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號的凌晨直至東方既白,那場廝殺也是成了絕密,唯一不能保證的,便是當事人自己的口風如何。不過尚和心也正是因爲這場廝殺,纔對張賁放棄了最後的僥倖,他不會再嘗試去將張賁收爲己用。
不論是軟的硬的,對這種有着強烈堅持自我的人,沒有用了。
張三賢的信仰很單純,張耀祖的信仰很強烈,張賁信仰的太過簡陋,以至於出處是破綻反倒是讓人無從下手。
半夜十二點,海關的鐘樓剛剛響了一下,在一處五星酒樓的十二層,黑影憧憧,最尋常的手段,兩個高壯男子如野獸一般地嗅到了獵物的存在。
第一個,馬來彎刀,幼虎蘇東猜。
這是一個混血兒,父親是文萊華人,高級律師,但是這是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事情了。母親是個穆斯林,他新安拉。
不過安拉是救不了他的,先知穆罕默德也沒有給予他指引。
他是大馬的彎刀,有名的叢林馬來幼虎。
手段高超的王約翰也忌憚他三分,他覺得自己能夠完成使命,但是很顯然,對方遠比他想象的要恐怖。
尤其是張賁野蠻人一般的破門而入。
周遭一共是十二個目擊證人,但是張賁拎着一把大砍刀,就這樣一腳將重達兩百五十公斤並且有十三個鎖釦的電子門給踹開。
入室的瞬間,燈火全滅,只聽得一聲讓所有人都背皮發麻雞皮泛起的劈砍聲,就彷彿是一把快刀在血肉之軀上劃過。
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那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而不是什麼說笑。
有個英國工程師在對門直接嚇暈了過去,他或許無法理解,怎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外頭,黑色的長江七五零邊上,是一羣MSS的成員,他們也沒有料到張賁會是這樣兇悍的開場,直接拎着砍刀就上去了。
員工的專用電梯,穿着一身電工服,關山和張賁兩人宛如魔獸進入了十二層的房間。
總統套房中聽着小施特勞斯的歌曲,正要安心地睡下的蘇東猜砍刀了兩頭怪獸就這樣走了進來。
一左一右,同來的七個同伴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是數把飛刀,投匕的水準,關山遠在張賁之上,四把飛刀不過是眼珠子轉動一下,就沒入了對方的眉心。
噗的一聲,紅白飛射,眼球鼓在那裡,然後鮮血佈滿了臉頰,能夠清楚地看到,關山無比冷靜的那張臉上,竟然是有着令人詫異的興奮,是的,他很高興。
“馬來彎刀蘇東猜?”
張賁在這個東南亞崽子拔槍的前一秒就將雙手大砍刀搭在他的脖頸上,冷冷地看着他。
“你們是誰?!”
蘇東猜放棄了抵抗,雙手舉起來,然後問道。
沙發上,圍繞着茶几,是七具屍體。
關山一腳踢開其中的一具屍體,然後從房間中拿出了幾隻大箱子,打開之後,裡面是拆解放置完好的狙擊步槍。
鬼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進來的。
此時十二層的供電依然成問題。
蘇東猜隱隱之間,似乎是知道對方是誰了。
“你是……”
噗!
猛烈的一刀,將蘇東猜的喉管劃破,噗的一聲,鮮血噴射,直達天花板,染紅了一片。
“是你就好!殺的就是你!”
關山看着他,問道:“爲什麼還要問一問?”
“讓他臨死做個明白鬼。”張賁掏出打火機,一把匕首將帶來的汽油桶撬開,汽油全部倒在了上面,然後扯掉了檯燈上的電線,擦了一下火花,沿着沙發就開始燃燒起來。
“走了嗎?”關山拎着箱子,問道。
張賁將雙手大砍刀擦拭了一下,道:“走吧。”
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十二層的高度,張賁竟然就這樣自由落體墜地!
嘭的一聲,雙腳落地,竟然是將停車場的水泥地撞出了一個深坑。
關山目瞪口呆,不過還是一躍而下,手中拉着一根鋼絲繩。
發動了長江七五零,竟然是朝着下一個目標去了。
整個廝殺,連五分鐘都沒有,野蠻式的破門而入,連續的砍殺,一問一答,戰鬥結束。
“他媽的,這他媽的還是人嗎?”
