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山曾經認爲人生最大的樂事便是一覺睡到大天亮,這種志向曾經讓薩守堅嗤之以鼻。
只是第一狗腿子老許頭說起扶搖真人陳摶時,薩守堅便不再反駁了。
扶搖真人真的是靠睡覺證得人間聖人的。其所創的《胎息訣》據老道所講,就是專門教人睡覺的。南華祖師有名篇《逍遙遊》其文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其文汪洋肆意,縱橫飛馳。只是扶搖真人自號扶搖,卻不行鯤鵬擊水三千里之事,唯獨鍾愛龜息。
難怪世人稱天下散仙莫若十之一二,唯得聖者,只扶搖真人一人也。
成不成聖此刻對唯山是沒多大吸引了了,他更喜歡此刻閉着眼睛,躺在柔軟的牀上,舒服的進入夢鄉。只是這個夢隨着一股清甜的海棠花香入鼻而漸漸清醒了。
人都是有起牀氣的,更何況一個以睡懶覺爲人生目標的屌絲青年。
落海棠很聰明的站在牀邊等着唯山發完起牀氣,嘟着嘴在牀上盤着腿呆坐着,沒好氣的笑道:“陛下可是怨着奴家吵醒你了。是娘娘不放心您,差奴家來喚您起來的。您呀,都睡了整整七天了。不動明王佛祖叮囑奴家一定要喚您起來,好好清醒一下,切莫睡多了,反倒沒了那份堅持的道心了。”
這話聽得唯山大吃一驚:“七天,我睡了七天了。怎麼可能?。”窗外的陽光照着,一束淡淡的光線穿過了窗櫺照了進來,一如他睡前的樣子。
“您以爲呢?可是嚇壞奴家了,幸好葛天師親自檢查過了,說您沒事,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就成。奴家才安下心。這不,您都歇了七天了,也該醒來了。快些下來,娘娘給您煲了蓮子排骨蔘湯,給您補補身子,正在前殿候着呢。”
“等會?。唯山摸了摸自己,忽然發現有點不一樣了。確定自己是醒的,才大吃一驚。”我的天,小爺的頭髮怎麼變得這麼長了,差不多和侯方域有一拼了,完全可以束起來插根簪子了。”
落海棠站在牀前癡癡的笑道:“葛天師說您這是捱過雷劫之後的正常反應,毛孔被雷給劈大了,頭髮自然就長得快了。”
唯山一臉的黑線,這是什麼理論依據,照這種理論,小爺的五雷正法學成之後,直接能開個美容院了,還是專門給禿頂的人做秀髮復甦的,保證生意滾滾。
落執事嬌笑着上前,一邊給唯山更衣,一邊說道:“不管您要做什麼,現在都得先起牀先。您待會喝完湯,馬天王還有要事說給您聽呢?”
聽到馬伯還有要事稟告,唯山趕忙加快了速度,穿好衣服後,便急匆匆的趕去了前殿,落執事在後邊喊道:“陛下,你還沒淨臉呢?”
葛玄和馬靈耀,老和尚早等在前殿了,七天前的那晚,唯山給了他們太多的驚喜,五雷正法已成少半,九轉金身也有了眉目。對於恢復神界天庭,他們充滿了期待。
這三人正一人一個茶杯,悠閒地品着早茶,正自個樂呵着,一陣風。。不對,應該是一個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身後一個力士端着銀盆,一個仙女捧着玉簪。好像落執事也在急匆匆的向這邊跑過來。馬伯剛想呵斥一下這些不守規矩的人,只見一批發覆面之人陡然間出現在自己眼前,陰森森的笑道:“快點把東西交出來。”
還真是嚇了馬伯一跳,可華光天王畢竟是華光天王,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一伸手就將這覆面鬼擒住了,直接把他覆在面前的頭髮向後一撥,哈哈笑道:“原來是陛下呀,老奴還準備降個五百火鴉下來,掂掂這覆面鬼的儘量呢?堂堂長生殿豈是妖魔鬼怪待得地方?”
