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影斷刀的這一聲長嘯氣壯山河,居然將昏迷中的燕家姐妹和華中天一下子給震得甦醒了過來,三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可緊接着便是一陣驚呼,不約而同地目瞪口呆,他們不知道懸在那空中的究竟是什麼,似刀非刀,如夢如幻,實在太過詭異了。
在三人的驚呼聲中,殘影不禁在空中頓了頓,也就是他這片刻停頓的間隙,芭芭拉動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先一步擋在了教父的身前,而殘影此刻離芭芭拉的眉心只有分毫之距。
教父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抵抗亦是徒勞,還不如坐以待斃來得乾脆痛快,可是,就在他萬念俱灰徹底放棄之時,突然感覺一陣異動,接着便覺得有人護在了自己的身前,他驚訝地重又睜開了眼睛,可看到的這一幕不禁令他冷汗直流,太危險了,就差那麼一點點,擋着自己的這個女子便會命喪黃泉。
“主人,她,她……”殘影貼着芭芭拉的眉心,不知如何是好。
剛纔的這一幕,連風影也是措手不及,冷汗直冒,這芭芭拉難道瘋了嗎?居然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做出如此駭人的舉動,這和自尋死路有何區別?風影很是不解,皺眉看向芭芭拉:“給我一個解釋吧。”
芭芭拉麪無血色,渾身顫抖,這可是他第一次違背風影的意願,並且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這如何不叫她心如刀絞,面如死灰?看着風影那一臉的怒意,她不禁傷痛欲絕,肝腸寸斷,可是,如果她有得選擇,就是死,她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忤逆。
“怎麼?你連一個理由也不準備給我了嗎?”風影眯眼問道。
“少主,芭芭拉在衆目睽睽之下公然與您作對,乃是大逆不道之舉,其罪當誅,求少主成全。”芭芭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你……”風影的心碎了,他沒想到他的女人居然會公然背叛,甚至不願給他一個背叛的理由,他突然揮出一掌,樓閣內的所有門窗和古木傢俱瞬間便化爲灰燼,緊接着,便是風影的一聲大吼:“爲什麼?”
“少主,芭芭拉罪該萬死!”芭芭拉喃喃地說道。
“好,很好,哈哈……”風影的笑聲四溢,淒涼無比,那一刻,整個澤園都在爲之顫動,也僅僅只是片刻,笑聲突然嘎然而止,風影緩緩地背過身去,艱難地嘆了一口氣,哽咽道:“殘影,動手吧!”
“請少主開恩!”餘下的風家親衛紛紛跪了下來。
“開恩?我也想開恩,可是,你們也看到了,你們的這位少夫人居然如此毅然決然,你們叫我如何開恩?”風影搖了搖頭,仰天長嘆:“不是我風影心狠,而是她不給我一絲寬容的機會,呵呵,沒想到啊,我風影也有今天,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衆叛親離?”
“少夫人……”
對於風翼姐妹的呼喊,芭芭拉沒有一絲反應,她自覺有負風影,唯求一死才能謝罪。
“殘影,還等什麼?”風影徹底絕望了,他沒想到芭芭拉會如此倔強,事到臨頭居然沒有一絲悔意。
“主人,我……”殘影於心不忍,遲遲沒有動手。
“怎麼?你也要背叛我?”風影突然地轉過身來,看得殘影一陣哆嗦:“動手!”
“不要啊!”莫妮卡見那殘影斷刀緩緩地刺破芭芭拉的眉頭,不禁大喝一聲:“主人,少夫人剛纔阻止您殺教父大人,是因爲她是教父大人的——親生女兒!”
