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厚實的刻滿封魔符的金屬門前飛舞着上百隻雷火蝴蝶,但它們只有懸停在門前方几釐米處,卻不能靠近它,因爲雷火蝴蝶一旦碰到門便會化作虛無。
艾霜、萬融冰、蛛玉還有泰站在柳夢原身後等他轟塌這扇門,站在金屬門前方的柳夢原動也沒動,第一批蝴蝶就觸發了,炫目的雷光轟在門的邊緣上,紫藍的電舌頭不斷地舔舐着它。當第一批蝴蝶觸發之後,源源不斷的蝴蝶從柳夢原的身上飛出來,他高頻律地用雷火的高溫去轟擊門的四邊。
雖然妖技本身不能觸碰那扇門,但妖技的效果,比如高溫卻是可以的……雖然這種方式是效率低下的,所以柳夢原只能用數量來彌補。
“前輩妖力的量真是驚人啊!”萬融冰低低感嘆一聲。
最終,這扇金屬門的邊緣開始熔化,變得發紅發燙最後化成鐵水,然後整扇門慢吞吞地向後倒去,最後轟然一聲砸在地上。那後面露出的是一個漫長的曲穹走廊,四壁如同鏡面一樣光滑。
幾人躍過倒在地上的門扇進到走廊裡,剛剛踏入其間,四周就響起了紅色的警戒聲,然後很多形同小蜘蛛的機器人從穹形的走廊四周不斷地蔓延,每一隻“小蜘蛛”的背上都頂着一個激光發射器。
“經典的情景要發生了。”艾霜吹個口哨說。
果然,這些“小蜘蛛”發射出紅色的激光束,相互編織成一道激光的網格,快速地向着他們幾個濾過來,被這玩藝打中的話,不管是人是妖都會變成一塊塊的吧。
而柳夢原動也沒動,從他的寬袖裡飛出一大片雷火蝴蝶,速度極快地飛向每一隻小蜘蛛,然後它們同時觸發,刺眼的光芒伴着雷鳴的轟響同時發出,當光芒褪去時,幾人耳畔的鳴叫依然沒有消散,但那些防禦用的機器人已經全部被打成了碎渣,散落了一地。
“我們走!”柳夢原說。
這裡再沒有其它的防禦手段,進到裡面是一個寬廣的試驗室,四面都是鐵架,上面放着正在運算的計算機,繞過鐵架的迷宮,他們看見一座平臺,而那個巨繭就在上面。除妖師們用碎骨片給巨繭造了一個架子,看上去好像兩個用打碎的瓷片粘出的巨大鹿角,一前一後地固定住巨繭。
不過這裡並不是空無一人的,有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站在它的旁邊,一隻手搭在巨繭上。他確實是用手搭在巨繭的表面上,不僅如此,他整個人和巨繭都變成了半透明的虛幻模樣,連成了一體,而且這個虛影像被電磁波干擾的電視畫面一樣,不時躍動一下。
用波動態守護着這個巨繭的人,是木下蟬。
“好奇怪的妖技,簡直就是無敵的姿態。”柳夢原說。
“這可不是什麼妖技,當然也不是這個時代的科學能解釋的,非要說的話就是超能力。我知道你們會趁亂來搶走它,所以我先一步到這裡,我雖然沒法和你們戰鬥,但你們也沒法帶走它!”
泰突然咆哮一聲向着木下蟬衝了過去,不過他卻整個人穿了過去。不理解這種狀況的泰用手撈了一撈,木下蟬連同整個巨繭都像投影一樣不真實。
“柳夢原,請你放棄吧,我不會把這個危險的東西交出來的。”木下蟬說。
“無敵?”柳夢原陰笑一下,“我見識過很多妖聲稱自己無敵,但實際上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無敵,你的妖技也一定有破綻。”
“懶得糾正你了,我只是個人類。”
“是嗎?我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機緣下得到這古怪的力量的,你以爲憑這一手就能阻止我帶走它了嗎?”說着柳夢原掏出那個控制吞山巨妖的壎,這心臟般的東西在手裡握着的時候,能感覺到它與巨繭之間的微弱共鳴,而在他們進入這個房間之前,這樣的共鳴始終沒有出現,顯然除妖師們用了某種屏蔽手段。
他吹響了壎,巨繭的表面顫抖起來,然後從腹部下方的封印處生長出骨架來。這些新生的骨架當然依然是波動態,而且和下方的架子以及地面重疊在一起。它們像乳白色的液體在半空中流淌着,慢慢凝固成鯨魚骨架的形狀,腹部生出骨甲,背脊長出利刺,顎裡生出尖齒,最後它完完全全地變回了完全體,充斥着這個房屋,仰望也無法窺視它的全貌。
“這怎麼可能!”近距離看着這一幕發生的木下蟬說,“波動態下的東西是靜止不動的。”
“人類的常識是無法理解這種魔物的!”柳夢原再次吹響了壎,恢復了完全體的地走鯨擺動兩側的骨鰭,寂靜無聲地拖着波動態的木下蟬向地下移動,兩者一點點向着地面沉沒進去,“自作聰明的人類,我要讓它帶着你去地下一萬米玩一趟!”