唯山尷尬的笑了笑,感情您老還要將五百火鴉下來,那纔是要人命的好不好?見馬伯一臉慈祥的看着自己,唯山很大大咧咧露着大牙笑了笑,就感覺得肩膀被人抓住了。紫煙沒好氣的說道:“你還真是跑得快,臉都不洗,就要用膳。真是氣死我了。來人呀,快快伺候陛下淨臉束髮,然後用膳。”
仙女力士們可不敢對天帝有什麼脾氣?小心的伺候唯山淨了臉,束了發之後。趕緊盛了湯伺候着用膳。紫煙沒好臉的坐在他旁邊,幫忙夾着菜。
唯山坐下後,急急地喝了一口湯,便問道:“對了。落執事說你們有事情給我說,是要說什麼事啊?”
葛玄見唯山吃的着急,便先說了聲“慢點吃”,才問道:“陛下,您在睡夢中可曾感覺到丹田處有什麼異樣嗎?”
“額,異樣,這個真沒有,只是覺得暖洋洋的。”唯山押了一口湯,想了想說道。
“那就好,其實也沒什麼。老臣怕您煉化了那三道雷息之後,身體會吃不消,這纔來問問。既然您沒事,那您用完膳後,老臣便帶您去鬥宿池中,你好煉化剩下的兩道雷息。那池中是三光神水,您也可以順便修煉九轉金身。
聽道要去鬥宿池中,唯山匆匆的用完膳,抹乾淨嘴。就拉着葛玄的衣袖說道:“葛天師,咱們快些去吧。我都吃好了。”
葛玄笑道:“其實陛下不必這麼着急的,您也知道,這鬥宿池除了您之外別人是不能隨便進入的。老臣也只是帶您過去,也是進不去的。”
“又是我一個人在裡面瞎摸索啊。”唯山有點失望的說道。
“沒錯,陛下。這別人的修仙之路都希望有人相幫,可您的修仙之路只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摸索了,上屆天帝尊稱昊天,可最喜歡的還是百忍這個名諱。對了,這方玉佩可以還給您了。”葛玄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了那方玉佩交給他了。
“好吧,那我自個進去就行。你們在外邊守着,有事情我就喊你們。”唯山想了想,就這麼吩咐下去了。
唯山來到長生殿那天后,第一次來到了奉召場上的。陽光下,那巨大的玄武圖案越發的閃亮了,不時有黑色的光澤閃出。只是越靠近,便會感覺一股涼爽的氣息襲來,站在那圖案上邊,甚至有一股寒冷的感覺從腳上冒起。
“陛下,你只要喊一聲“進”,便會進去。您放心好了,老臣等人就守在這裡。”看到唯山站在了圖案上面,葛玄趕緊告訴他如何進入這鬥宿池。他們自然是沒資格進去的,一行人便圍在圖案四周仔細地看着唯山。
聽到葛玄的話,顧不上腳底難受的寒冷,大喊一聲“進”。確實聽得哐昌一聲,腳底下的玄武圖案越發閃亮,一陣黑漆漆的霧氣噴起,將唯山緊緊地包住了。
紫煙和落海棠一臉緊張的盯着那團黑氣和已經看不見影子的唯山。黑氣散盡,唯山不見了。落海棠一雙素手的關節都捏得通紅,唯山不見了,她便要急急地飛起去那玄武圖案上找個清楚。
“這麼大的人了,不要命了是不是?那玄武是你能踏的嗎?那是真武大帝的象徵,天庭四象之一,唯天帝所有。你是什麼身份,上去就是找死,且不說性命難保,甚至還會身死道消.”馬伯一把拉住落海棠,生氣的吼道。
“我不管,陛下不見了我是放心不下的,玄武歸來之後,誰曉得這鬥宿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化?若是,若是玄武不認識陛下怎麼辦?陛下可沒親眼見過天庭四象呢,你怎麼能讓他冒這個險?”落海棠卻是不管不顧,美麗的臉龐因爲極度的緊張而漲的通紅。
“胡鬧,我怎麼會拿陛下的性命開玩笑。你沒看到娘娘都不擔心嘛,這鬥宿池,陛下去的都不止一次兩次了,不然我會冒這個險。再說了,我的天眼已開,早都看透黑霧看見陛下下去了。你放心好了,我們就在這裡爲陛下護法就行。”馬伯瞪着第三隻眼勸着落海棠。
落海棠這纔看見馬天王的第三隻眼已開,便是心安了一下。倒也知道剛纔自己胡鬧了,給馬靈耀賠了不是,便找了個地方盤腿打坐好,開始護起法來。
“哎呦”一聲,唯山狠狠地落在了石臺上,揉着屁股打量四周,怎麼說也是渡過劫捱過雷劈的人了,又是練的九轉金身,身體比一般的修仙之人還要堅硬些,可這也沒說屁股也比別人硬啊。
這地方真是一片漆黑,靜靜地聽不到一絲聲音。後悔沒帶個手電下來,這回真是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道馬伯他們知道我進來了嗎?想着便大喊了一聲:“老婆,馬伯,老許頭,老和尚,你們能聽到嗎?”
