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晚上九點多。
安梓馨跑到了魏清影的寢室串門。
她坐在魏清影的牀上,小聲嘀咕道:“那個,他也太過分了點吧,檢查完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告訴我結果啊!也不知道人家擔心!”
魏清影看着她滿臉擔心的樣子,其實心裡面也是一陣無語,安梓馨也是大學裡出了名的大美女了,又是個女衙內,綜合起來條件絕對數一數二了,怎麼就被那麼笨拙的傢伙給搞成這樣了,也就是那小子自己也少了哪根筋,否則安美女老早被吃得渣渣都不剩下了。
魏清影親暱的拍拍她肩膀,語重心長道:“梓馨啊,男人可不能慣啊,你現在這樣子,我怕他反而不珍惜了,也就一直拖着不向你告白了……”
安梓馨有些焦急,也顧不上面子了,急道:“他不會這麼過分吧?我……”
魏清影一副嘆息的樣子道:“梓馨,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算是被他睡過了!”
安梓馨小嘴張很大,總覺得這話聽上去好可怕,但是也不能說清影胡扯,確實被他‘睡過’了,但問題是也就是睡了下……他也沒對自己做啥。
魏清影看着她的模樣,突然笑嘻嘻道:“梓馨啊,要不你現在打個電話給他?”
安梓馨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道:“纔不要呢,你白天不是還教育我,不讓我太主動?我纔不打呢,要打也是他打給我啊!”
魏清影一滴冷汗下來,心道看來白天這用藥過猛了點,得換種藥方了。
她咳嗽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道:“梓馨啊,其實呢,我聽說後來今天是凌霜華學姐全程送他去醫院檢查,然後呢又一路把他帶回了她外面住的別墅,一直到晚飯後那小子才從那裡出來,至於他們兩個在別墅裡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呀……”
安梓馨眼睛睜得很大,過了會,她滿臉憤怒的樣子道:“怎麼可以這樣!氣死我了!都是你不好,讓我擺架子,這……他們兩個孤男寡女的……”
魏清影忙拍拍她肩膀,柔聲道:“梓馨,冷靜點,那小子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啊,他和你睡了一晚都沒什麼,更不用說不過是在她家坐了會,估計是被凌學姐用什麼理由叫過去了吧,我看這樣吧,也不能過於放養他了,不如你發個消息給他,也不說什麼,就是告訴他你等下要去階梯教室學習,也不說邀請他,讓他自己去琢磨如何?”
安梓馨看了眼天色,弱弱道:“有點晚呢?”
魏清影沒好氣道:“就是晚了,才能證明他心裡有沒有你!”
安梓馨用力一點頭道:“有道理,聽你的!”
她拿出手機,皺着眉頭在那邊猶豫如何用詞,魏清影已經趁她沒注意,飛快的發了條消息給某人,內容很簡單:如果有女生告訴你她現在在哪裡,那意思就是你一定要立刻去找她!
她發完後,笑嘻嘻道:“梓馨怎麼樣了?”
安梓馨愁眉苦臉道:“哎呀,我突然想起來,我爸說今晚要打電話到我寢室,算了,改天吧……”
魏清影厄得一聲,一陣無語。
林文州其實收到凌霜華的消息,說她一個人去了學生會活動樓的時候,完全沒有當回事,他自顧自的該幹嘛就幹嘛,洗腳刷牙準備睡覺,他母親一直教導他,要早睡早起,保持充足睡眠才能精力滿滿。
然而,他都洗漱好了,卻又收到了魏清影那條消息,某人深刻領會了下消息精神,一琢磨,難道凌學姐的那條消息是要我去學生會活動樓找她?
但是他又看了眼,自己洗漱都弄好了,一下子就猶豫了。
學生會活動樓三樓,凌霜華翻到了一九九七年的記錄,她從九月初開學一條條查下來,之前都沒有任何關於狄雲的記載,直到十月十三日出事當天,有的也就是之前那些。
但是凌霜華依然不死心,她耐心的一頁頁往後翻。
這份秘密檔案其實記錄的很亂也很雜,最大缺點就是檢索起來很是痛苦,也就是她今晚正好情緒不佳,乾脆就死心眼一般看下去。
可惜依然沒有任何進展,凌霜華失望的把檔案又返回了十月十四日,也就是出事之後那天,依然貼着那首叫做‘空鞦韆’的歌詞,旁邊留着時任學生會主席邵開慧的娟秀筆記。
凌霜華最後目光停留在了那張紙的右下角,那一滴泛黃的淚漬。
昏黃的燈光掩映下,她絕美的臉龐上寫滿了疑惑,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最後一咬牙,決定採取單刀直入的方法!
