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還真沉得住氣,或者,他想套出更多的東西吧?他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叫草菅人命,知道麼?”
“要不是擔心唾液會留下證據,我就直接吐到你臉上了,”楚雲飛居然又輕笑了一聲,“呵呵,我們哥三個,手裡不知道多少人命呢,那些都是面對面被我們幹掉的,跟我們比起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響已經驚得心膽俱裂了,眼前這人的來路,他終於明白了,原來,此人竟然是那傳說中的“叛國三人組”的成員之一!
李響本就是負責監視劉寧的安全局成員之一,這三人的事蹟,他要比別人清楚得多得多,他自然知道,這三人的戰鬥力是何等的恐怖。
不過,楚雲飛和成樹國,他並不是很熟,甚至由於級別不夠,他連這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劉寧和另外兩人組成的小團伙,號稱殺敵上千的。
幸虧,劉寧的老家就在贛通,也正是因爲考慮到了這一點,李響纔敢肆無忌憚地刑訊逼供劉寧。
就是這樣,劉寧在被刑訊期間,表現出來的實力,衆人也深爲乍舌,一次他被問得惱了,居然崩開了小指粗的鐵鏈。
現在劉寧身上的手鐐和腳鐐,加在一起足有九十多公斤呢。
至於其他兩人是不是和劉寧共同參與了泄密,這只是作爲一個問題,象徵性地被大家提起來過而已,李響自己都知道,這一年多,劉寧接到其他倆人的電話,總共也不超過三個。
李響實在是不敢再聽下去了,只能趁對方喋喋不休的時候,“出其不意”地沒命打出一拳,現在,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楚雲飛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拳頭,臉上笑意依舊,“……跟我們比起來,你們這些藉着國家的名義,打私人小算盤的傢伙,才真正算得上是草菅人命。”
李響不知道對方籍着拿了自己手腕,送過股內氣來,他只知道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軟,已經被對方拖到了樓頂的邊緣。
他相信,以對方殺人不眨眼的殘忍,絕對能狠下心把自己扔下去,一時間,所有的僥倖心理都不翼而飛了,沒命地哭着喊了起來,“大哥~~~我有話說!”
“說,”楚雲飛一鬆手,李響的身子就癱在了樓邊了,差一點直接摔下樓去。
連滾帶爬、手足並用地向前挪了兩米,李響纔敢坐在地下喘口氣,“這實在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領導……我們領導要求這麼做的。”
“**,就知道你小子沒正經話,”楚雲飛根本沒有聽他這推卸之詞的意思,“自己往下跳吧。”
“我說的是真的啊!”李響哀號一聲,開始主動交待。
原來,洪章市領導部分換屆了,黃書英跟上屆領導走得比較近點,而他自己自工廠開工之後,不常呆在洪章,又兼他爲人確實也算不上大方,所以,深爲某幾位現任領導所不喜。
工廠的業績,是上一任做出來的,與新班子無關,自然也增加不了什麼面子。
這種情況下,某領導的公子就看上了這個工廠,本說是想入股的,可惜黃書英實在不想出讓股權,只是送了點小禮物,請對方務必高擡貴手。
怎奈,領導公子確實也是想做點事業的,並不把這區區錢物放在眼裡。
就在這時,發生了泄密事件,而洪章這裡,居然拐着彎子,能把黃書英繞進來,實在是……天意弄人。
從良心上講,經過仔細調查之後,李響並不認爲劉寧有什麼嫌疑,不過,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寧枉毋縱的,所以,劉寧受些審訊,倒也是正常的,誰要他交友不慎呢?
但那領導的秘書原本也是李響的熟人兼老鄉,知道這事後,給李響打了個電話,秘書暗示了一下,如果他能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調查一下黃書英是否有嫌疑,那就更好了。
剛好,李響不但是個比較仗義的人,還是一個比較有上進心的同志,馬上喊了老鄉出來喝酒,就把這事瞭解得七七八八了。
要是說讓他着意去陷害劉寧,他也沒那麼大的膽子,畢竟劉寧的父親是絕對不好惹的,可如果說,只讓劉寧把黃書英繞進來,好暫時凍結黃書英的財產,然後再讓公子出面購買其部分或者說全部的產權,這倒也不是不可爲的。
一開始,李響還是想把事情限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的,怎奈,劉寧死活是不肯開這個口,劉羣又遲遲沒什麼動作,最關鍵的是,那老鄉秘書再見他的時候,說領導非常肯定他的工作。
這下,李響知道自己都被架到火上烤了,還好,他的直接領導不知道是也聽到了什麼風聲,還是確實贊同他的手段,一直也沒就這件比較離譜的事情發表什麼看法。
“你只說了這麼一點,就想活命麼?”楚雲飛聽完他的陳述,沉吟半天,才問了這麼一句,“你活了,我就活不好了,我真的很害怕呢。”
這話裡的殺氣,李響自然聽得出來,至於說這個殺人魔王會害怕?也許吧,不過,最多也只有那麼一絲的可能性,人家的意思,無非是要他再交出點什麼重量級的東西而已。
“這個,這樣吧,”李響拼命地開動腦筋,來表現自己的誠意,“我給你寫書面材料,簽字畫押,而且,我保證,回去之後,馬上把劉寧取保出來,你說怎麼樣?”
