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一片,看不到一絲光芒。這是佛鐘下黑暗的世界。
白朝,靜靜躺在佛鐘正中心;一動不動。如一條死去的鹹魚。有那麼一刻,白朝突然有種頹廢感;極其強烈。
他是無所畏懼,但不代表什麼都能成功。
比如,挽救不回夕叔的命……
比如,怎麼做也無法爲夕叔報仇……
太多太多了。
我在哪兒?怎麼這麼黑……什麼也看不見。
再睜開眼,白朝看到一片白光;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自己,白朝面色一僵,“我他嗎不會死了吧?我是主角!大哥,我是豬腳啊!我不能死啊!”
白光一顯,白朝急忙閉眼;再睜眼,夕強站在自己身前。和煦的笑容,如白光般溫暖。當看到這個笑容,白朝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笑你麻痹!”白朝流出眼淚,“看到你這貨我保證死了;別問我想不想你,老子一點兒也不想你。滾犢子!”
夕強傻傻的笑着。
這個四十多歲的傻大個,一直都是這笑容,“組長,我想你了。”
“啊?啊,我知道了。”白朝表情一僵,撓了撓頭。
“組長,你爲了照顧我兒女;放棄軍區給你所有豐厚的條件,去了南城。我真謝謝你。”夕強笑着說。
白朝嘟囔,“老子不是爲你家人,老子只是想去轉轉。”
“組長,重建冥組吧!”
白朝呆立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在等你。荀禮、洛茗……每一位冥組成員,都在等你迴歸。你是冥組之魂,沒有你、不成冥組。”
“我?”白朝自嘲一笑,“不過是連個組員性命,都保護不了的軟蛋罷了。”
“你愛着冥組對不對?”
“放屁,老子愛的是女人。”白朝翻了個白眼。
夕強苦笑,“若組長愛女人,冥組、便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子;那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你甘心嗎?”
“組長,你不是弱了;你是缺乏信仰了。”
“當年那個白朝,手握冥組大旗,所向睥睨;而現在的你,已沒有戰鬥的信念了……”
白朝站在原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愛冥組,就算、這個男人不想承認;可冥組二字,早已刻在心裡。曇花一顯,是無奈,不願曇花落,纔是真心。
“站起來,用冥組的信念站起來!”夕強咆哮道,“你是冥組之魂,冥組之魂、不允許懦弱!”
“請以、冥組之意站起來!”
夕強身影漸漸遠去,聲音卻還不斷迴盪。
“請站起來。”
“請以冥組之意、站起來!”
鐘鼎黑暗中,發出白朝聲音;虛弱快擡不起的手,緩緩握住溫如玉佩。滿是鮮血的雙手,將玉佩也染成了紅色。
“我不能倒下,我是冥組之魂……魂,不能倒下。”白朝喃喃着;源源不斷的真氣本源進入真湖之中;很快,將真湖填滿。
而這還不夠!
意識模糊之下,真氣本源依舊不斷輸送;真湖裡的真氣溢了出來,灼燒着白朝身體四肢百骸。
“啊!”
白朝驚天一聲痛叫,驚住了紛紛離去的僧人;方塵停住,疑惑看向佛鐘,“裡面發生了什麼?”
戰意,冥組的戰意!
“不苟且,不偷生;冥組……冥組!曇花!”白朝撕心裂肺吼道。
隨着那一聲聲怒吼,夜空下、竟有曇花紛紛而下;衆僧呆呆仰望着漫天曇花景,不禁爲美景感到癡迷。
一片曇花瓣,落在方塵鼻尖;方塵拿在手中,“這是什麼花?”
“主持,是曇花。”一位僧人道。
“曇花什麼季節開?”
“這……六月到九月吧!”
“可現在,已快入冬了。”
真氣燃燒白朝的身體,將白朝整個身體洗刷了一遍;而真湖,竟不斷被撐大!一點點擴張開來!過了好久,才漸漸平息。
入能巔峰!
憑藉冥組意志,白朝擴張真湖,自破境界!
“曇花,什麼時候都會開;只要……我沒死,曇花、便會開!”
聲音從佛鐘傳來,所有人驚得看了過去;他還活着?卻聽一聲巨響,佛鐘竟爆炸了!如粉塵般,四分五裂!
黃塵滾滾而起,只見一道黑影、緩步從黃塵中走出來;全身是血,順着手中天竹,流在地上;形成一道蜿蜒的小溪。
方塵呆呆看着白朝,“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破了?”所有僧人都怔在那裡,沒人想到、白朝還能出來。
望着天空還在紛紛而下的曇花,白朝開心的笑了;鮮血從嘴角流出來,“夕叔,你送我一場曇花雨;我收到了。”
“曇花很美,再開、就不想讓凋謝了呢。”
“方塵,用曇花做嫁衣;可否滿意?”
沒等方塵反應過來,白朝天竹而變,一把從未見過的武器;出現在白朝手中,“這把劍,叫冥影!”隨着白朝意志增強,龍吟也改變;成了一把白色、印有曇花的絢麗之劍!
“冥影—冥意!”
只見冥影而分,七把劍屹立於白朝身後;紛亂飛舞。收割着四周武僧的性命。不過片刻時間,已屍骨滿地!
全死了!
只剩下呆愣的方塵,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慌看着緩緩走來的白朝,“你……你突破了?”
“突破的不是我,是我的心。”白朝走到方塵面前,現在輪到他、俯視方塵。
“我確實沒爺爺當初厲害,但殺你、還是足夠的;我也的確夠狂,但我有狂的資本!”
“誰是螻蟻?”
“我是我是!你饒了我,我把整個燕北送給你。”方塵再也沒有和白朝一戰資本;光是白朝盎然的戰意,便將他逼倒了。
“燕北?”白朝淡淡一笑,“我不要你的燕北大寺,我要……你的命!”劍出,抹過方塵喉嚨;濺出絢麗的鮮血,染紅了滿地曇花。
紅色曇花,真的很美。
白朝撥通號碼,傳來洛茗憤怒的聲音,“白朝,你要敢給老孃亂……”
“洛茗,我想冥組了。”白朝打斷洛茗的憤怒。
電話那頭,良久纔有了聲音,“你知不知道,我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
兩人都笑了。
站在屍堆與曇花相間的地上,白朝笑得很開心。
他很久沒這麼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