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冊公司這事,辦得還是比較快的,王遁一直在這裡忙乎,石頭因爲要招呼葉美,也一直呆在先陽,各方面的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只等楚雲飛和永盛兩家公司來人,提供一系列證件和文件就可以了。
但在土地用途改動上,事情就難辦多了。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楚雲飛真的沒想到,堂堂省委書記的批條都能在房地局這裡卡殼
於制度不符這是房地局土地利用科對楚雲飛的正面答覆,雖然科長大人對待楚總的態度還是友好的,只是說到改變土地用途,就打起了官腔。
國土資源局那裡倒是早通過了,但來到房地局被這麼硬生生地阻住,實在讓楚雲飛有點鬱悶難酎。
想要錢’簡單啊,楚雲飛直接甩了二十萬出來,這還只是給科長的,只是,那科長死活不收,廉潔得一塌糊塗。
奇怪,這事有點問題啊,他問了問馬秀麗,小馬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這事本來就不可能這麼順利。
還好,何楚舞何廳長來拜訪楚雲飛了,一語道破了天機:縣官不如現管,羅書記這個條子,着實大了點,說頂用,怕是還不如先陽市委書記的條子呢。
至於說人家不收錢,那也絕對是可以理解的,既然鐵心爲難你了,你又有羅書記撐腰,誰敢收你的錢,那不是找死麼?
話是這麼說,可爲什麼爲難楚雲飛,何廳長可就真的說不好了,可能性真的太多了。
可能是,對方不知道楚雲飛的來路,羅書記這個條子也許是礙於情面,不得不批的,那麼,這裡頂住不辦,那倒也算給了羅書記臺階下了。
對於這種可能,解決的辦法就是拉了羅書記的助理來房地局,不過,這麼做,會讓堂堂的省委書記陷入被動,不太合適。
聽了這番建議,楚雲飛歪歪嘴,嘆口氣:要不,再從市委這裡下下手?
市委市政府這裡,他可沒有什麼熟人,唯一一個照過面的,還是人家警告他不要動中選公司的。
看着楚雲飛這副樣子,何楚舞終於把事情攬了過來:楚總,你要信得過我,這事交給我辦吧。
這倒是可以的,楚雲飛點點頭,可是,何廳長這麼費力地幫忙,想要什麼呢?
何廳長想要的,是吳副省長下臺之後,即將空出的位子!
嚴格地說,這事倒也不能算離譜,畢竟他的緩別是到了,只是這個跨度,還是稍微地大了一點點。
當然,何廳長不可能只指望着楚雲飛,就能把事情辦好,他自身的後臺,也是相當過硬的,否則他也不可能四十歲出頭,就混到廳長這個級別。
他只想讓楚總在這件事裡,說點好話就成了。
何廳長顧慮的,並不只這麼一點,這個位子,盯的人很多,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候,一絲的臂助都是要爭取的。沒錯,經過別人的介紹,楚總自然遲早能跟先陽市委的人拉上關係,來處理這片土地的問題,可任由楚總這麼做的話,將來楚雲飛支持的人,可未必就是他了,很有可能是市委或者市政府的某人了。
話再說回來,吳副省長會不會騰出這個位子,多半也是要看楚雲飛的心情呢,這種關鍵時候,何廳長自然願意大力巴結一下他。
何楚舞的話,說得很隱晦,不過,只要他肯說,楚總就聽得明白。
聽到何廳長上進到如此地步,楚雲飛一時也有些頭大,這事裡面他實在是做不得什麼主的,要知道,他現在能有很超然的地位,跟他自己行事講究是很有些關係的。
可眼下,人家這麼費力幫忙,他不做點什麼表態,似乎也不太合適。
沉思良久,楚雲飛只能敬謝何廳長的好意了:要不這樣,何廳長,你幫我打問一下,這事的毛病,究竟出在哪裡,我自己去處理好了。
至於何廳長上進的這事嘛,有機會的話,我會跟羅書記和上面的一些老首長打個招呼的,不過這事,實在不敢給你打什麼包票,朋友一場,我也不能亂拍胸脯,那樣太不負責了。
他能把這話明白地講出來,何廳長己經比較知足了,而且此人做事還相當講原則,確實是個實在人。
於是,何楚舞也沒說什麼,徑自去打問了,他本來就是官場中人,很多事情,在圈子裡,基本就是透明的,但楚雲飛這個圈外人,真的未必能打探到什麼。
打探的結果,更加強了何楚舞暗地幫助楚雲飛的決心,因爲,他不能不幫。
原因之一,確實是,人家不太清楚楚雲飛的來路,可讓何廳長下定決心幫忙的,是另一條理由:房地局的第一副局長,是吳天良一手提拔起來的!
