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龍忙去搶他的手機,方寒一縮手避開,搖頭笑道:“荊主任真是神通廣大,殺人犯也能放出來。”
“誰說我殺人的?”馮龍忙道:“誰死了?”
“未遂而已,還是故意殺人。”方寒搖頭道:“馮龍,你真夠蠢的,你表兄是讓你過來賠禮道歉的吧?”
“沒這回事兒!”馮龍哼道。
方寒道:“你該明白海蓉的影響力,只要一句話,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你表哥如果不蠢就得息事寧人,展示一下權力之後就該有所表示了,海蓉真怕他不成?”
“表哥一句話,天娛甭想開下去,媒體也不敢亂說話!”馮龍哼道。
方寒搖搖頭:“說你蠢你還不服,你表哥的影響力只在海天市,難道他能影響全國?只要海蓉放出話,全國所有的媒體都會報道這件事,這件案子清清楚楚,證據確鑿,根本沒什麼可置疑的,你表哥明顯是違規了!”
馮龍臉色微變卻撇嘴不服氣,在他想來,國內是官本位社會,再強的商人面對當官的也只能老老實實低頭,不敢對着幹。
方寒繼續說道:“你以爲你表哥能一手遮天?趙總可以直通省裡,把這件事往省委一說,天娛是海天的納稅重戶,你表哥對天娛稍有責難,他的仕途也就結束了!”
馮龍剛要說話,方寒擺擺手:“我這段錄音不放網上,送給媒體。他們一定會如獲至寶,毫不猶豫的報道出去,你表哥會怎樣?”
“別以爲海天的媒體不敢報道,即使不敢,那全國性的媒體呢?”方寒淡淡道:“憑海蓉的影響力,央視會不會報道?”
馮龍臉色變了。
方寒道:“現在呢,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馬上離開,去找你的表哥告狀,二是馬上道歉。我可以把錄音刪除。”
“你真肯刪除錄音?”馮龍忙道。
方寒微笑道:“你表哥的官還是挺大的。天娛想好好發展,還需要各方的支持,不想太得罪他。”
“好吧,我道歉。”馮龍緩緩點頭道:“但你得先把錄音刪了。”
方寒搖頭失笑:“你覺得我那麼傻嗎?”
“……好吧。齊總。對不起了!”馮龍扭頭朝齊海蓉哼道。
方寒豎起食指搖兩下:“不。不,不夠誠懇,要不你先回去。好好構思一下,道歉一定要深刻誠懇,能夠打動海蓉才行。”
“你別得寸進尺!”馮龍大聲喝道。
他覺得自己確實夠傻的,自討沒趣,從拘留所出來應該跑得遠遠的,讓齊海蓉看不到,只能生悶氣。
自己剛剛是痛快了一番,現在卻憋屈得要命,最主要的是自己送上門的,太氣人了!
方寒搖頭微笑道:“選擇權在你。”
“好吧好吧,我道歉!”馮龍咬着牙大聲說道:“齊總,是我過份了,我對不起你,沒有齊總你的培養就沒有我的今天,是我馮龍忘恩負義!”
方寒看看齊海蓉,眼色詢問她是否滿意。
齊海蓉擺擺手:“滾蛋吧,別再在我面前出現!”
“多謝齊總的寬容大量!”馮龍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她。
方寒嘆口氣:“看來你不是誠心道歉。”
“我當然是誠心的!”馮龍大聲道:“齊總不要跟我這麼個小人計較,失了身份!”
齊海蓉雙手交叉在胸前,斜睨他:“言不由衷!”
馮龍勉強擠出笑容:“我真的誠心誠意覺得,我確實不對,不是人!”
“行了吧,讓他滾蛋!”齊海蓉道。
方寒點點頭:“好吧。”
馮龍忙道:“錄音呢?”
方寒笑了笑,馮龍心一跳,生怕他反悔。
“你過來親眼看看吧。”方寒把手機放到他跟前:“看到了,這是刪除鍵。”
方寒輕輕一按,把錄音文件刪除了,馮龍這才鬆口氣,惡狠狠瞪他一眼,扭頭就走。
“砰!”別墅的大門被重重關上,顯示出馮龍的怒火,衆人卻笑起來,沒那麼鬱悶憋屈了,稍稍扳回一城。
“就這麼放過這傢伙?”李雨莎道:“叔,要不要報道?”
她笑眯眯的轉了轉手機。
張瞳訝然:“莎莎,你也錄音了?”
“是叔讓我錄的。”李雨莎笑眯眯的道:“這傢伙是夠蠢的!”
“那要看他跟誰鬥!”齊海蓉白方寒一眼道:“你覺得該怎麼辦?”
“當然要把他送進監獄。”方寒道:“這一次他敢殺人,有恃無恐,一定會有下一次,必須除掉後患!”
