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帆雖然背朝着由紀。
但背後的情形,卻清晰明徹,歷歷在目。
卻見由紀往日俏臉上的矜傲神情,已盡數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可名狀的堅定。
她素手擡起,將髮髻解開。
頓時那滿頭青絲,就如雲垂下了。
她咬着嘴脣,從背後望着齊帆。
雖然沒有目光的接觸。
但她那雙麋鹿般的眼睛,卻仍是在不安的遊弋着。
她將頸上的項鍊解下,放到一邊。
接着又去解腰間的束帶。
到此時。
齊帆已很清楚,她想要做什麼了。
於是便轉過身來,平靜的望向驟然變的驚慌失措的女子。
由紀本以爲,齊帆已經入睡了。
卻不料,他忽然轉過身來。
腳下一軟,直接坐到在了地上。
滿臉緋紅的擁起雙臂,現出一副保護自己的樣子。驚顫的望着齊帆。
“你剛剛,都準備除盡衣衫了。”
“現在怎麼又如此緊張?”
齊帆有些看不懂這個女人的想法,皺眉問道:“你既然如此害怕。”
“那又爲何深夜進我的房間?還準備要脫衣服?”
面對齊帆灼灼的目光,由紀把自己抱的更緊了。
她臉紅紅的搖頭說道:“這,這是不同的。”
她看着齊帆。
那盪漾的眸波,像是能淹死人。
“我願意把自己奉獻給大人。”
“但卻不敢當着大人的面,除去衣衫。”
“那樣,我會非常緊張。”
“說不定,還會緊張的暈過去。”
“這樣就太失禮了。”
她看着齊帆,聲音柔婉。以略帶哀求的聲線問道:“大人,請您轉過身去好嗎?”
“我很快就好。”
齊帆平淡的望着她,聲音恢復了平靜,他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你不需要拿身體來換。”
“或者,即使你拿身體來換。我也未必會給你。”
齊帆的手中,多了一本古籍。
紙張泛黃,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留下來的。
這本古籍,是他在阪田弘一身上找到。
記載了這一流派,修行陰陽道的方法。
至於其他三位家主的,那都是家族秘傳,不會隨身帶在身上的。
而由紀,看到齊帆手裡的古籍。
一雙漂亮的美眸中,瞬間便露出了深深的渴望。
她猛的一咬牙,一拉繫帶。
身上的白色和服,頓時便如水流般滑落身體。
她目光堅定,卻又帶着一絲絲的迷濛,望着齊帆,道:“大人,請你給由紀一次機會。”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的嗓音,如細軟的鵝毛。
絲絲縷縷,都柔媚入骨。
但齊帆的目光,卻依舊是澄澈的。
眼前人世間最美的風景,卻並不能讓他留戀。
他淡淡道:“藤原由紀,你是藤原家的大小姐。”
“你要清楚你的立場。”
“我與你之間,有殺父之仇。”
“我爲何要把這古籍。交給仇人的女兒呢?”
“大人,我與藤原家之間,早已經恩斷意絕了。”由紀急切道,“從我父親,拿我跟酒吞童子,換村雨丸的時候。”
“或者更早!”
“大人,我比你,更恨他們。”
藤原由紀,深深的渴望着陰陽師的力量。
從小到大,她儘管驚才絕豔。卻始終是屈居在陰陽師之下的。
她看着齊帆,堅定道:“大人,現在藤原家,最德高望重的,是我的爺爺。”
“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在陰陽道上,比他有更高的成就。”
“我會親手殺了他。”藤原由紀神情堅定道。
正是他爺爺。
爲了與源賴家的關係,不顧她的意願,將他許配給了源賴鋼。
齊帆注視了她一會兒。
一揮手,將那本古籍丟給了她。
平靜道:“你需記得,它日你若敢背叛我。”
“今日我給你的,來日我都可以取回去。”
“多謝大人。”
由紀顫抖着玉手,接過那本古經。
於她而言。
接下的不是古經,而是多年來的執念。
連淚水都不由得從眼眶裡滲了出來。
東京柳生流劍道館——
學員都被遣退了。
而今空曠的劍道館內,只有三個人。
一個頭頂微凸,身穿黑色武道服的中年男子。是柳生家這一代的家掌——柳生光。
他雖然只是中年,但那額上,卻已密佈滿了如刀刻斧鑿般的皺紋。
“想必兩位,也都聽說,我日國八百陰陽師,在黑川神社,被一個華國人,盡數屠戮的消息了吧?”
另外兩人均都頷首。
這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留着一頭長髮,長相陰柔。
但那雙細長的眸子開合間,目光卻像是小刀一樣,彷彿能割開皮膚似的。
卻是日國與柳生光齊名的劍聖——佐佐木太郎。
而那女子,長長的黑髮在腦後綁成了一個馬尾。
一張瓜子臉線條文秀,肌膚白皙,但卻有一股凜凜英氣。
身材高挑齊長,即使不穿高跟鞋,也要比身邊兩個男的高出一大頭去。
卻是劍道名門千葉家的家主——千葉空蟬,同樣擁有日國劍聖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