波動態下的移動,只是一種意志的投射,而連成一體的木下蟬似乎根本無法抵擋地走鯨的強烈意志,他被拖進了地面,兩者一同消失了。
“前輩?我們……可以離開了?”萬融冰驚訝地問,他完全搞不懂現狀。
“啊,沒事了。”
“我還是不太理解。”
“無論那小子使用的是什麼,妖技也好,超能力也好,總是有時間和消耗上的限制,絕對的無敵是不存在的。”
“原來如此,前輩是想等他自己撒手。”
“或者讓他死在地下一萬米,變成化石!我們撤!”
“對了幫主!”蛛玉說,“我剛纔偷資料的時候順手查了一點東西,你的得力干將胡大炮,他就住在n城!”
此時整個n城已經淪爲一片人間地獄,四處是喝殺聲和慘叫聲,想在這片血海中找到一隻妖的行蹤顯然是大海撈針,柳夢原說:“我們現在就去找他……但願還能找到。”
……
這天的天氣非常古怪,明明是初夏,明明頭頂上的烏雲越來越密集,卻始終沒有下雨。很多普通人被殺死的時候,眼睛裡印映的就是這鉛灰色的沉重天幕,似乎天上的神明不忍心看見n城這天夜裡發生的一切,用一個蓋子擋住了它。
爆炸和火焰、鮮血和殘肢遍地都是,濃重的煙柱如同廢墟上的遊魂,扭曲着身體匯入上方的濃雲,向着天空傾訴着深深的苦痛。
陸蘇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總部的,當他來到地面上方的現實世界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總部的四周已經沒有半個活着的人類,從這個中心點擴散出去的同類們,正在每個角落裡殺人,殺死哭泣相擁的母子,殺死傷心訣別的戀人,殺死無力反抗的老人,殺死他們看見的每一個活人!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他看不見,卻能想象到,此時的錦斷正踩着滿地的積血,握着快要砍鈍的刀,在某個廢墟里如同地獄的亡靈一樣面無表情地走向最後的幾個活人……復仇的機關一旦按下,就像用海水止渴一樣,無論殺死再多人也填不滿他們心裡的仇恨,殺人只會讓他們變得更想殺人,更渴望鮮血,當目力所及的一切土地都變成地獄之後,最終連同自己也葬送掉。
而錦斷被喚起的嗜血慾望,遠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這種時候,他卻一個人也救不了,一個同類也阻止不了,從未體驗過的無助和絕望,胸脯裡的絞痛更是折磨得他苦不堪言,而臉上的眼淚一刻也沒停息過。
陸蘇在變成廢墟的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殘垣斷壁裡不時能看見一個被壓住的人類肢體,就算拖出來的話,也只是一堆面目全非的碎肉吧。這個屠城之夜唯一讓人欣慰的事是他後來知道的,他的同類們只是殺人,統統都是一擊致死,他們並不虐待人類,也沒有興趣強j,殺人是他們唯一的渴求。
他擡頭看看天空,下場雨的話,至少可以掩飾一下臉上的懦弱,不過天空始終是灰濛濛的,沒有一點落雨的跡象。
失去錦斷,我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廢物!
陸蘇突然自暴自棄地苦笑一聲,從背後掏出槍,應該還有一個辦法阻止錦斷的,那就是和她同歸於盡。
當他慢慢舉起手,要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心臟時,耳畔有個熟悉的叫聲突然把他拉回了現實。
“陸蘇!”
他轉過頭,看見蟲婷龍奎還有耳月刀站在那裡,身後跟着一大羣驚慌失措的人類。
至少不是每個人都瘋了!
明明是應該笑的時候,他居然又一次流淚了,今晚我真是哭得太多了,他暗想,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得,昨天推薦的書今天被刪了,此君終於不會太監了這次。算起來曾經掛在我車牌上的推薦作品前後有三本被刪了,詛咒之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