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婷婷剛站起來,卻被父親的手死死的拽住了。
“你感覺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蘇艾的反應非常迅速,她以爲是孫啓榮的身體有了新的情況就雙手撐在病牀上看着孫啓榮關心的問道。
孫啓榮艱難的取下了氧氣罩,看着他發白的嘴脣和麪無血色的臉色,再看看孫婷婷以淚洗面的模樣,蘇艾的心裡又開始掙扎了起來。
“醫生……我……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就算熬過了心臟,也熬不過肝癌。”
孫婷婷在身邊聽到肝癌之後直接傷心得哭了出來,她再也憋不住了,父親母親都還躺在病牀上,但她卻沒有任何辦法。
母親的肺需要等待匹配的型號,父親這邊除了心臟還有肝癌。
“我在監獄裡面就簽下了器官捐獻同意書,看來當初那個決定是正確的。”
“醫生,我能去看看孩子她媽嗎?”
“不行,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不可以隨意挪動。”
“而且現在景紅琴還處於昏迷狀態,就算你去了她也看不到你。”
蘇艾說得很絕對,可孫啓榮聽了後一激動心率又開始紊亂了起來。
爲了安撫孫啓榮,蘇艾只好答應了。
孫啓榮在蘇艾跟孫婷婷還有馮陽的幫助下,來到了景紅琴的病房。
景紅琴嘴裡插着呼吸機,一動不動的躺在病牀上。
孫啓榮剛想慢慢坐起來就被蘇艾阻止了。
“我答應你來見她,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坐,只能躺着。”
孫啓榮點了點頭,看着病牀上面的妻子,孫啓榮這麼多年對她的愧疚感一涌而上。
“好好陪他們吧!有情況隨時叫我。”
蘇艾拍着孫婷婷的肩,說完後她和馮陽就離開了病房。
最終蘇艾還是沒能開口告訴孫婷婷實情,不過孫啓榮已經間接的告訴了她,想必她的心裡已經也有準備了吧!
“景老師,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老了?不過……還是跟年輕時候一樣漂亮。”
“爸,你胡說什麼呢?”
孫啓榮看了一眼傷心欲絕的女兒,又轉過來看着病牀上的妻子說道:“以前你媽管我管得可嚴了,規矩多得很。吃飯的時候不能吧唧聲,換下的內褲襪子必須當天洗了,所以我就叫她景老師。以前每次叫她老師,她都會笑着打我。”
說到這裡,孫啓榮眼角的淚水早已經順着耳邊滑落了下去。
“這輩子我欠你們娘倆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現在我還清了年輕時衝動犯下的錯,卻再也沒時間來補償你們了。”
明明孫啓榮說話很費勁兒,但在景紅琴面前他還是像個孩子一樣,有說不完的話。
蘇艾一直在門口聽着他們的對話,她並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怕孫啓榮出了什麼意外孫婷婷找不到她。
蘇艾的眼裡包滿了眼淚,紅了的雙眼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疼。
“爸,你放心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跟媽等了你這麼多年,現在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麼可以這麼輕言放棄呢?”
孫婷婷還是在盡力的勸着孫啓榮,希望他動手術。
孫啓榮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爸的身體爸自己清楚,等到我走了以後,把我的肺移植到你媽身上,我跟你媽的血型是一樣的,如果檢查完各方面都合格的話,那我也算是對她的一些補償了,希望她能夠多過幾年,親眼看着你結婚、生孩子。”
“媽根本就沒怪過你,這麼多年媽還一直告訴我讓我不要恨你,你當時也是被他們給欺負的。她還說她從來都不後悔嫁給你,爸!你答應我和媽,不要這麼輕易的放棄好不好?”
孫婷婷就差跪在地上求他了,可這時候的孫啓榮十分的鐵石心腸,不管孫婷婷怎麼說,他始終都不同意做手術。
反正他是認定了自己過不了多久,做手術又得花費不少的錢,景紅琴做肺移植花的錢也不少,倒不如把這些錢都留給她們娘倆以後生活。
再一個,只有等到孫啓榮走了以後他們纔有資格拿走他的肺,找到相匹配的器官有多難得就算不是醫生也知道。
如果景紅琴在短時間內找不到匹配的器官的話,那她也只有跟着孫啓榮去了。
“你怎麼在這裡?”