而土地利用科,正是這位副局長主管的科室之一!
這裡面的味道,那還用說麼?自然是吳天良等着楚雲飛上門,好修好兩人的關係。
何廳長不知道這事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麼可能坐視不管’拜託,他想當副省長,也得有空位不是?吳天良一旦坐穩了這個位子,哪怕是瘸腿副省長,不管事的,也佔了一個名額啊。
於是,在何廳長的推波助瀾下,手續很快就辦了下來。
事情辦理的經過,其實很簡單,楚雲飛雖然沒有打探消息的能力,但作爲先陽本地人,驗證消息的能力還是有的,何楚舞的消息一傳來,他馬上針對這個消息去打探。
確實是吳天良在使壞,起碼,這傢伙在裡面沒起什麼好作用,意識到這一點,楚雲飛也懶得考慮那麼多,直接打電話給時老告狀:看看,這可是你的故友之後啊。
其實,並沒有證據表明,那個副局長就得到了什麼人的授意,不過,屁股決定腦袋,你既然是吳天良的人,坐在那一陣營了,而楚總在你這裡辦事受到了牽制,那就是黃泥B抹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哪怕此人確實是冤枉的,楚雲飛都不會很介意,冤枉就冤枉了唄,正好殺殺房地局的氣勢,畢竟,他的公司,將來跟房地局打交道的時候還多,殺雞做猴,很有必要的。
事實上,他甚至有點感謝這個副局長同吳天良有瓜葛,因爲,矛盾上升到這個高度的話,他反而並不缺乏助力了。時老正在琢磨該怎麼處置吳天良呢,楚雲飛告狀的電話就打來了,他馬上就親自打了電話給羅玉口:行了,你也別猶豫了,雙規,立刻雙規吳天良,回頭我就立刻派工作組下去,到這個地步了,還想算計小楚,這年頭好人還真是做不得了!
對了,還有,那個正義感很強的何什麼來着?就是你們河東哪個廳的廳長,年富力強,任用年輕幹部要敢於放手嘛。
他這話不要緊,羅書記這裡登時又忙做一團。
先陽市房地局,這種緩別的局長,根本不放在羅玉口眼裡的,所以他不得不委託自己的秘書,去打聽一下里面的來龍去脈和恩恩怨怨。
落實了楚雲飛在這裡受了委屈,羅書記根本都懶得再寫條了,讓市委直接一個文件發了下去:先陽市要爲自己的市政建設加把勁,房地局應該把各項措施落實到實處去!
這個文件,讓先陽市房地局的一千領導有些摸不着頭腦,大家正四處打聽,好領會文件精神的時候,楚雲飛直接登門拜訪那位副局長了:
吳天良的雙規,就是這兩天的事了,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在那片地上卡我?
副局長嚇得差點屎褲子裡,說實話,他管的這攤,油水不算多,可話說回來,好不容易混到副局長這個緩別了,誰還願意再掉下去不成?
事實上,“油水不算多”這說法,只是同局裡其他房地產市場管理科之類的肥差相比就是了,他這裡別說談不上清水衙門,就是先陽市大部分的局機關,跟他也是不能比的。
需要怎麼做,那還用說麼?就算副局長扛得住,科長也不敢再硬下去了,接下來的手續,順順當當地就辦理了下來。
說順當,只是土地用途轉換的順當,其他的……還真的是不容易,楚雲飛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朱元璋用“梟首示衆、剝皮實草”之刑都震懾不住官吏的貪墨之風了。
利字當頭,根本沒人管你是何方神聖,羅書記又怎麼樣?換到古代,了不得也就是個巡撫之職而己,皇帝殺人剝皮都不管用呢,就不用說別的了。
房地產市場管理科的先發話了,不管誰來,這條子都不好使,批的是經濟實用房,你想建寫字樓’做你的夢去吧!
當然,人家也說了,羅書記的條子,大家還是比較尊重的,所以呢,這事,未嘗是不能研究研究的。
還好,楚雲飛知道,這事裡面,牽扯的關礙確實很多,再說他所行的事,也不是那麼拿得出手,被人拿了軟肋,自然還是要乖巧些。
說歸這麼說,但他實在有點厭惡這種純粹爲蠅營狗苟而鑽營的行爲,索性就把這事安排給成樹國和馬秀麗了,無非是花錢嘛,掙錢的事不太好做,花錢的事,基本上智商夠點的就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