事實上,這事他越想越後怕,從昨天到現在的一系列手段說明,眼前這傢伙,實在是太厲害了,而且,又是兇殘若斯。
昨天兒子被人割了指頭,這是圈套的開始,而那血書的內容,註定了讓他不能把這事聲張得太厲害。
接下來,今天他就被人家半是欺騙、半是調侃地架了出來,而且以他兒子的名義,騙出了那幾個同事的名字。
事實上,他的兒子,並沒有受到什麼後續的騷擾,而昨天他兒子在某個爛尾樓被人割了指頭,今天他從一座爛尾樓摔了下來,兩者之間,如果說有什麼必然聯繫,也不過是會讓人懷疑,他想替兒子報仇,四處勘察,一時不慎掉了下來而已。
所以,可以說,對方確實是存了殺害他的心思的,而且,這事的結論十有八九,會是一個意外事故。
至於他的死,呃,他可能的死,會不會對劉寧事件造成什麼影響,那絕對不會的,爲什麼?沒幾個人知道,他在這件事裡所起的催化作用,知道的人,也不方便說出來,混官場,無言的默契是很重要的。
說出來的人,要冒那軍隊首長強烈報復的危險。
再說了,劉寧真想出來,只需要劉羣努努力就可以了,誰會捨近求遠,放着太平路不走,走那崎嶇小路?說出來也沒人信的。
李響的腦袋是很聰明的,非常聰明,正因爲他夠聰明,才反應了過來,眼前這個年輕人,設的這個局,是個死局。
也就是說,只要對方想讓他死,他甚至連個烈士都混不上,只能是一起“意外事故”。
不過,話說回來,他今天交待了這麼多,想必對方也清楚,哪怕自己得脫了自由,怕是也沒有算後帳的能力,爲什麼?因爲對自己這方而言,這種事情,是不敢攤開來說的,無論在任何場合下。
人家只須把自己的證言藏好,哪怕眼前這個人被自己害了,只要有人拿了這份東西,隨時……都可以要自己蹲大獄的,劉羣身體那麼健康,怎麼還不能再活他二三十年?
有了劉羣的支持,那證言就不怕沒有出頭的日子,官官再相護,軍隊的面子也是要給的,壓是絕對壓不下去的。
李響思來想去,也只能主動要求寫供詞了,沒辦法,死不過是白死而已,如果能活着,雖然有把柄落在了對方手裡,自己這不是還活着麼?
自古艱難唯一死啊。
他只希望,對方的智商,能承受得起自己的看重:我***就算活了,也不可能對你做出什麼反噬啊,那絕對是不現實的。
說句最難聽的,哪怕他能坑了眼前的年輕人,你們那三人組不是還有一個人麼?估計……同樣也是兄弟情重,不好對付吧?
還好,楚雲飛的智商,是當得起李響的看重的,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嘖,這麼做,似乎便宜你了。”
聽到此處,石頭也知道怎麼做了,馬上跑下了樓去拿手電、筆和紙,黑洞洞的樓道伸手不見五指,聽到那少年腳不沾地地一溜小跑,李響身上的汗又出來了:這些人,還是人麼?
事實證明,楚雲飛確實沒打算輕易地放過李響,在供詞寫完,三人走下樓之後,他飛起兩腳,踢斷了李響的兩條腿,嘴裡還笑嘻嘻地問道,“呦,你這是……怎麼了?”
李響疼得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口中不住地吸着涼氣,半天才緩過勁來,“噝,樓道太黑,摔了一跤。”
“哦,那你實在太不小心了,”楚雲飛笑吟吟地點點頭,“以後上下樓的時候注意點……對了,把他的傳呼、手機和手錶還他。”
看着這一高一矮倆煞星走遠,李響才說鬆了一口氣,誰料那年輕人又走了回來,“對了,李響,我那兄弟出來的時候,記得隨便拿上十來二十萬給我兄弟壓驚,記住了麼?”
這年頭的人,實在太強悍了,居然敲詐都敲到安全局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