“什麼?”所有人不由一怔,就連那殘影也不由停在了下來。
“你,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教父顫抖地伸出雙手搭在芭芭拉的肩膀上,但是他不敢用力,因爲殘影斷刀已經插入芭芭拉的肌膚。
“少主,芭芭拉爲了一己私慾,阻止您斬殺敵人,死有餘辜,請不必憐惜,動手吧,唯有如此,芭芭拉才能含笑九泉……”芭芭拉淚流滿面,卻沒有感覺到眉頭上的一毫疼痛,真正疼痛難忍的,還是她的那顆善良的心。
“不,我不能讓我的女兒死,不能……放過她,風影,我求你放過我女兒,衝我來,對,衝着我來,要殺要剮,我絕不皺一下眉頭……”教父哪裡還有先前的一絲威嚴,此時的他,已然成了一個遲暮的父親。
“我靠,殘影,還不快退出來,要是我的老婆有一丁點兒損傷,我把你扔進火爐裡煉化掉。”風影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大吼大叫道。
“靠,做刀難,做一把忠貞不渝的刀更難。”殘影鬱悶不已:“要殺人的是主人你,不讓殺人的又是主人你,主人,你能不能原則性強一點?這樣變來變去的,可是會累死人害死人的!”
殘影雖然如此調着侃,但他終於還是鬆了一口氣,要他殺少夫人,開什麼玩笑,殺了她,以後還會有好果子吃嗎?即使當時是奉命行事,要是日後主人他後悔了,自己豈不是會吃不完兜着走?是人都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何況他還不是人呢?
殘影確實不想殺芭芭拉,否則,就是有一百個芭芭拉也早就香消玉碎了,豈會有那莫妮卡出言阻止的機會,好在殘影聰明猶豫了一回,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殘影嘴上鬱悶,心裡卻頗爲得意,於是從芭芭拉眉頭退出來的速度也就驚人得快,並且沒有帶給芭芭拉一絲一毫的疼痛,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剛剛還在流血不止的傷口,瞬間便奇蹟般的癒合了,就如同從來沒有被刺破過。
“搞定!收工!”
殘影笑呵呵地離開芭芭拉的身體,正欲回到風影的掌心,突然一個身影向他飛撲而來:“呀,好可愛的小刀刀喲,還會說話呢,嘻嘻,我要拿你回家削鉛筆……”
殘影一顫,差點從空中一頭栽下來:“喂,小丫頭,你剛纔說什麼?要用我去削什麼?鉛筆?我靠,你還不是一般的鋪張Lang費,有用神器去削鉛筆的嗎?氣死我了,你,你簡直太不像話了。”
“來嘛,人家好喜歡你的,跟我回家好不好?別害羞嘛?乖,快飛下來呀……”
那身影追着殘影跑來跑去,搞得衆人瞠目結舌。
“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殘影瘋狂地在空中旋轉着,顯然已經快崩潰了。
“小刀刀,別轉了,轉久了會頭暈的喲,快下來呀,再不下來,我就電你了。”那個身影喘着粗氣,突然一揮手,一道電光直射殘影而去。
“我靠,你還會放電?不過,你可電錯對象了,老子不吃這一套。”殘影看見疾馳而來的電光不退反進,“啪”地一聲,居然主動和它撞在了一起,片刻,便見那道電光折射了回去。
“妹妹,快閃開!”燕芷茹縱身一躍,一把扯過那道身影,雙雙滾向一旁。
“轟”地一聲,電光砸向地面,將閣樓的木質地板轟開了一個大洞。
“靠,這丫頭的‘電光閃’破壞力居然如此驚人,還不是一般的霸道呢。”殘影懸在空中讚道。
“夠了,殘影,還不快回來。”隨着風影的一身召喚,殘影斷刀嗖地一聲回到了他的右手心,轉眼消失不見。
“嗚嗚,小刀刀,你賠我的小刀刀。”燕芷若掀開護住自己的姐姐燕芷茹,哭喊着翻身便向風影衝去。
“妹妹,快回來!”燕芷茹的身體異常的虛弱,剛纔那一躍,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極限了,現在哪裡還有力氣去阻止妹妹燕芷若。
燕芷若對姐姐的話充耳不聞,大步衝到風影跟前對他拳打腳踢,十足一副潑婦模樣。風影那個鬱悶啊,他招誰惹誰了?竟叫人無緣無故地爆打一頓,雖然所有的拳腳落在風盾上沒有一點感覺,可這也太窩囊了一點吧?
