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主啊,廖西學這段話,惹得楚雲飛又微笑起來,這父子倆還真的很有意思。
廖滄海聽到這話,逆反心理又起,馬上向楚雲飛解釋了起來,“飛哥,我問過那老太太了,爲什麼害我,你猜她怎麼說?她說兒子不太孝順,兒媳婦更是成天打罵她,她覺得我這人不錯,纔想讓我供養她到老,其心可誅,但其情,確實可憫啊。”
聽着兒子說着說着掉起文來,老子的臉上越發地掛不住了,“那還不是一樣?最終她還是想禍害你,這種人,活該被人撞死。”
這話一出口,廖西學忽然覺得,自己說得似乎有點過了,楚雲飛可不也是無償地幫助了自己的兒子?於是馬上轉開話題,“至於小海幫你,那怎麼能算是做好事?這可純粹是他該做的,是不是,小海?”
廖滄海委屈異常,但也不好多做申辯,只能點點頭了事。
看看時間不早,廖西學又把那錢拿了出來,死活要塞給楚雲飛。
楚雲飛並不稀罕這幾個錢,不過,對方要真的不來客套這麼兩下,給他心裡還真不是滋味,有來有往,那才叫人情的吧?人,有的時候確實是很矛盾的。
兩家推來讓去,楚雲飛最終收了三萬元作爲自己的辛苦費,剩下的兩萬五,五千算是抵了廖家的押金,那兩萬,一則算是給廖滄海的壓驚費,二則兼着小夥子的嚮導費,這樣,場面說起來,還算是很熱鬧的。
楚雲飛心裡也明白,對方心裡怕是還有一層顧慮呢,要是自己肯收下這錢,哪怕只是一部分,廖家也不用擔心有人來找後帳了,這才叫完美的效果呢。
然後,想來楚雲飛肯定還沒吃飯,廖西學自然要請他出去“隨便吃點”,這種禮數,誰都不會缺的。
飯桌上,廖女士就有意無意地問起了侄子,他的妹妹廖曉云爲什麼沒來,弄得廖滄海立刻頭大無比。
“我本來都跟她說好了,她也要來呢,誰知道姑姑你打這麼個電話過來,你也知道,曉雲最頭疼你推薦的人啦,結果倒好,她連我的面子都不給,不來了。”
廖滄海酒量不算大,又是真誠地想謝謝這個救了他的“飛哥”,所以拼命地向楚雲飛敬酒,弄得頭腦已經不是很清醒了,這話稀裡糊塗地就說了出去。
看來這廖女士平時給侄女操了不少心,連條件反射都培養出來了,唉,年輕人,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意識到,家長是不可能把他們往火坑裡推的呢?
楚雲飛的酒量沒問題,但是很遺憾,他的心思沒全放在酒桌上,他正考慮着他遇到的問題呢。
直到廖滄海又重重地頓頓酒杯,他才反應過來,入眼的,是小夥子通紅的臉龐,“來,飛哥,今天可是我長這麼大,頭一次喝白酒呢,咱們……不醉無歸。”
還不醉烏龜呢,你現在已經像一隻油燜大蝦了,楚雲飛也舉起杯子,“好,咱們今天喝個痛快。”
在楚雲飛的執意要求下,幾個人並沒有去什麼豪華的大酒店,而是來了上次謝琳琳推薦的飯店——“流水酒家”,環境不但十分幽雅,價格也算不上太貴。
不過,很遺憾,這個酒家的包廂是沒有門的,幾個人正在這裡隨便聊着,就聽到隔壁的包廂在大聲地嚷嚷,“方圓幾十裡,能喝酒的只有你和我,來,乾一杯。”
廖滄海已經喝得有些摸不着北了,要擱在平時,他聽到這樣的醉話,也只會一笑了之,可現在酒意上頭,身邊又有一個新認的,很罩得住的哥哥,禁不住大聲喊叫起來,“方圓幾十裡,最能喝酒的就是你倆?來來來,讓兄弟我討教幾下。”
他這話纔出口,隔壁的包廂就靜了下來,非常靜,就像沒有人在那裡一樣。
這邊,廖西學一個暴慄已經敲到了兒子頭上,“你給我老實點,怎麼,還嫌吃的苦頭不夠?”
兩個包廂沉默半晌,終於唧唧喳喳的聲音又再度響了起來,不過,大家都已經很剋制了,來飯店吃飯,不就是圖個開心麼?何必弄那些不愉快?
楚雲飛交友,也是比較護短的,對小廖演的這麼一出,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更覺得,此人清醒時樂於助人,半醉間放浪形骸,可言語又還算謹慎,果然是少年心性,略帶文人氣質的輕狂。
其實,這個包間的人不知道,隔壁包間坐的是一幫中學生,他們說的那兩句話也不是原創,而是最近風靡一時的,一部描寫青春叛逆的電視劇裡的經典臺詞。
這部新加坡出品的電視劇,在大陸的中學生中是如此地轟動,裡面好多精彩對白,都被瘋狂的中學生們引爲圭皋,並在日常生活中不斷地引用。有一個年紀大點的中學老師曾經這麼感嘆,“看到他們瘋狂的樣子,我總是想起我背誦《毛選》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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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楚雲飛很快地制定好了這套系統的操作方案,在獲得謝總的批准後,他開始了艱苦的跑街工作。
時近十二月了,內海的天氣也是一天冷似一天,這裡的寒冷,跟建業的天氣有些相似,都是那種非常潮溼的陰冷,絕對溫度不算很低,但卻是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並不像楚雲飛的老家或者說巴基斯坦那裡一樣,是乾冷的。
就在這樣的天氣裡,楚雲飛買了輛二手自行車,穿着新在地攤上買的厚夾克,開始出沒於各個建築工地之間。
這是個很考驗人的活,不單考驗跑街者的吃苦耐勞程度,還考驗着他們的臉皮厚度。
吃苦,楚雲飛不怕,再苦能有他在剛卡苦不成?但是很遺憾,他的臉皮可不夠厚。
這也很好理解,他年少時候,雖然父親的遇害導致他心靈上受過些傷害,但怎麼說他的學習成績也是出類拔萃的,有點傲氣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