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倩望着手拿着玉瓶的蕭凌,雙眸神色不停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姚夢晨雙手掩嘴,兩隻大眼睛裡面已經佈滿淚水,只憑眼前的玉瓶,她知道她的父親有希望了。
錢老嘿嘿一笑,走到蕭凌跟前,看到被蕭凌隨意拎在手的玉瓶,彷彿拎着啤酒瓶一般,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小夥子,如此極品的玉器,怎麼能這麼拿呢?”說完,趕緊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把玉瓶捧在了手。
蕭凌苦笑一聲,這老頭,好像這是一件稀世珍寶一般……不對!在他們眼,這件東西可能真的是一件稀世珍寶。
“嘖嘖……極品!極品玉器啊!色澤柔和,透明發亮,雕工細膩,造型自然,玉面勻淨、柔滑,極品的極品,若是老夫沒有看錯,應屬唐代之物,華夏曆史當,唐代是玉器化最發達的一個時代,無論是玉質還是做工,沒有任何一個時代能夠得,不過遺憾的是,能留下來的卻是非常稀少,尤其是近代,更是已經很久沒有唐代的玉器出土了,更別提像眼前這件極品玉器,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還能鑑定這種玉器,真是此生無憾了。”錢老臉色紅潤的道。
亂世興武,盛世興玉,華夏曆朝歷代,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得大唐之盛。
“該我了該我了……”郭長順看到錢老把玉瓶從頭到腳摸了一遍之後,早已經急不可耐,趕緊拿了過來。
聽到錢老的鑑定結果,蕭凌看向崔志明,呵呵一笑道:“崔磚家?怎麼樣?四十萬,打算什麼時候拿出來?”
“臭小子,這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你以爲想坑我那麼容易麼?”崔志明冷聲喝道。
蕭凌雙目一眯,“怎麼着?是想耍賴?還是質疑錢老的水準,或者是隻有你說是,纔算是,別人說的都不算?”
話音落,旁邊的錢老也向崔志明看了過去,臉色有些陰沉。
任誰被別人懷疑,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尤其是像錢老這種年邁的鑑定大師,對於自己的名聲更加的在意,哪裡容得其它人的抵毀?儘管他剛纔只是大概的看了看,但是也敢肯定這玉瓶絕對是唐代之物,這種風格和樣式,再加工藝,只有盛唐纔有。
崔志明臉色一變,沒想到蕭凌把錢老拉了出來。
正要開口解釋,突然一聲驚呼聲,從郭長順的嘴裡發了出來。
“錢老!快過來看,這玉瓶下面還有底印!”
聽到這句話,錢老立刻神色一驚,趕緊跑了過去。
“什麼?哪裡!我看看!”
旁邊剩下的七名鑑定大師,這一刻也是全部圍了過去,他們原本站在旁邊等候,想要等玉瓶輪流到他們手,但是現在出現這種變故,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什麼?”
“是什麼印底?”
錢老拿出放大鏡,放在玉瓶底部,仔細看去,確實有一個紅色的底印,不太大,剛纔沒有注意去看。
蕭凌也皺着眉頭看了過去,他只知道里面有一個玉瓶,但是玉瓶下面的底印,他還真沒注意。
橢圓形的底印,面只有簡單的兩個字,非常簡單明瞭的兩個字,但是當看到這兩個字之後,蕭凌瞬間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起來。
不僅是蕭凌,剩下的九名鑑定大師,也是全部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故弄玄虛,什麼鬼東西,讓我看……”崔志明冷笑一聲,伸着脖子看了過去,緊接着聲音嘎然而止,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喉頭不停的滾動。
玉瓶底部,紅色底印內,只有花生大的兩個普普通通的字,靜靜的躺在那裡。
“到底是什麼底印啊?”
“對啊,你們倒是快說啊!”
“你們這些傢伙,是想急死我們麼?”
