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憐你還不知,千百年前世間靈脈便崩壞凋零,如今只有洞天福地還有充足的靈氣,你出去之後只是一條長的很奇怪的大蛇而已。能在此地修煉算是你的福氣,不如早日放下怨念,說不定還有機會化龍破界而去。”
“不可能!你騙我!”
惡蛟仰直了身軀,這兒動作更像是蛇類,它還憤恨的反駁道玄子,但是對方已經出了法陣,不可能在聽到它的神念。惡蛟仰天嘶吼,淒厲且悲涼,但是它還抱有幻想,它的夢還沒有破碎。
它緩緩縮進水中,喃喃自語道,“寒鬆不會騙我,我一定能出去……”
不久之後,李木在法力剛剛用盡之前來到了道玄子指點的地方,此地名爲朝歌。
朝歌是商朝的都城,十分有名,此城西枕太行山脈,東臨淇河,境內有一處名叫雲夢山的風景區,傳說是縱橫家鬼谷子的隱居之地,山上還建有不少與鬼谷子有關的旅遊建築。
傳說如何李木不清楚,反正方寸山的門戶入口就在雲夢山中,而且具體位置他也知道,直接從天上落進山中就行。
原本他還奇怪,方寸山的原名爲什麼叫太行派,從天上飛過來才發現,此處離太行山不遠。估計當初開闢洞天的時候就近選的靈脈,但是已經出了太行山,再叫太行派便有些不妥,這才改了名字。
當李星河與門戶出現在李木面前的時候,他又弄明白一件事,他明白了方寸這個名字的由來。
李木在山中徘徊良久,明知道面前的芭蕉樹就是門戶所在地的標誌,但是他卻尋不見一點蹤影。此處不像蜀山或者終南,一家在瀑布後,一家在山石間,乍一看都有些門道。
可是芭蕉樹旁便是山石枯樹,連條溪流山澗都沒有,堪稱荒涼。這株芭蕉也沒有奇特之處,真真切切就是普通的樹而已。
徘徊半天就在李木要高喊山門的時候,面前突兀的出現一面鏡子。
只是那麼一瞬間,李木閉眼再睜眼,鏡子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