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緩緩駛入神南街。
寬闊的街道上零星走路的老人,無精打采的經過,偶爾對大巴車投來略微意外的目光,又搖搖頭自顧離去。
他們的目光似乎在奇怪,怎麼還有遊客來這裡,真是自討苦吃。
散修聯盟所在的酒店,大門緊閉。
門口積着厚厚的灰塵,落葉和灰塵被雨水粘在一起又被太陽蒸乾。
馬路一側的店鋪大門敞開着。店內只剩下空空的貨架,店門口幾個喝得半醉的修真者正光着脊背吆五喝六的划拳。
更遠處的十字路口,街角的一間店鋪掛着神南街管委會的牌子,只是捲簾門拉着還上了巨大的鎖頭。但管委會的牌子卻乾淨着,像是有人才擦拭過。
旁邊就是江北劍派的劍閣。
劍閣的大門敞着,裡面隱約傳出哈哈笑聲。
一隊拿着刀劍的修真者晃盪着過來,眼睛鎖定在大巴車上。
肖強叫黑狸把大巴車停在路邊。
走在最前頭的修真者在大巴車門上敲了敲。
黑狸回頭看向肖強。
肖強道:“開門。”
門打開,上來三個修真者。
爲首一個把法劍夾在胳肢窩裡,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票據本,隨手車下了二十來張。
“不管你們還是哪個旅遊團的,到了神南街都得交納人頭稅,掏錢吧。”
車上的人都極度憤怒。人頭稅?這不就相當於搶劫嗎?
黑狸道:“這交的是什麼稅,我怎麼沒聽過?”
那人冷笑了一下:“人頭稅!沒聽過啊,還是想找麻煩?我跟你們說,愣頭青老子見多了,別等到捱了打才肯交,那時候就不只是人頭稅了,還得交罰款,知道不?”
黑狸還要再說。肖強示意他住嘴。
肖強問道:“多少錢?”
那人說:“一個人五百,你們這裡是三十來個人,就交一萬五吧。”
肖強讓黑狸拿出兩疊鈔票遞給他。
肖強問:“你們是哪個門派的?”
聽到問門派,那人愣了一下,仔細一瞅車上這些人才發現原來這一車人都是修真者,遂笑道:“原來是一羣散修啊,嗯,告訴你們也沒事,老子是神機門的,這裡現在由七大派和江北劍派共管,今天星期二,輪到我們神機門收稅,你們要是有意見可以去劍閣找他們說理去。不過跟你們說,找也沒用,我們收的稅三成是給劍閣的。”
肖強心中充滿怒火,但臉上卻更叫溫和的笑着。
“我聽人說神南街以前很繁華,有很多散修在這裡經營買賣,有很多人來這裡交易物資,怎麼今天看起來這麼冷清。”
那人道:“擦,東西要是都被散修買走了,咱們這些正經修真者吃什麼用什麼?你們要是來買東西的,勸你們趕緊走,這裡沒有東西賣給散修。回頭被別人搶了錢事小,再把命丟了。”
那些人走後。
所有人都看着肖強。
他們知道,此時肖強心中一定充滿怒火。
他們在等待肖強下達命令。
槍械和法劍已經握在手中,只等着肖強一聲令下。
肖強卻只說道:“黑狸你跟我下車走走,其他人留在車裡。”
說完肖強走下車。黑狸也趕緊熄火從駕駛位跳下來跟過去。
肖強徑直走向常八爺那間武館走。
一個老人坐着電動輪椅緩緩經過。
肖強認出來那老人是王語嫣的爺爺。
他把電動輪椅停在一間門面前,門面上《春花美容美髮》的招牌還在,捲簾門卻是關着的。
老人靜靜的望着大門發呆。
肖強走過去,問道:“老爺子,你來理髮?”
老人嘆息聲,哆哆嗦嗦的說:“春花……春花……”
肖強問:“春花怎麼了。”
老人搖了搖頭。
“走了……她說……出去看看,半個月就回來……我來看看……”
旁邊就是常八爺的武館。武館的招牌沒了,殘破的燈箱和掛招牌的架子顯得很落寞。
肖強想起以前常八爺在這裡開業的時候,武館裡總是有很多人,男弟子女弟子,哼哼哈嘿的吼叫着練功夫。
常八爺總是再門口擺一張茶桌,拿着一把大扇子坐在茶桌旁笑呵呵的看弟子們練功,還不時的與過往的街坊打招呼。
想起這些肖強有些難受。
肖強走到門前,輕撫着大門左側的木牌。
木牌兩米高一尺寬。豎掛在門旁。
上面紅字描金。
寫着:收斂人性悟真諦,崇德爲本。
肖強還記得右側應該有個同樣的木牌,上面寫着“廣交天下俠義士以武會友。
如今那塊以武會友的牌子已經不知哪裡去了。
肖強忽的聽到武館內傳來對話的聲音。
一個男人說道:“師傅雖然不在了,但我還在,我一定會把武館重建起來,只要你願意跟着我,我保證會像師傅一樣對你好。
一個女人哽咽着說道:“八爺死的好慘,你要是肯爲他報仇,我就跟着你。”
男人道:“行,八爺的仇我給他報,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報得了,但大不了就是把這條命搭進去。等我到地下見了師傅,我也能笑着跟師傅說:“八爺,你的仇我盡力了,你的女人我也盡力了。”
女人噗哧笑了出來:“胡說八大,八爺聽你這麼說還不撕爛你的嘴。”
男人道:“你總算笑了,好久沒見你笑一下了。”
女人卻又啼哭起來。
肖強敲了敲門。
裡面沒了聲音。
肖強又敲了敲門。
聽到女人小聲說:“別開門,肯定是他們來了,他們會殺了你的。”
男人道:“你不是要我替八爺報仇嗎,我這把刀怎麼也能砍死一個。”
女人說:“可……可我還沒有付給你報酬呢……你要是死了就收不到了……”
男人道:“報酬?什麼報酬?”
女人嗯了一聲,細不可聞的說:“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嗎?你還沒要呢……”
肖強聽出兩個人的聲音。
又是感慨又是哀傷。
謀劃給常八爺報仇竟是這兩個人!
偌大的神南街沒人了嗎?
肖強用控金術撥開門鎖,將閘門拉開。
黑暗中的男女看到刺目的陽光之下……站立的那個人,登時瞪大了雙目,皆露出不敢置信卻又驚喜無比的表情。
“肖大哥!”
“肖掌門!是你嗎?”
肖強微笑着說道:“是我,我回來了,以後你們不必再提心吊膽,我會重新給你們一個安定繁榮的神南街,也會給常八爺討回公道。一切都只會比以前更好。這是我的承諾。”
那個女人踉蹌着走出來,他皮膚白皙,身材傲人,正是先前常八爺喜歡的女弟子也是合聯芳口中的那個‘常八爺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