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不去!臉都丟盡了還去!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呢!”
“媽……”
“我叫你媽!上次我跟小雪去人家家道歉,人家倒是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可也絕了兩家結親的心思!你以爲人家開門賣兒子呢,說不要就不要,說要就要!”
“我……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一番糾纏,龔天雪也是絕望了,也明白母親的難爲情,畢竟自己做下的事情,實在太絕了。
年少時,有時做事,根本就不加思考,從不顧及別人想法。
很過份,很傷人,但那又能怎麼樣?
反正也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傷你就傷你,我不在乎,即使是父母,也常被忽略,世界上值得在意心情的,似乎只有自己一個。
這份任性,或許沒有後果,也或許在以後的某個時間,以暴烈百倍的痛苦,來傷害自己。
龔天雪現在就覺得很痛苦。
說好聽些,是一見鍾情,說難聽些,是見色起意。
無論什麼原因,她是真的一眼沉淪,想什麼、做什麼,腦海裡都是白純對她笑的樣子,睜眼閉眼都是,如同得了失心症。
若只是求不得,也沒什麼。
偏偏她親手把唯一的機會給葬送掉,這種苦果自食的感覺,纔是他悔恨糾結的根源,任憑如何調節也沒有用。
反倒是旁邊的龔瑞雪,雖然也喜歡白純,卻沒有這股癡勁。
看着直勾勾看着自己的閨女,龔麗一拂額頭,頭疼萬分:
“人都說父子是前世的情人,母女是前世的仇人,你就是來跟我討債的!算了算了,我舍了這個臉,也跟你去一趟,只是我這段時間也打聽了一下,這個親,就算沒你先前的事,怕是也結不成了……”
見龔天雪疑惑,龔麗當即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盡數說了出來。
包括白純跟雲中鶴的恩怨、包括白純這學期成績的進步,包括白純寫小說賺錢、甚至買車。
“先前他媽給他安排相親,就是個意外,也不知道自家兒子那麼出息。
可誰曾想沒多久,那白純就又是家電、又是地暖地買呢?
連他姥家都安了一套,十里八鄉都成了熱門新聞,都知道那小夥子風波過後,開竅出息了,掙的錢比家周圍幾個養殖戶都多,想攀親的人,從秋鳴靠山村,排到了酃峰道士寨!
偏偏人家小夥子成績進步快,還長得好看,秋鳴山這百十里地界,都見不着比他更俏的了。
年輕小夥子,長得好、能掙錢,眼界自然就高,聽說他在學校,也就跟個任寨的小丫頭片子熟絡、算個朋友,別的小丫頭,聊都不怎麼聊兩句的!”
說到這裡,龔麗想起這些天,自己挽回聲名做出的努力,不由得一陣氣極:“人家現在這麼出息,你以爲你想吃回頭草,人家就讓你吃麼?
像咱們家,有錢是有錢,可開礦自古就落不下什麼好名聲,當初咱們家,跟其他那些礦爭,爭得頭破血流,人都死過兩三個,做事不計手段地搶食。
那時候你們還小,我卻是記得清楚,當初咱們家也是四鄉八寨都數得着的好人家,可一開礦後,人人避之不及,就連靠咱們吃飯的幾個親近親戚,都有了隔閡齷齪。
唉,所以我同意你在上京城裡安家,哪怕在那邊每天給人打工、看人臉色、住不了別墅,總也有個清白名聲,以後兒女不用受人白眼。
我這個歲數,就一個心願,想着早點抱孫子孫女,你還只顧着年輕瀟灑浪蕩,兩年不回來!
現在回來回來了,又鬧出這樣的亂子,可憐我那沒出生的孫子孫女,可就沒了啊!
這親先前要是成了,指不定咱們家也生對龍鳳胎,到時候鑽我懷裡左一聲、右一聲地叫‘奶奶’,那我折幾年壽也值了啊……”
開始時,還只是陳述。
到了後來說到心酸處,尤其想到白純的“優良基因”進不了自己家,頓時心痛得不能呼吸。
看到母親這樣,龔天雪只覺得悔恨無地,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先前做事胡鬧,不只斷送了自己的希望,也把自己的親人,傷得太狠。
一時間,要不要母親舍下臉面,再去不去白純家,又拿不定主意了……
……
一步走錯,後悔的就是一生。
白純早就知道了這個道理,少年時曾做過的一些事,每每想起都後悔莫及,因此他這一世,處處平和,不讓自己留有一絲遺憾。
有錢了,就給家裡;缺什麼,就給家裡買。
錢的來歷很難解釋,那就不解釋!
總不能爲了自己的一點麻煩,讓家人還受些不該受的苦。
瞧見任茹草面黃肌瘦,可憐巴巴,那就“包養”她。
一個高中生花錢養個妹子,傳出去不好聽?
那就不聽!
總不能因爲別人的目光,讓自己在未來幾十年裡,每每回想起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就暗悔自己沒有伸出援手。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份心態,讓白純開車到自己家門時,沒有絲毫地忐忑不安,只有种放假休息的輕鬆適然。
雪後的冬天,山裡又冷,幾乎人人都貓在家裡準備晚飯。
“呱呱!”
汽車鳴笛聲響起,驚動屋子裡的家人,二小穿着小毛衣,拖着拖鞋跑了出來,側着身子往外一瞧,就看見車裡的白純。
“哥哥!”
“哥哥!”
軟軟糯糯的奶音響起,二小撲騰着就興奮地跑了過來,被樂呵呵的白純開了車門,直接一手一個抱進了車裡,翻來覆去地盤着,眼瞧見父親也聞聲而出,這才喊道:“老白,來給開個大門!”
“你個小兔崽子!沒大沒小!”
從村裡一高學生的口中,白爸剛知道自己兒子買車的事情。
原本想着白純先前亮過的幾十萬稿費,似乎買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