她熟悉的從檔案室的角落裡找到了一份通訊錄,她纖細雪白的手指一條條查下去,很快停在了寫着邵開慧的一列,那裡留了個固定號碼,沒辦法,九七年的時候手機可遠遠沒有普及,還是非常高檔的東西。
也不知道這個電話還能否打通,她正打算拿出電話撥出號碼,突然一聲很響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不經意間一場傾盆大雨伴隨着悶雷,倒灌而下,打在窗臺,地面上,發出了噼噼啪啪密集的聲響。
凌霜華撇了撇嘴,之前她因爲有些覺得氣悶,便打開了三樓的窗戶,下那麼大雨,不關窗大雨濺溼了地板可不好處理,這棟老樓的地板可都是老古董了,全實木,年歲很大了,經不起折騰。
凌霜華來到窗子旁,對面是一片小綠化林,只有十米開外遠處一盞路燈隱隱泛過來一絲光亮,面前能看到窗戶下方的情景,至於那小綠化林深處則是完全漆黑一片!
她看到,纔沒多久,窗戶正下方的泥地上已經有了積水,大量的水花擊打在上面,暈開了一陣陣帶着微光的漣漪。
凌霜華嘆口氣,伸手準備關窗,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閃電從天際劃過,就算向來膽大的凌大小姐也被嚇了一跳,她迅速關上了窗戶。
拍了拍被大雨濺溼的雙手,突然她身體頓住了。
剛纔,就在那閃電劃過天際的一剎那,她好像看到了一道人影靜靜的站在了那綠化林的最深處……
凌霜華用力搖了搖頭,自嘲般想到,一定是自己幻覺了。
回到位置上,她隨即又想到自己短信出去很久了,好像某人沒說過來了,連個回信都沒有,這個結果讓她很是氣惱,她凌霜華向來是當自己天之驕女的,幾曾受到過如此委屈!心裡面的不甘已經膨脹到了極點。
她強壓下這些負面情緒,按着檔案裡那個邵開慧的電話打了過去,很幸運電話響了,很快一個蒼老的聲音接了起來。
凌霜華平靜道:“請問邵開慧在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帶着一絲怪怪的口吻道:“你找閨女啊……”
凌霜華嗯了聲道:“您是邵開慧的母親?”
那蒼老的女聲音有些含混的道:“是……你找不到她了……”
凌霜華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問道:“爲什麼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才淡淡道:“閨女走了,去年就走了……”
幾分鐘後凌霜華默默的掛了電話,從老人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她得知,邵開慧在一年前因爲肺癌過世了,年僅三十六歲,看着檔案裡,泛黃的照片裡那個滿臉清純,帶着微笑的女孩,即使冰霜美人也覺得心裡有些失落,其實每個人都如同曇花一現,無法避免。
凌霜華猶豫了一會,再次翻閱了那本通訊錄,她這次找到了曾經與邵開慧搭檔了兩年,九五九六年兩屆學生會主席段永良,記得清影分析過,很有可能這個人還是邵開慧的男朋友。
依然是一個固定電話,凌霜華一咬牙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問清楚來意後,哦了聲道:“老段啊,我是他同事,這老房子他借給我住着呢,手機?有啊,你等下哈。”
凌霜華拿到手機號碼後,迅速撥通了過去,接電話的是段永良本人。
聽到凌霜華簡單說明了來意,並且知道她是現任學生會常務副主席後,他立刻表示道:“小凌,有問題儘管問,知無不言。”
凌霜華也不是那種喜歡繞彎子的性格,她單刀直入道:“九七年,你畢業後,邵開慧接任了主席,那一年在老圖書館裡又發生了一起兇案,你知道嗎?”
段永良毫不猶豫道:“當然記得,在我任期裡,最大遺憾就是那兩起發生在老圖書館的未決懸案,所以當然會關心九七年發生的事情,而且當時開慧和我在談戀愛,她也會把事情告訴我,我記得死的是一個大一小夥子,很陽光很帥氣,當時開慧特別傷心……”
凌霜華正想繼續問什麼,突然樓下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很平靜很有力……
她心頭一驚,想了下道:“段學長,你等我下,我去開個門。”
段永良毫不猶豫道:“好,這樣吧,你等下打過來吧。”
凌霜華淡淡的感謝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她蹬蹬瞪的從樓上下來,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嘈雜的讓她有些心煩。
來到門口,她小心翼翼的拉大門上方的小小移窗,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的林文州!
凌霜華不知道爲什麼,心理面一陣欣喜,隨即想到某人被淋成了這樣,連忙拉開了門。
此時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就在林文州身後的那一片黑暗中,一支黑洞洞的槍管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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