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發現對方的情緒有變化,再看他遙望村落時臉上的表情,心中冒出一個狗血的想法。
“你是這村子裡的人?”
鍾晨一愣,面色暗淡(這麼黑的環境還能看出暗淡)的點了點頭,“曾經是,現在不是了,我們走吧。”
李木原以爲能聽個悲傷的故事,誰料他根本沒有要訴說的意思。也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把自己的過往拿出來咀嚼品味,甚至讓別人也嚐嚐這往事夠不夠苦,是否還缺了幾分心酸。
村中居民大多愚昧,無論是思想還是生存狀態都相當落後,不親眼看到簡直不能相信他們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
村民不認同剖腹產,認爲剖下來的孩子不健康,順產纔是正理,鍾晨的母親就是因爲沒去醫院生產而是在村子裡讓老一輩的女人接生,難產致死。
他在五歲之前還是青山村的一員,母親因爲生他難產而死,父親把罪過怪在這個不詳的孩子身上,沒少打罵虐待。五歲那年他失足落水,被水流沖走,要不是青城劍派的人救了他,鍾晨就成了河裡的魚食。
鍾晨被帶回青城之後大病了一場,病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師傅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哪個村子的人,他說記得但是不想回去。
於是乎就留在了青城修道,後來他也回村子裡偷偷看過他父親,卻發現父親已經娶了村裡一個寡婦,兩人還有了孩子,一家人生活的很快樂。他自知多餘就沒有現身相見,就當那個小孩淹死在河裡了。
而這個給村民送家電的好心人和鍾晨的遭遇有些相似,結果卻大不同,這人吃各家剩飯長大,後來隨着來往的貨商一起去了外面的文明世界。
也不知怎麼給他混出了名堂,思及餵養他的愚昧無知可憐可恨但又淳樸親切可愛可親的村民,他便生了回報他們的心思。纔有了三輛貨車送家電的事。
“就是這裡了……”鍾晨一路都沒言語,和他碎嘴子的性格不太相像,從過往思緒中掙脫出來發現已經到了目的地。
李木放開神識探視這片天地,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門戶在哪?”
回頭一看,鍾晨這傢伙又掏出木劍在那跳大神,好半天才完事,藉以本門功法的法術激引,於大河正中央開啓了洞天門戶。
山中的光源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但是今日的星光不夠亮,四野仍是一片黑暗。卻見河面上突兀的亮起白光,起初只有拳頭大,隨着鍾晨劍訣發出,白光長到了兩人多高。
光線柔和並不刺眼,似乎還有花香從中傳出。
李木一邊向前踏步一邊問到,“在河中央的門戶你怎麼進去,游泳?”說着他一腳踏在水面之上,凌波而立,身形微搖卻不晃盪。
“呵呵,你忘了我們門派的名字叫青城劍派!”鍾晨拋出手中木劍,縱身一躍跳到不足兩指寬的劍上,穩穩當當的好似站在地面上。
李木一拍腦袋,他忘了青城最引以爲豪的就是能讓築基的弟子能御劍飛行!
前文已敘,青城的御劍術聞名天下,不是讓弟子真正的飛天,御劍飛行一去二三裡,離地五六丈,只能感受一下飛天的樂趣。
只見鍾晨離地不到一丈高,身姿飄然宛如神仙,再看李木凌波分濤卻顯得有些土氣。
李木若是沒有結丹,此刻肯定羨慕的眼紅,就算是假的飛行那也能過過癮不是。
“我一直有個疑惑,你們青城地處桂省,爲何人人都說川話?”李木還是沒忍住問了這個問題,等他看清青城洞天的模樣時,心裡大概就有了數,不過還是不甚明朗。
洞天內部不是十萬大山!而是巴蜀腹地的青城山!可以說與巴蜀的青城山一模一樣。
“這個麼……是本門機密,不好告訴你,不過每個來我們這裡的人都問我們和巴蜀的青城有沒有關係……其實並沒有,不過是巧合取了重名而已。”
李木點點頭,既然不能作答就算了,他也知道巴蜀的青城山是道教聖地,跟眼前這幫人肯定沒有什麼關係。
鍾晨領着李木上山去休息,等明天天亮再去拜見門內長輩,他衝着李木擠擠眼睛,笑的很壞,“我在外行走的時候經常冒充青城的道士,有些不懂事的少年還纏着我要跟我上山修道。”
“你纔是不懂事的那個,冒名道教弟子,你這可是不尊!”李木聞言失笑,也不知道這傢伙在外面騙過多少人。
洞天內比外面還寂靜,這裡沒有流水聲,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咕咕啼叫。一夜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入靜再醒來便是天光大亮,鍾晨在屋外敲門喚他去見掌門。
清晨山間起了朦朧白霧,從李木所處的位置往下看頗有幾分人間仙境的感覺,青山綠水古意盎然。
山上有人在敲鐘,路上能看見青城劍派的弟子來來往往。這個門派果然和亓官燁口中所說的一樣,人口老齡化嚴重。見到的人有三分之二都是老修士,甚至有人輩分挺高,一把年紀卻還停留在練氣。
估計帶去鎮魂門的那一幫人是山中所有的年輕弟子,當真可怕,這在其他門派從未見過。
“我們這的美景也不少,可惜看了這麼多年都看膩味了……如此平靜無爲的生活,也不知我是選對了還是選錯了。”
鍾晨嘆了口氣,他衝着擦肩而過的老修士行了一禮,這位老修士一看就是輩分高資歷老的。
“鍾小子回來了?這位是?”老修士的修爲還沒有鍾晨高,他的形容相貌和街邊下象棋的老大爺沒什麼區別,手裡還提溜着鳥籠,也就是一頭稀疏的長髮比較顯氣質。
“見過師叔,他是在宗門比拼上脫穎而出的散修李木,特地前來拜山。”
鍾晨沒有因爲對方的修爲低而輕視他,恭敬了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李木與老修士相互見禮,對方悄摸的放出神識窺探李木的底細,動作隱秘但是李木壓了他一個境界,立刻就發現了老修士的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