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紙萱一隻欺霜賽雪的小手,撫摸着劍鞘。
妙目中微現出一絲懷念之色。彷彿陷入了回憶中。
“我父親小時候,在市井中,偶遇化身乞丐、混跡風塵的呂祖。”
百年張博端,千年呂純陽。
“呂祖,呂純陽!”聽到這個名字,饒是齊帆,面色也微微變了變。
“嗯。”蘇紙萱點頭:“我父親,受呂祖點化,成了一名古修士。”
齊帆越聽越驚訝。
蘇紙萱的父親蘇文魁,也是從小看他長大的。一直就把齊帆當半個兒子看,兩人間的感情一直很好。
齊帆沒想到,這位蘇叔叔,竟然是呂祖的弟子。
蘇紙萱望着手中古劍,明眸中神情複雜,道:“呂祖離開時,送了我父親這柄純鈞劍。”
蘇紙萱道:“聽父親說,此劍是春秋時,一代怪才歐冶子鑄造。”
“據古書記載,他鑄此劍時,千年赤堇山破而出錫。萬載若耶江江水乾涸而出銅。”
“他鑄劍時,雷公來爲他打鐵,雨師來爲他淬火,蛟龍來爲他捧爐,玉帝來爲他送炭。”
“這樣嘔心瀝血,鑄磨十年,才成此劍!”
蘇紙萱悠悠一嘆,道:“呂祖贈我父親純鈞時曾說過,父親是謙謙君子,只要苦修十年,功行到了,就能拔出這柄尊貴無雙之劍。”
蘇紙萱一雙秋水明眸中,滿是無奈。
“但後來,我父親遭歹人暗算,一身經脈遭受重創,修爲從此止步。他花了二十年,也沒能把此劍從鞘中拔出。”
齊帆想起自小見蘇文魁,他臉上,總是帶着溫潤笑意。
卻沒想到,他的人生,竟也如此坎坷。
“呂祖的眼光不錯,以蘇叔叔的性子,配的起此劍。”齊帆鄭重道。
想起一去西南大山,就再沒有消息傳來的父親,蘇紙萱的眼眶有些發酸。
她把純鈞劍輕輕放在齊帆膝上,道:“純鈞劍,乃尊貴無雙之劍,非道心堅定,純潔高貴的君子,不能讓此劍出鞘。齊帆,希望你能讓此劍的鋒芒重現於世。”
“刷……”
齊帆單手握住劍柄,這柄不知塵封在鞘內多少年的寶劍,就被一寸寸的從鞘中拔了出來。
蘇紙萱瞪大了一雙秋水明眸,震驚的看着。
只見一團劍光滑過,純鈞完全離鞘的一刻,森森劍氣讓整個房間都驟然一寒。
齊帆凝視着彷彿一湖秋水的劍身,輕聲道:“小萱,你放心,蘇叔叔會回來的。他若不回來,我必搜遍西南十萬大山,把這柄劍,親手交還到他的手中。”
茫茫十萬大山,在其中找人,難度堪比大海撈針。
只有功行達到智人境界,可溝通天機時,纔有一線機會。
若非如此,以齊帆與蘇文魁的感情,早就去西南大山,把蘇文魁找回來了。
齊帆能肯定,蘇文魁現在還活着。
齊帆是重生者,他清楚的記得,上一世,蘇紙萱跳樓後的第三年。蘇文魁從西南大山歸來,隻身殺上羅家,最終是死在一位玉泉山長老的手中。
蘇紙萱眼圈一紅,她很擔心父親的安危。
但她想說,自己送齊帆這把劍,並不是希望齊帆找回父親,她只是希望他平安。
但柔嫩的櫻脣蠕動了幾下,蘇大小姐最終還是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
大青山頂,這裡有一段古時王朝建築的古城牆。
平時這裡也算一個旅遊景點,會有一些遊客和登山客上來。
但今天,這裡卻被一羣黑衣壯漢封鎖了起來,不允許人隨便靠近。
羅成和父親羅坤,迎着風,緊張的等在城牆頂上。
在他倆的身後,還有二十七名在羅家掌握重權的家人,和十幾個羅氏集團的高層。
這些平時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人,已經在這吹着冷風,等了有足足兩個小時,但臉上,卻絲毫不敢露出一點不悅之色。
彷彿古時的臣子,在迎候能對他們生殺予奪的皇帝。
終於在夕陽沉入地平線的時候。天邊最後一抹餘輝中,現出了九道黑影。
他們漸漸靠近這裡。
等足夠近的時候,城牆上的人,纔看清,那竟然是騎着坐騎的九個人。
一個坐在一頭青牛背上,青袍玉冠,頜下留三縷黑鬚的中年男子,正是離開有一月之久的左先生。
在他身邊的一頭白象上,坐着一個目光銳利的男子。他身着大紅白鶴醬霄衣,頭戴九霄冠,身上的氣息如一口古井,深不可測。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七名穿淡黃八卦道袍、配昆吾劍,騎梅花鹿的年輕人。
他們雙目中,神光綻綻,也都是玉泉山門下功行深厚的古修士。
按下坐騎後,左先生指着身邊男子,向已經跪倒一片的羅家人,道:“這位,是我玉泉山掌教首徒——先天宗師李秋涼,此來,特爲取齊帆項上人頭。”
“太好了。”羅成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
這段時間以來,齊帆鋒芒畢露。殺楊星,鎮壓蘇致遠,殺方博豪,把褚家逼回省城。
讓羅成只敢夾着尾巴做人。
此時看到千年大派的威勢與底蘊,羅成頓時覺得,齊帆那樣的,不過是小角色,這榕城,將來依舊是他的天下。
“這個齊帆,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妖術。最近一段時間,在榕城肆意妄爲,我等心中都惶惶不安,今日仙師降臨,能誅殺此聊,真是幸甚。”
羅坤也是第一次看到能帶人飛行的神獸,對玉泉山,不由得更加敬畏,連忙諂媚道。
“左先生,你的話我已經帶給齊帆那小子了,他如果是守信之人,明天就會上大青山來,只是我估計以他的膽量,多半不敢。”
羅成興奮道,他很清楚,無論齊帆來或不來,眼前這些玉泉山的仙人都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