站在外面的蘇艾早已經被孫啓榮的話感動得淚流滿面。
“陸醫生告訴我這邊需要人手,就讓我先過來了。”
楊簡默默的遞了一張紙到蘇艾面前。
陸欣玫怎麼會讓楊簡過來,他什麼都不懂。
“你看看你,怎麼老是哭哭啼啼的。”
楊簡有些抱怨又有些心疼,蘇艾從小嬌生慣養,卻爲了他來醫院過着每天忙忙碌碌上班的日子。
“我平常可不是這樣的,這是緊急情況,你可別胡說。”
“看來能夠親眼看見蘇小姐的眼淚還是我楊某人的福氣了。”
“噗嗤!你瞎說什麼呢!”
楊簡這話說得毫無邏輯,可偏偏蘇艾又被她逗笑了。
“裡面什麼情況啊!”
楊簡不想蘇艾一直沉浸在着悲傷的氛圍中,就急忙轉移了話題。
蘇艾轉身示意他小聲一點,隨後把楊簡拉到了一邊告訴着孫啓榮他們一家人的情況。
“這種情況,你們中醫有什麼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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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簡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說道:“肝癌鍼灸說不定能成,不過這心臟……你不是說了必須做搭橋手術嗎?”
鍼灸對於治療心臟的其他疾病還是綽綽有餘,但這一旦牽扯到需要做各種手術的話恐怕就很麻煩了,鍼灸也只是治病的,並不能全部拿來當神針救命用。
“那你能夠保證鍼灸可以治好他的肝癌嗎?孫啓榮是肝癌二期,在早期的時候腫瘤就已經有五釐米了。”
蘇艾心裡想的是如果楊簡能夠向她保證鍼灸能夠治好孫啓榮的肝癌,那麼她就可以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們,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孫啓榮自己也說了,就算熬得過心臟,肝癌也熬不過。那既然現在楊簡有辦法,那他就不用再擔心肝癌這方面的問題了。
“這個……”
楊簡皺着眉頭猶豫着,像這種病,以前也只跟着師父見過一次,而且要想治好肝癌並非一朝一夕,需要長時間不斷的診斷才行。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也不能保證能夠完全治好。中醫本身就以調理身體爲主,鍼灸也一樣。不過倒是可以用鍼灸搭配手術來治療,鍼灸治療前半期然後再給他做換肝手術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真的?!”
蘇艾睜大了眼睛看着楊簡,楊簡的話不僅給她帶來了希望,也給孫啓榮他們一家人帶來了希望。
“好,那我就馬上去給蘇院長說一下,然後讓你來負責這個手術。”
“等等!”
蘇艾剛擦身而過,楊簡就叫住了她。
“這……不太好吧!到現在我連資格證都沒有,如果這樣貿然給患者治病的話……”
楊簡顯得尤爲擔心,倒不是因爲鍼灸的原因,只是他來醫院的第一天蘇文和就提醒過他,而且在急診的時候鍾良也告誡過他,不能隨便給別人治病,這裡是醫院,不是哪個中醫藥館。
“這個時候誰還管這麼多,只要能夠救好病人,其他的都不是事兒。你在這等我,我待會兒回來,要隨時關注孫啓榮的情況。”
蘇艾一邊跑着一邊回頭急促的跟楊簡說着,生怕他誤了什麼事兒。
“你在開什麼玩笑?!絕對不可能!”
蘇文和的反應在蘇艾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她足夠信任相信楊簡的話,她也會覺得楊簡是在誇大其詞。
“爸爸……蘇院長,你也知道楊簡的醫術如何,況且他又是楊一針老先生的徒弟,在現在來說他就是在世華佗。退一萬步講,你也非常的清楚孫啓榮現在的情況,如果他不同意做手術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至少讓楊簡去救治他能讓他不再擔心肝癌的問題。”
蘇艾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心裡也在打鼓,道理是這麼說沒錯,但決定權還是在蘇文和手上,如果他不答應,那蘇艾就是說破了舌頭也沒用。
“這件事你還給誰說過嗎?”
蘇文和突然轉變了態度,讓蘇艾看到了一絲希望。
“沒有,剛剛跟楊簡商量完我就來找你了。”
蘇文和停住了半刻仰望着天花板,蘇艾知道他是在思考着什麼,或許是在顧全大局,但至少蘇文和能夠鬆口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樣看來機會還是挺大的。
“你先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件事,回去以後也要告訴楊簡讓他保密。到時候你把這個方案給孫啓榮的家人,先讓他們瞭解一下,如果他們同意的話就讓他們簽字。”
“不過你要記住,一定要把所有能想到的後果全部都告訴她,千萬不能有任何的隱私。”
“知道了蘇院長!”
蘇艾離開辦公室後,蘇文和坐在了沙發上,辦公室裡此刻的氣氛特別的安靜,安靜到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了都能夠清清楚楚的聽見。
蘇文和知道,如果同意了蘇艾的提議,這對他來說增加了不少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