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采薇剛剛離去,蔣勝利就去房間裡面拿出衛星電話,用絲毫沒有老花的眼睛盯着按鍵,然後瞭如指掌的按下十幾個數字,片刻之後,電話就被接通了,裡面傳來恭敬的男子聲音:“蔣先生,你好!”
蔣勝利等對方問候完,才淡淡的開口:“張將軍,這幾天派無暇來踏香港,我這邊現在急需要用人,另外,你告知寶島馬先生,要他密切關注香港的情況,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一定要掃清島內的外來黑道勢力。”
男子稍微些許的遲疑,想要問些什麼卻沒有出口,用服從的態度迴應:“好的!我必定把蔣先生的話轉給馬先生,白無暇在兩天之內會到達香港,隨行還將有十名精銳,相信可以爲蔣先生盡點綿薄之力。”
蔣勝利重重的呼出幾口氣,隨即問道:“你那邊情況怎樣?還天天打仗嗎?”
男子傳來幾聲苦笑,無奈的回答:“不瞞蔣先生的話,我現在幾乎是當天招募兵員,隔天就開戰,如果不是僱傭兵強悍和武器精良,恐怕我這幾千新兵早被溙國駐軍打的潰退千里了,估計戰爭要維持到下月的總理大選。”
蔣勝利感覺出男子的苦衷,寬慰着說:“再堅持些時間吧,等我解決完香港的事情,我就幫你招募些老兵補充前線,記住,千萬不要沮喪,局勢總會好起來的,何況還有馬先生在後面默默的支持着你。” ωwш● тTk an● ¢ 〇
掛完電話,蔣勝利剛出到陽臺呼吸,帝景花園就駛入黑色的保姆車,蔣勝利見到車裡鑽出的人之後,臉上立刻盡去滄桑和悽然,喝盡杯中的凍頂烏龍,換上難得的慈祥和憐愛,調轉着輪椅使自己面向樓梯口。
片刻之後,三個人出現在蔣勝利面前,同樣坐着輪椅的肖清冰身邊站着兩個人,左邊的女子輪廓跟蔣勝利有幾分相像,白衣白裙相當飄逸,右邊的是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童軍裝襯出幾分威武,滴溜溜亂轉的黑眼睛極其惹人疼愛。
蔣勝利拍拍手,張開雙臂喊道:“軍子,來,外公抱抱!”
顯然來人是肖清冰一家三口。
小男孩聽到蔣勝利的喊叫,毫不遲疑的撒開大腿撲向他,嘴裡還甜甜的喊着:“外公,想死軍子了,你今天要陪我玩兵捉賊,爸爸受傷讓軍子在家無聊死了,我還要吃巧克力冰激凌,媽媽說我太胖都不給吃了。”
蔣勝利摟着小男孩宛如抱着整個世界,滿臉的慈祥隨着皺紋不斷的綻放出來,樂呵呵的笑着迴應:“好,好好,軍子要玩什麼要吃什麼,外公都答應你,不過也要答應外公,要在我這裡住幾天哦?”
小男孩高興的點點頭。
白衣女子輕輕嘆息,推着肖清冰的輪椅緩緩上前,並用抱怨的語氣說:“爸,都是慣的!上次就是你縱容軍子吃了十幾支冰激凌,讓他在醫院躺了三天三夜呢,你再把他慣壞,以後我可就不帶他來了。”
蔣勝利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隨即用稍微哀求的語氣開口:“夢兒,你就讓軍子跟我住幾天吧,保證不給他亂吃東西,你母親去世之後,我就剩下你這個女兒相依爲命,你現在也嫁人了,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肖清冰向身邊的女子使着眼神,鍤口道:“爸,你放心,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讓軍子跟你住段時間,我現在受了槍傷,讓夢夢每天奔波醫院和學校照顧我們父子,實在太勞累了,所以先把軍子寄在你這裡。”
“敢情好!敢情好!”蔣勝利連聲答應,隨即掃過肖清冰的傷腿,臉上恢復幾分威嚴道:“清冰,傷勢好點沒有?唉,傷你的匪徒也真是罪該萬死,竟然連你這個堂堂反黑組長也敢槍擊,實在是沒有天理了。”
肖清冰不置可否的笑笑,意味深長的回答:“問題是這個匪徒的命比任何人都要長,而且我這反黑組長根本算不了什麼,因爲昨晚有人竟然使用手段繞過我,讓我頂頭上司直接調動反黑組去打擊黑夜社的成員。”
蔣勝利面不改色,淡淡的迴應:“打擊罪犯是每個警察應盡的義務。”
白衣女子微微皺眉,她知道父親和丈夫之間又要開始一些爭執了,她實在沒有興趣也沒有能力去捲入那些所謂的江湖恩怨,隨即拉着小男孩的手說:“軍子,跟媽媽去廚房做飯,我讓七姨給你弄甜糕吃!”