“有他表哥護着,怎麼抓他,難道真要通報給媒體?”齊海蓉搖頭道:“我可不想鬧得滿城風雨,後患不少。”
她一旦真這麼做了,那得罪的是整個官場,這是一種潛規則,打破這個規則,姓荊的固然要倒黴,天娛也要受損失。
方寒嘆道:“我真不想攪和進官場的爭鬥,麻煩無窮!”
“那就算了吧。”齊海蓉嘆道:“民不與官鬥,忍這一口氣,慢慢收拾這個馮龍吧。”
張瞳緊抿嘴脣不說話,她一直生活在學校,雖然也有勾心鬥角,卻沒有這麼赤裸裸與激烈,她因爲父親的關係,一直保持超然,這一次親身體會到了無奈與悲哀。
孫明月一直沒說話,默默的看。
方寒扭頭道:“明月,那些證據還在吧?”
“沒有我的簽字誰也別想拿走。”孫明月道:“人我留不下,證據我能護得住,放心吧。”
方寒點點頭,沉吟不語。
齊海蓉與張瞳衆女都盯着他看。
“我想想。”方寒起身上樓。
十分鐘左右。方寒下樓來,對齊海蓉道:“明天我帶你去拜訪一個長輩,你沒什麼日程吧?”
“沒有。”齊海蓉搖頭。
方寒點點頭不再多說。
孫明月有點兒慚愧,沒說幾句就告辭了,這件事固然是上面壓下來的,但總有幾分負疚感。
方寒看出她的情緒不對,親自送她出來:“明月,咱們走幾步吧。”
孫明月點點頭,把車鑰匙放回包裡,兩人沿着小區的林間小徑悠然散步。
“這事不怨你。”方寒道:“別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我其實該把齊總跟你的關係告訴局長的。”孫明月嘆一口氣。
方寒笑道:“告訴不告訴沒分別。局長還是要放人的。形勢逼人,誰也沒辦法。”
孫明月擡頭看一眼天空的太陽:“所以我才努力的升官!”
方寒道:“那你走錯路了,即使你能升到一號,也有諸多掣肘之處。人活在世間哪能自由自在?”
不管在哪個世界。即使在夢中世界。他呼風喚雨,有通天徹地的本事,還是要受制於聖庭。不可能完全自由。
這個世界的規則與束縛更多,自由永遠是相對的。
“我的目標是儘量少的人管我。”孫明月道。
方寒笑道:“只能祝你好運了,女人在官場是有天花板的,你要有心理準備,而且政法這一條路狹窄,升官更難。”
孫明月嘆道:“盡力而爲吧。”
方寒笑道:“其實你有一條捷徑,嫁一個高官老公。”
“當官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孫明月搖頭。
方寒呵呵笑起來。
“對了,你別對馮龍下手。”孫明月蹙眉道:“我知道你能做得到,但這很犯忌諱!”
方寒道:“我明白。”
他確實能隨時讓馮龍沒命,而且看不出異樣,只以爲是突發性急症,搶救不及而去世。
這樣的事一兩件還好,做得多了,都能猜出是他,會把他看成異類,怪物,敬而遠之,甚至高層會打壓他。
他無所畏懼,但還有朋友及親人,不能真正超脫世間,還是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孫明月鬆一口氣:“至於馮龍,我會找機會收拾他。”
方寒擺手:“你別動手,在一旁看熱鬧就行。”
“你要怎麼做?”孫明月問。
方寒微笑道:“他們這麼玩,我奉陪就是,也用官場的力量,官場對官場,誰也不犯規。”
“這個荊主任很厲害,小心點。”孫明月道。
兩人又聊了一些案子,這陣子沒再發生大案,不需要方寒幫忙,孫明月這個所長當得很滋潤。
“對了,你給我哥的葡萄酒太貴了,往後別送了!”孫明月忽然想起來,忙道:“嚇死人!”
白霜葡萄酒的價格很驚人,身爲葡萄酒的行家,孫明月與孫朋都知道,所以有點發虛。
方寒笑道:“自己釀的哪有貴賤,喝着就是了。”
“我哥拿着當寶貝,每個星期才喝一杯。”孫明月搖頭失笑。
方寒道:“一星期一杯算是適量,這酒裡蘊着藥性,你也一起喝。”
“好吧。”孫明月點頭。
兩人返身往回走,孫明月上了車,方寒搖搖手返回了別墅,三女都坐在沙發上沒動。
這一切事情發生得太快,衝擊力太強,她們沒能回過神來。
方寒笑着搖搖頭,這種事很常見,只是她們運氣好,從前沒碰上過罷了,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方寒,你要帶我去拜訪誰?”齊海蓉問。
方寒笑道:“去了就知道。”
“告訴我不行嗎?”齊海蓉哼道。
方寒搖搖頭:“那就不好玩了,好啦,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這口氣一定會給你出的!”
齊海蓉問:“不會是江書記吧?”
“不是。”方寒道。
他知道齊海蓉的心思,不想用這種小事驚動江海,她雖然是江小晚的閨蜜,畢竟跟江海沒什麼關係,不想佔這便宜。
齊海蓉白他一眼,只要不是江書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