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的那天,正逢冬至。曆書上寫道:陰極之至,陽氣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長之至,謂之爲冬至。這一天陰雨連綿,寒氣較重。“邋遢冬至清爽年,”文飛從警車裡面出來,看了一下天,對身邊的押送自己的法院警官喜悅的說道,“今年過年有好天氣啊。”
看上去,文飛的心情很好,精神狀態也不錯。爲了上庭給法官一個好印象,文飛特意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鬍鬚也颳得乾乾淨淨,臉上清爽,俊秀。頭髮也整齊的梳着,還特意抹了髮膠。身上穿了一套暗灰色的西服,裡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皮鞋也刷的烏黑鋥亮。整個形象神彩奕奕,英俊瀟灑。
法院的審判廳佈置的莊嚴、肅穆。在正中央高處醒目位置上掛着一個巨大的國徽,國徽上方懸掛着“濱州市中級法院刑一庭”大幅橫標。
按照事先制定的簡化的程序,文飛作爲被告人身份覈准,已在法院警官提人時,先予進行了。文飛在兩名法院警官的押解下慢步走上了法庭的審判廳。由於是殺人嫌犯,文飛手上的刑具並沒有去除。
法官一身黑袍,站起來宣佈正式開庭。全場安靜。文飛在鐵囚籠的被告席上筆直的站着,態度非常誠懇,眼睛望着主席臺上法官。法官是個五十多歲,戴着金絲邊眼鏡的老頭,慈眉善目的樣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威嚴。據蘇律師所說,這位法官審理過幾百宗刑事案件,判決都比較寬鬆。
下面看臺上黑壓壓的坐滿了人。有許多人文飛並不認識。奇怪的是易天雄和孫天野並沒有過來旁聽。只來了幾個飛鷹幫的小頭目。蘇律師和周子星在律師席上坐着,正緊張忙碌的整理着資料。
而警方這邊,路鳴帶了兩個警官也在相應位置處坐着。看臺上俞彬、嚴向東和阿牛等人也穿着一身正裝,很隆重的坐在那。文飛沒有看到紫君的身影,雖然早有預料,但心裡還是有點失路。不過坐在後面有個人,文飛卻認識,那是經常跟隨楊紅君在一起的人。這證明紫君還是關注自己的。這樣想着,也算是心理安慰吧。
在法官的主持下,庭審有條不紊的進行的。控辯雙方熱烈交鋒,很快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雙方輪流出示了被告人口供、證人證言、現場勘查材料、刑事技術簽訂書、提取證明、物證照片及物證檢驗報告等系列證據。
現在雙方爭辯的重點是,被告人是不是自衛殺人。蘇律師在臺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利用大量專業的法律條文,陳述被告人是如何在生命受到威脅時,被迫自衛才失手殺人的。還介紹了被告人的背景,說文飛是大學生,具有較高的文化程度,自小成績優良,一直以來遵紀守法,沒有過不良記錄,與趙大熊是完全不同的人。
而趙大熊在警察局裡的資料,拿起來都有一大摞。資料上詳細記錄着打架、鬥毆、販賣違禁藥品等等犯罪記錄,拘留不下十多次,在警局出入就象家常便飯一樣,曾經因爲兩次傷人致殘,被法院判處過二次刑期,一次是三年,另一次是四年。他也是一名黑社會成員。
主席臺上的法官、書記員和陪審團都默默的在紙上記錄着。蘇律師的一番話,博得了下面的一陣掌聲。檢控官雖然據理力爭,但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作用,因爲趙大熊本身就是一名黑社會成員,他被殺對於民衆大多數人來說,是除了一害。場上形勢對於被告人非常有利了。到處最後成了一邊倒。
文飛偷偷看了一眼路鳴。路鳴坐在那,面無表情,很認真聽着。庭審的整個過程有驚無險,比較順利。正在這時,有個女孩子偷偷進來了,她沒有驚動任何人,默默的坐在了最後一排。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文飛,充滿了關切之情。這個女孩就是馮萍,,她惟恐被文飛見到,在穿着精心設計了一番。有意的用一條藍色的圍巾矇住了自己的嘴巴,頭上還帶了一頂紅色的棒球帽。
這個案子本就不復雜,再加上警方提交的報告,對被告人一方有偏袒,整個案子也是避重就輕。經過一天的審理,經過法官和陪審團的退席商議。最後法官當庭宣佈,被告人文飛謀殺及誤殺罪名不成立,屬於正當防衛當庭釋放。法院警察當庭拿出鑰匙,打開了手拷。