下方,因爲看不到,已經有些人站起來大聲嚷嚷起來。
這時候,經過楊倩的許可,攝影師也已經走了過來,攝影師直接來到幾位鑑定大師的旁邊,把玉瓶底印直接同步到了大屏幕。
緊接着,下面本來一片混亂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紅色底印內,“李白”兩個大字異常的顯眼,哪怕是對於歷史完全不瞭解的人,也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
玉瓶沽美酒,數裡送君還。
繫馬垂楊下,銜杯大道間。
天邊看淥水,海見青山。
興罷各分袂,何須醉別顏。
錢老喃喃自語,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拍賣場內,卻是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這是李白的一首《廣陵贈別》,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此時詠出來,卻是立刻變的不一樣起來,衆人甚至感覺到有一股酒香從玉瓶漂出來。
此時此刻,這個玉瓶的意義已經完全變了,已經完全脫離了古董的層次。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玉瓶,可能只值幾十萬,最多百萬,算是唐朝玉瓶,價值翻數倍,達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天價,但是不管多少,它總歸有一個價格。
但現在再加這樣一個底印,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天價所能夠詮釋的了,因爲它是無價的!
試想與從歷史長河走出來的古人對飲,是一種怎樣的情懷?
現存唯一的李白真跡,是保存在故宮博物院的《陽臺》,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哈哈……”蕭凌仰頭放聲大笑,神采飛揚,眼滿是激動之色。
他同樣是一名考古研究者,對於這玉瓶的價值,誰都清楚,原本他以爲只是普通的唐朝玉瓶,卻沒有想到竟是李白之物,怎能讓他不興奮。
“小友,多謝,我現在相信你剛纔說的典故了,也只有像崇禎皇帝這種非常喜歡詩詞的帝王,才能弄到李白之物然後封存起來,若不然,恐怕我等也不會有此眼福。”錢老來到蕭凌面前,神色誠懇的道。
蕭凌擺了擺手,謙虛的道:“錢老不用客氣,僥倖,僥倖而已。”
只是此時蕭凌心已經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如此的話,說什麼也得自己偷偷把這玉瓶藏起來,現在倒好,弄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還有他什麼事。
“哼!有什麼好得意的,不是運氣好麼?”
在這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扭頭一看,正是臉色陰沉的崔志明。
“呵,老傢伙,這次你還有什麼話說,還是先乖乖把四十萬賭約拿過來吧?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不會賴帳吧?”蕭凌輕笑一聲,臉滿是戲謔之色。
“你……要不是我把這瓶子讓給你,你以爲你現在能站在……”
“趕緊的!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四十萬,我和你不同,沒這麼大名氣,要是少一分錢,我天天拿大喇叭在街吆喝你崔志明說話不算話。”蕭凌嘿嘿一笑道。
“誰說我說話不算話,我崔志明向來說一不二,這是四十萬支票!”崔志明沉着臉道,說完,從身掏出一張支票,在面刷刷寫了幾下,然後向蕭凌扔了過來。
蕭凌接過支票,皺着眉頭在面看了看,疑惑的道:“丫這行不行啊?不會是空頭支票吧?”
錢老呵呵一笑,拍了拍蕭凌的肩膀道:“放心,絕對是真的,我可以保證。”
蕭凌嘿嘿笑道:“那成,我相信錢老!來妹子,接着,給你的。”
說着,把手的支票遞給了到現在還未回過神來的姚夢晨手。
姚夢晨機械的接過支票,看着支票面的五個0,雖然到現在爲止,她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那是她父親治病的眼有着落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嘩啦一下流了出來。
仔細想來,眼前這一切都彷彿是在做夢一般,是那麼的不真實,讓人難以置信。
蕭凌一個莫名妙的典故,直接砸出了一個唐代李白之物,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爲這一切都是她和蕭凌串通好的,但是姚夢晨卻清楚的知道,在這之前,他和蕭凌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崔志明被蕭凌的話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起這個本應該是自己的瓶子,沒想到卻被這小子給奪走,更是氣的想要吐血。
深吸了幾口氣,崔志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望向蕭凌道:“小子,我說話算話,不知道你說話算不算話。”
“大老爺們一口唾沫一顆釘,不像某些人……”
“好!”崔志明打斷了蕭凌的話,然後呵呵一笑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要十萬把這瓶子賣給我的,是不是該成交了?”
蕭凌眉頭一皺,疑惑的道:“你不是不要麼?要不然這瓶子早給你了啊?”
“我沒說不要啊,你什麼時候聽到我拒絕了?你……不會是打算說話不算話吧?”崔志明冷笑道。
蕭凌眉頭再皺,仔細一想,好像這傢伙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確拒絕過自己,因爲這貨一直把自己當神經病來着,所以根本賴得拒絕,但是現在,這傢伙竟然用這件事反咬自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