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車的速度不慢,奎洛神很快就見到了銀沙島。
銀沙島的面積很小,形狀看起來,像個月牙。
想到自己離開時,還身份尊榮,享受着服侍,轉了一圈回來後,就淪落成了別人的車伕。
少女的心情,頓時就萬分複雜起來。
而這香車一靠近銀沙島,靠在大夢枕上的齊帆就睜開了雙眼,那目中一片清明。
他睜了天眼,向着島上望去。
卻見那島上,此時已聚集了近百人,竟均都是強大的古修士跟妖怪,最弱的,也有着宗師功行。
而更駭人的是,單單是合道真人,就有七、八位之多。
見了這種陣仗,連齊帆也不由蹙起了眉頭。
他倒不是就怕這幾個真人,只是而今,他還身處人間,若太過展露功行,引來頭上那幾位的注意,卻是一樁大麻煩。
而今離方丈山現世,也僅有兩天時間了,在這個時候,他並不想節外生枝。
只是而今,在那銀沙島上的一衆人等,也都發現了兩人的靠近,紛紛睜天眼望來。
這時候想走,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奎洛神在車上,俯瞰着銀沙島。
她在島上,看到了地仙界各大聖地的道子道女及他們的護道者,還有他們在人間捕捉的奴僕。
在奎洛神看來,他們若願爲自己出手,鎮壓齊帆,那就跟拍死一隻蒼蠅一樣容易。
回了銀沙島,奎洛神本該感到高興。但此時,她站在車伕的位置上,望着銀沙島,心情卻是複雜的,駕着香車,在島上轉了十幾圈都不敢下去。
奎洛神想到,她身份尊榮,在這些道子道女中,過往也是最矜傲的。但而今,她卻淪爲了車伕,這樣被一個人間的修士收做僕役,這着實太掃顏面,讓她羞於見人。
只是這奇怪的行止,頓時就引來了全島人的注意。
護道人不在,奎洛神親自駕車,這原本就已經夠奇怪了。
而今她更是駕着車,不斷在島上轉圈,遲遲的不下來,這實在是很扎眼。
頓時那些道子道女,連帶那些護道者,甚至是奴僕,都把目光望了過來。
令得奎洛神,頓時就生出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只能一咬牙,把香車降了下去。
這銀沙島實在是小,奎洛神一把香車降下,島上的人就全把注意力投到了她這裡。
“洛神,你怎麼親自駕車呢?你的護道者哪去了?”黃風嶺的道子黃勝首先開口道。
他雖是地仙界的道子,但地仙界的這些道子道女們,都酷愛人間服飾。
在地仙界,這是一種潮流,一種身份的象徵。
他頭上打着髮蠟,身上穿着米色西服,長相非常俊美。
但聲音卻與長相不同,尖利刺耳,望着奎洛神的目光裡,很明顯的透着貪婪。
在他的身邊,站了他的護道者,這是一個身披虎皮的大漢,大漢手中,握着粗壯的狼牙棒,一雙虎目開合間,金光四射,氣息兇力,乃是一位妖王。
除了這大漢以外,在他背後,還侍立着奴僕。雖是奴僕,卻也有着智人修爲。
這一幕,若是傳出去,必然會驚掉一地下巴。
“這車裡,好像還坐了人,只是這氣息,卻不像是你的護道者。”一個生有一頭綠髮,頭生雙角的少女,望着七香車說道。
她名爲敖雪,乃是黑水河聖地的聖女。
她身材高挑,一頭綠色的長髮燙了大波浪;身穿一條大V領的半透明裙子,露出大片雪膩的玉肌。
一眨眼,一擡眉間,都極近嫵媚。
此時,她一雙魅眼,細細的看着奎洛神。那極具穿透力的眼神,看的她非常不自在。
這敖雪,有着西海龍宮的血統,在地仙界,被稱做龍女。
與奎洛神,無論是在出生上、長相上、天賦上,都不相伯仲,乃一對紅顏宿敵。
奎洛神一想到,若讓其得知自己栽在一個凡俗修士手裡,還被貶低爲車伕。就想着,真還不如跳進東海里淹死算了。
“我好像聞到了男人的味道。”
“殿下,你這車廂之中,難道是藏了一個男人?”這時,有一個做了爆炸頭,穿着短皮衣、破洞褲的年輕人,繞着七香車轉了一圈,接着便看向了奎洛神,戲謔的問道。
他是卯日山的道子,明喚王耀,本體乃一隻啼天雞,卻生着比狗更靈敏的鼻子。
“你這隻雞。”
“誰允許你湊到本宮的車邊亂聞的。”奎洛神聞言,頭上頓時就留下了冷汗。
色厲內荏的嬌呵道:“快滾蛋,別把雞騷味沾在本宮的七香車上。”
她不炸毛還好,一炸毛,頓時所有人,便都覺出了她的心虛來。
“殿下,車裡,到底藏了誰?”黃勝那張俊臉變得難看起來。
“你們看她那種緊張的小樣兒,那必定是個小白臉無疑了。”
“想不到啊!你還挺會玩的,還不快點請出來讓姐姐看看,生的俊不俊?”龍女眯起了一雙勾魂妙目,嬌聲笑道。
“你們都想多了。”此時的奎洛神,只想快點從這銀沙島上消失。
正當她艱難的張合着櫻脣,想要繼續否認的時候。
“刷。”的一聲,七香車的珍珠車簾,被人拉了開來,齊帆下車了。
“譁。”在場所有的道子道女、護道者,並奴僕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且一個個的眼睛,都睜的比銅鈴還大,彷彿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奇一般。
而奎洛神,此時一張俏臉,火燒火燎的,恐怕已足夠蒸熟雞蛋了。
她發誓,這一定是她這輩子,最尷尬的一刻。
看到從那七香車上,竟然真的走下了一個男人。
這一刻,這些道子道女,都有被雷霹中的感覺。
他們在盯着齊帆,足足看了有一分鐘後,頓時臉上的表情,就都各異起來。
或陰沉,或冷笑,或斜眼,或扭曲。但眼中,無一例外的,都帶着深深的嫌棄。
一個人間的古修士,相貌平平,功行平平。
這在這羣出生地仙界的道子道女眼中,跟一隻在泥坑裡蹦踏的蛤蟆,實在無甚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