“住手!”芭芭拉一閃身便躍到了燕芷若的旁邊,拽起她便往外扯。
“嗚嗚,你們人多欺負人,我不活了……”燕芷若說不活了,居然就真的一屁股趴坐在地上,張牙舞爪地耍起賴來,就如同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哭哭啼啼,分外傷心。
“怎麼回事?”風影扭頭看向燕芷茹。
“我妹妹受了嚴重地刺激,神經好像出了問題,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了。”燕芷茹被風家親衛攙扶着,臉色蒼白。
“受刺激?有什麼事能夠將她打擊成這樣?”風影疑惑不解。
“還不是因爲你……”燕芷茹擡頭直視風影,沒好氣地說道。
“因爲我?這與我何干?”風影更加迷惑了。
“因爲我妹妹……”燕芷茹見衆人紛紛盯着她,欲言又止。
“既然現在不方便說,那就待會再說吧。”風影說着走向趴在地上哭鬧不止的燕芷若,輕輕擡手向她拍去一掌,隨後,燕芷若便暈了過去。
“風影,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燕芷茹焦急地問道。
“不用擔心,我只是讓她睡着了。”風影將燕芷若抱起來交給風家親衛,重又看向燕芷茹:“你很虛弱,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要你管。”燕芷茹冷言道。
風影沒有和燕芷茹一般見識,而是轉向教父,說道:“教父大人,能不能請你安排幾個房間,將所有不省人事的風家親衛,還有我的朋友安置休息一下?”
“當然可以。”教父衝樓閣外喊道:“來人,將她們擡下去妥善安置,不可怠慢。”
很快,倒在樓閣內的風家親衛,還有燕家姐妹被一一擡了下去,而華中天、三劍客,還有那沒有受傷的風翼姐妹也被安置在了澤園休息。之後,教父又命人將閣樓收拾了一番,重新擺上了一套茶几茶具和古木傢俱,這才邀風影和芭芭拉重新入座。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會事?”風影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清茶,心平氣和地說道。
“少主,記得當初我們剛組建風翼時,您就單獨詢問過蘿莉的身世……”
“不錯。”風影回憶道:“當初你說你是意大利人,十年前,也就是在你八歲那年,被綁匪秘密綁架到了中國,得我爺爺出手相救才得以脫險,後來又被我爺爺收進了鳳組。”
“是的。”芭芭拉點頭問道:“那少主您記不記得,當時你還問過我有關家人的情況?”
“當然記得,你當時說你年紀尚幼,又因爲被綁匪迷暈,經過長途跋涉才輾轉到了中國,所以對家已經毫無印象,不過,你說你的父親叫什麼來着,噢,對,叫萊恩……萊恩?”
“我的名字就叫萊恩。”教父苦笑道。
“是啊,我怎麼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風影用手一拍額頭,恍然大悟:“三劍客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過教父大人的名字,而我卻總是粗心大意,沒有深究,難怪那莫妮卡在佘山別墅第一次見到芭芭拉時,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想必她是真的見過兒時的芭芭拉……”
“是的,莫妮卡確實見過小時候的芭芭拉,不過,芭芭拉現在與兒時完全是天差地別,但是不管一個人如何成長改變,總會有些兒時的影子抹之不去,所以,在我第一眼看見芭芭拉時就感覺分外親切……”
“不好意思啊,你們父女好不容易重逢,本應該是溫馨無比的,結果卻被我的小肚雞腸給破壞殆盡了。”風影慚愧地說道。
“不,儘管當時我對芭芭拉感覺非常親切,而你報給我的名字和年齡也極爲相符,但是我還是不敢相信她就是我的女兒,十年了,我費盡千辛萬苦都沒有打探到芭芭拉的一絲消息,而當她真正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又極力去否定她,因爲我怕這一切都是巧合,因爲我怕再一次地失望……”教父眼睛紅潤,情緒激動。
“而我在見到您時,也很迷茫,那兒時的點點記憶反覆在我的腦海裡迴盪,以至於你們在我面前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我也一無所知,直到我被那聲長嘯驚醒,我才確定您就是我的父親,所以情急之下……”芭芭拉突然起身單膝跪在了風影的面前:“少主,對於芭芭拉的冒犯,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