文飛興奮的雙手揮舞了起來。俞彬、嚴向東等人也在下面歡呼起來。路鳴看着文飛興奮的模樣,微笑着對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文飛衝着路鳴點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感激之情。路鳴就站起來,微笑着搖搖頭,和兩個隨行人員,頭也不迴轉身離去。
坐在後面的馮萍趁着裡面喧譁之際人,又偷偷的一個人走了,她的眼睛裡面溼潤了,那是高興和激動的淚水。文飛無意中目光掃到了馮萍離去的孤單背影,心中不由一動,這個背影對他來說曾經實在是太熟悉了。怎麼她也來了?心中忐忑不安。臉上有一絲憂鬱的表情。但稍縱即逝,又恢復了高興的樣子。
書記員拿了判決書交給文飛,又遞給他一支筆簽字。文飛看也不看,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蘇律師收拾好資料走了過來,文飛緊緊握住他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太謝謝你了。蘇律師。”
“這是我應該做的工作。希望這次經歷,對你以後的人生有所幫助。後續工作我會處理完的。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吧。”蘇律師微笑的說道,“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先走了。”說完,轉身也離去了。
周子星跑過來,一拳打在了文飛的胸口,臉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文飛伸出雙手與周子星來了個親密擁抱,說道:“你第一個案子就打贏了,取得了開門紅了,以後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俞彬在一旁看到了,用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你要拍馬屁,也不需要這樣嗎。看看你們兩個,在莊嚴的審判廳裡,搞這個有傷風化哦。”
一席話,衆人都笑了。文飛放開周子星,又與嚴向東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了,“東哥,這段時間辛苦了。”“兄弟,你這說什麼話!我就說過,‘吉人自有天相’,現在沒事了吧。大家都到瘦猴那裡去,爲你洗塵。”
衆人蜂擁着走出了法院,在門口,文飛無意中看到了,幾個飛鷹幫的人。其中拳手阿南拿着手機放在耳邊,和幾個人快步走出去了,還不停的點頭。楊紅君的那個跟班也在打手機,估計是通報這裡的結果。
外面聚集了許多記者,一看見文飛過來,長槍短炮的都遞過來採訪。俞彬和阿牛等人忙擋住記者。一輛越野車開了過來,在文飛一干人面前停下了。光頭李從車上快步走下來,打開了後面的車門,文飛忙甩開衆人,匆忙上了車。汽車轟鳴聲加大,一溜煙絕塵而去。記者們還在用相機不停的對着離去的越野車拍照。
在胖子排檔一間小包廂裡,滿滿的坐了十多個人。由於桌子較小,大家都改用小木椅坐着,濟濟一堂,很是熱鬧。嚴向東高叫着拿酒,菜還沒來不及上,瘦猴就端了一箱白酒先上來了。嚴向東嘴裡叼着煙,用起子將白酒全部開啓了,衆人轟然叫好。
菜上的很快,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推杯換盞之間,大家熱情高漲。文飛喝得性起,身體燥熱,將外衣脫下,滿臉通紅。嚴向東也是一臉興奮,大叫道:“換大碗來,我跟文兄弟乾一杯。”
瘦猴忙叫服務員換了兩個大碗過來。嚴向東倒滿了酒,文飛哈哈大笑,說道:“好!我就跟東哥幹了這一大碗酒,今天一醉方休。”衆人拍手稱好。嚴向東把碗平端起來,與文飛手中的酒同時碰在了一塊。在霸氣的一聲“幹”中,酒花四濺,雙方一口氣飲盡。桌上衆人齊聲拍手叫好。
正是酒酣耳熱之際,突聽外面一聲喧譁。衆人都要出去看看。文飛說道:“瘦猴一個人去處理吧,畢竟他是這裡的老闆。做生意要和氣生財。”
瘦猴答應一聲,忙跑到外面去了。外面喧譁聲越來越大,嚴向東忍不住了,站起來說道:“我過去看看。”
有個服務員面色慌張的跑進來了,帶着哭音對衆人說道:“老闆被人用酒瓶打破頭了。”文飛聽後,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鍋碗瓢盆全部蹦了出來,湯湯水水的濺了一桌子,到處都是,“媽的,什麼人這麼囂張!”通紅的臉,因爲憤怒,看上去有些可怕。
“操!敢在這裡動手。兄弟,今天是你好日子,不用你動手。我來搞定。”嚴向東把外套脫下,只穿了一件藍色破舊長袖T恤衫,一甩手大踏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