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聖,該你了。”董秋實神情倨傲地看向唐楓,“小書聖”三個字明顯帶着濃濃的譏諷意味。
唐楓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走到桌前,手持毛筆,盯着眼前白紙,卻久久沒有下筆。
趙昇平、黎雲龍以及趙斂等寥寥幾人,都一臉期待的盯着唐楓。
至於其他人,則是面帶譏諷,等着看笑話。
“怎麼,小書聖,不敢下筆了嗎?”董秋實見他遲遲不肯下筆,還以爲他露怯了。
唐楓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我只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放水,放吧,不太符合我的性格,不放吧,又怕老前輩你輸得太難看,糾結啊。”
“狂妄啊!”衆人頓時捶胸頓足起來,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和董秋實大師說話,狂妄至極。
趙昇平和黎雲龍倒是一臉好笑,人不輕狂枉少年,如果在這種年紀都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那就實在太無趣了。
“豎子豎子……”董秋實指着唐楓氣得渾身顫抖,“你儘管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慚。”
“恭敬不如從命。”唐楓淡淡一笑,然後轉身沾足了墨水,筆走龍蛇,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上一揮而就。
功在千秋!
同樣四個大字,躍然紙上。
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筆勢雄奇,姿態橫生,簡單四個大字,卻彷彿暗合了某種道韻,具有了勾人魂魄的魔力。
離得近一些的人頓時呆若木雞,後續靠近的人也都紛紛石化。
一時間,整個客廳,落針可聞。
唐楓依舊一臉淡然從容的擱筆,靜立一旁。
他剛剛在動筆之前,便動用了一道百鍊才氣氣兵,同時又融入了一些正氣、貴氣在其中,使得這四個大字寫出來的時候,才具備了這種勾人的魔力。
由於他在《天子望氣術》的修行上更加深厚,比起當初給黎雲龍寫那四個“福祿雙全”四字的時候,還要深厚許多,所以寫出來的字造詣更高了不少,甚至已經隱隱有超過《蘭亭序》的架勢。
在場人中,最爲震撼的當爲董秋實,他三歲開始習字,平生最愛王羲之,在行書上浸淫了五六十年的時間,但是此刻在唐楓這四個字面前,卻突然生出了高山仰止的挫敗感。
撞字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同樣是“功在千秋”四個大字,兩相比較,高下立判。
客廳裡的寂靜持續了很長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有的癡迷的看着那四個大字,就像看到一個絕世風姿的美人一樣。
有的瞠目結舌地看着唐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死活都不會相信,這四個曠古爍今的大字,竟然出自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之手。
過了許久,還是趙昇平率先打破沉默,由衷感慨,“小書聖這四個字,當真是氣吞山河,足以比肩先賢大家啊!”
趙昇平之前雖然非常看好唐楓,但也只是覺得他書法造詣高超,雖然還不足以和書聖這種級別的聖人相比,但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神韻,可現在一看,這四個字,足以比肩書聖,甚至還稍稍略勝一籌。
畢竟書聖的字雖然絕妙無比,但是也沒有像這四個字這樣,具有勾魂奪魄一般的魔力,這應該就是傳說中“近乎於道”的境界吧?
趙昇平是在場人中地位最高的,他這話一出,幾乎就算是給唐楓在書法界的地位定了性,單單是“比肩先賢”四個字,就足以秒殺一切了。
可以預見,今日一戰,“小書聖”的名字,絕對會在書法界聲名鵲起。
董秋實此時也回過神來,向唐楓躬身行禮,“沒想到,當世書聖在此,老朽先前無禮之舉,還望恕罪。”
唐楓急忙上前攙扶,“董大師這不是折我的壽嗎,您是書法界的泰山北斗,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怎麼受得起你這一禮。”
董秋實執拗地搖頭,“聞道有先後,達者爲師,您雖然年紀尚輕,但在書法上面的造詣卻遠勝我等,就當得起這一禮,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還望‘小書聖’答應。”
他此時這一聲“小書聖”卻是發自肺腑,沒有了絲毫譏諷之意。
唐楓對這個脾氣直爽的老頭多了幾分好感,“董大師但說無妨。”
董秋實又一臉迷戀地看了看桌上那副字,對唐楓說道:“可不可以把這幅字贈送與我,我一定將它裝裱起來,珍重收藏。”
這次還不等唐楓開口,一旁的趙昇平已經不滿地開口,“董老,這幅字是小書聖寫給我的,你怎麼能橫刀奪愛啊?”
如果是其他事情,董秋實還會礙於對方的身份讓步,但是此時面對這麼一幅註定會流芳百世的書法作品,頓時做出強硬的迴應。
“你先前只是說比賽,並沒有說寫出來的字都歸你所有,所以這幅字給誰,還得看小書聖自己的意思。”
趙昇平同樣不讓步,蠻橫說道:“不行,這字是在我家寫的,用的我的紙,我的墨,自然應該贈送給我。”
“可是,是我先開口向小書聖索求的。”
“別忘了,小書聖可是我邀請來的。”
“……”
“……”
一個站在權力巔峰的一國之首,一個書法界的泰山北斗,因爲一幅字,像兩個小孩兒一樣爭得面紅耳赤,其他也想索要這幅字的人,都只能在一旁黯然神傷了。
“小書聖,你說,這幅字給誰?”趙昇平見相爭無果,直接回頭看向唐楓,眼神裡帶着絲絲威脅,看他那意思,如果唐楓敢說出令他不滿意的答案,今天恐怕就別想安然離開紅牆。
“對,聽小書聖的。”董秋實也將目光投向唐楓,唐楓絲毫不懷疑,如果這倔強的老頭不能得償所願,說不定會一頭撞死在自己身上。
“這個……”唐楓有些糾結,最後只好說道,“很感謝兩位對小子的垂愛,既然你們都喜歡這字,我再寫一幅,分別送給兩位不就行了嗎?”
趙昇平和董秋實兩人對視一眼,也知道如果一直爭論下去,只會傷了和氣,於事無補,只好勉爲其難答應。
“不過你另一幅如果寫不出這幅字的水平,我還是不會讓步的。”董老頭兒倔強的說道。
他身爲書法行家,很清楚這種曠世精品的可貴,往往都是天時、地利、人和交匯的產物,就比如《蘭亭序》,據說是當年王羲之喝醉之後機緣巧合寫出來的,後來酒醒之後又寫了很多遍,卻都無法和當時喝醉時寫的那幅相提並論。
唐楓苦笑搖頭,再次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