特勤處外放的幾個指導員都是完全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直接從十二層樓上跳下來,這簡直就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思維。
不過,如果他們知道張賁在西疆沙漠乾的事情,恐怕就不會太過驚訝了。
十二層的電力重新供應,不過在消防車進來之前,警察已經抵達,不過這羣警察和當地的警察有着極大的區別,這些人的眼神更加的彪悍一些。
燒,燒個不停。
除了將樓層的人護送下來之外,那原本應該發生作用的消防系統竟然也是報銷了,外頭的消防車被攔截了下來,誰也不知道因爲什麼。
大概是二十五分鐘之後,纔有消防人員進入。
不過房間內已經是一片灰燼,火情並沒有擴大,而是侷限在很小的一個區域內,那是八具漆黑焦黑烏黑的屍體。
財貨被搶的一乾二淨,酒店的損失或許很大。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事情怎麼處理,已經不是警方需要關心的問題,因爲MSS已經接手了。
高雄抽着煙,他一次次地感覺到自己的神經在變得粗大,比起一年前,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已經變得強悍無比,尤其是,面對這種可能隨時出現的突發情況。
“蘇東猜這把彎刀,連亮刀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割斷了喉管。頭都要掉下來快了。”
扯掉了手套,法醫將眼鏡取下來,不過看到這廝手背上近距離穿透射擊的傷疤,還是能夠感受到這個傢伙彪悍,也絕非是簡單的法醫身份。
“可以從策略上來研究這個傢伙的行動方法。”
尚和心認證地說道。
周遭幾個人都是點頭,這些人,是外勤指導員,級別上比尚和心低半級而已,權力也是極大,其實,張賁和關山在特勤處內部是以編外人員存在的,雖然張賁和關山本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這一次放任這兩頭野獸行動,也是尚和心早有準備的事情。
簡單粗暴的方式,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施展了。
很多時候,講證據或者考慮政治上的問題,會使得事情非常的複雜,這是讓尚和心沒辦法接受的事情。
鮎魚效應。
一潭死水如果有了生物,就不會是死水,流動起來,才能重新煥發生機。
但是,尚老闆要的可不僅僅是生機,他要熾烈的戰鬥力,瘋狂的戰鬥意念。
巫行雲等不及,他又何嘗受得了?
“尚總,消息來了。”
尚和心低頭看了看,道:“發過來。”
……馬來彎刀死的之快,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幾天後,還有人震撼於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輕而易舉地消失了。
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這樣神經質地消失了。
八月三十號夜晚到八月三十一號的東方既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很難讓人知道,不過伊娃.麥肯娜這個女人,卻隱隱地感覺到,自己可能漏算了什麼。
所以,在當天,她便連夜逃到了中海。
之所以用了個逃字,那是非常貼切的,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九月一號的機票,她的第六感給她一種不祥的不好的感覺。
非常的強烈。
八月三十一號的奠基儀式之後,張賁在車上把玩着一把馬來西亞彎刀,這是一把戰利品,從馬來彎刀蘇東猜身上搜來的。
同時還有一張懸賞令。
將那張廢紙揉成一團扔到了外面,邊上的東方剛看着他:“你該學會蟄伏。”
張賁翻開一本材料學,頭也不擡地反問:“你蟄伏了嗎?”
東方剛一愣,隨即沒有再想去說服張賁。
他雖然不知道張賁這兩天到底幹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個小子絕對不會甘於安寧和平靜。
那種自負和狂熱,他從很多狂妄的人眼神中看到過。
只是,張賁更強烈。
“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應該算是一個商人嗎?”
東方剛手指交叉,看着他。
車內,東方倚天豎起耳朵聽着父親和張賁談話,對於張賁的那種冷靜和殘酷,她有着深刻的體會,猛烈的讓人戰慄。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商人。”
張賁覺得無趣,將材料學合上,然後看着東方剛說道:“需要的時候就去做,就這麼簡單。”
東方剛笑了笑:“一個強健的體魄,才能應付大時代上的競爭,不是嗎?你的素質正符合這個時代的潮流。”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那玩意兒太虛幻,和我無關。”
張賁將那把馬來西亞彎刀收入了刀鞘之中,竟然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我突然發現,將敵人的執着和信念收藏起來,這或許纔是一種追求。”
“你不是這樣的人。”
東方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黃四郎可能是,你不是。”
張賁奇怪地看着東方剛,然後疑惑地問道:“爲什麼我總感覺你好像很關注我?”
東方剛哈哈一笑:“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也說不定。”
“好理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