沒有一絲的反應,只有唯山的聲音在這處黑漆漆的環境裡迴盪。
“誰啊,這是?竟打擾老人家休息了,這麼不懂事。”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唯山的耳邊傳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突然出現在黑暗裡,還在骨碌碌的轉了一下。
“鬼啊。”唯山大叫了一聲,一個踉蹌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卻是定了定神,二話不說,便是一個掌心雷打了出去。只見一道血紅的雷光瞬間從唯山的右掌中打了出去,帶着一絲絲遊動的閃電徑直的朝着那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打了過去。只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那雷光到了那裡沒了一絲反應,突然的消失了。唯山大驚,怎麼可能?
“哈哈,你這個小娃娃真是有趣,你是昊天那小子的繼承之人吧,比那小子有出息。我觀你這掌心雷居然是五道雷息合成的。就這一條,你就比他夠格。”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只是言語里居然裡稱呼天帝昊天這麼隨意。
唯山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看到剛纔打出的那團掌心雷不是不見了,而是被這個人握在了手心裡,逃脫不得。黑暗裡出現了一雙大手的輪廓,正在有趣的玩着那團掌心雷,任意的揉捏。天吶,這又是哪位大神?
那蒼老的聲音見唯山沒有回答,又是說道:“你這小娃娃咋不回話呢?老頭子我問你話呢?”
“啊,哦。”唯山看蒙了,腦子裡正在努力搜索着任何線索,包括各種大神的名字。能挨雷劈的人很多,可能拿先天正雷當玩具玩的,就沒那麼幾個人了。聽到那聲音,便乖乖地說道:“見過前輩,我正是這昊天的繼承者,原來是有點小帥的垃圾回收站掌門。敢問前輩是哪位?”
“垃圾回收站掌門,直接說撿破爛的不就完了。哈哈,你淨整這些虛的,還有點小帥,臉皮厚度我喜歡,倒是很合我的口味吶。”那聲音聽了唯山的回答,一陣大笑,反而變得親切了。
“那您可是陸壓太師伯?”唯山小心翼翼的問道。喜歡臉皮厚的,一定也是厚臉皮之人,從幾天前的聊天中完全可以確定,陸壓太師伯絕對是臉皮堪比城牆之人,難怪能成爲老許頭心中永遠的男神。
“陸壓那小子,哈哈,他哪敢冒充我呢?小娃娃,你再猜猜,老頭子要看看你能猜出來嗎?”
嘶,唯山吸了一口涼氣。這到底是哪位大神啊?稱陸壓都是小子。唯山陷入一陣思索中。那聲音倒是不催他,靜靜地似乎在等着。
等等,唯山突然想出他是誰了,能稱陸壓爲小子的人,也就是說鴻鈞道祖還在他下面。難不成是他?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還活着?怎麼可能。
像是有一個響雷在腦袋裡炸了,一個名字已經浮現了出來,只是他沒有勇氣喊出來,因爲他知道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活在世上。可那句蒼老的聲音,就讓他大着膽子問道:“前輩,您不會是。。”
話未出口,一道巨大的亮光陡然間冒出,量的紹璟睜不開眼睛。一個小小的破舊的黑色瓦罐靜靜地放在一個石桌上,滄桑而古老。
那瓦罐上分明還刻着四個古字,卻是“浮生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