說完之後,就拉着小男孩向樓下走去。
蔣勝利見到女兒和外孫走後,轉動着輪椅說:“清冰,來,喝茶!”
肖清冰默默的跟在後面,連續喝完兩杯滾燙的茶水之後纔開口:“爸,你爲什麼要去趟香港黑道的渾水?你不覺得現在道上已經亂成了粥嗎?你橫鍤進去召集各路人馬對付楚天,會讓整個香港失去秩序。”
蔣勝利不置可否的笑笑,自己的路註定是孤獨和寂寞,繞是親人也不能把心中的意圖和盤托出,竟然被衆人誤認爲自己貪圖功利不肯退出舞臺,那就由着世人誤會吧,只要黨.國明白自己的赤誠之心就已經足夠。
肖清冰見到岳父沒有說話,也意識到自己的急躁,忙緩緩口氣說:“爸,不是清冰出於自己的警察立場勸告你,而是楚天那小子極其不簡單,他能夠擊殺數百人,又敢當衆落霍家的臉,就證明他身後有大靠山。”
蔣勝利面不改色,平和的發問:“清冰,你知道些什麼?”
肖清冰幽幽長嘆,眼神有幾分落寞的望着眼前老人:“那小子就像是風,似乎有很多東西留下,但卻讓人無法抓住,我也不是不想抓他坐牢,否則昨晚我也不會默許反黑組配合你們行動,而是真的難於掌控他。”
蔣勝利有些許的愧疚,無奈的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要反黑組配合趙寶坤他們的行動,畢竟讓楚天他們的支援趕到天安大廈,不僅整個計劃會受到破壞,就是在場的各路老大也難保性命,楚天的強悍出乎我們意料。”
肖清冰的眼裡有些迷茫,聽完岳父的話後,再次開口:“很老實的說,楚天跟我有口頭協議,允許他帶領黑夜社跟東興社衝突,等覆沒東興社之後,他就讓整個香港處於絕對平靜狀態,我原本是想要等他們兩敗俱傷之後坐收漁翁之利。”
“但昨晚的行動毀去了楚天的信任,現在,我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麼事出來。”
蔣勝利忽然像是被蛇咬了,眼睛射出精光,斬釘截鐵的說:“絕對不能讓楚天滅了東興社,東興社如果敗亡了,整個香港黑道就是帥軍的天下,進而會波及的周圍的省市,這是我絕對不能允許的,總之,我要不惜代價的毀去楚天。”
肖清冰有幾分愕然,想不到岳父會如此大的反應,不由脫口而出:“爸,你爲什麼這麼恨楚天啊?你們應該連面都沒見過啊?何況你的黑道裁判所旨意調解各大黑幫的恩怨,爲什麼連自己都捲了進去呢?”
蔣勝利臉上閃過悽然,意味深長的說:“清冰,有些東西不是恩怨兩字能夠解說的,正如楚天也絕不是單純的黑道,他的存在就是對我的挑戰,對我生存,信仰的挑戰,唉,算了,不談這些事情了,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們的!”
這番話讓肖清冰聽得滿頭霧水,但見到岳父悲慼的神色也就忍住不再追問,剛好此時蔣夢夢從樓梯上來,善於察言觀色的她見到父親和丈夫的凝重的臉色,就知道常年的爭執又發生,當下輕輕嘆息:“爸,清冰,咱們到樓下吃飯吧。”
蔣勝利和肖清冰幾乎同時點頭。
午餐很豐盛,一隻烤得黃黃的乳鴿,半隻香氣撲鼻的烤鴨,配着酸梅汁,一盤鮮嫩多汁的牛肉,半隻嫩滑的白切雞,一條蒸皖魚,還有一大碗濃濃的魚頭豆腐湯,一鍋泰國香米蒸成的飯,一瓶99年的葡萄酒,瓶子外面凝結着水珠,一看就知道是凍過,此時即使再沒有食慾的人也會變得飢腸轆轆。
肖清冰和蔣勝利完全忘記樓上的爭執,相互融洽的吃起飯來,其中軍子更是在衆人的寵愛中笑臉大開,大口大口的扒着飯,蔣勝利望着如此溫馨的天倫之樂,心裡閃過難於言語的柔軟,隨即恢復了平靜和慈祥。
軍子扒完半碗飯之後,看看牆壁上的石英鐘,敏捷的從凳子上滑下來,然後跑到飯廳的等離子電視旁邊,按下開關之後才跑了回來,還善解人意的喊着:“外公,外公,你的午間新聞到了,軍子爲你調臺。”
片刻之後,香港新聞臺就映入衆人的眼裡。
蔣勝利哈哈大笑着,把嫩黃的鴨腿放進軍子的碗裡,然後才習慣性的擡頭觀看新聞,掃過幾眼之後臉色卻變得凝重起來,新聞裡面正宣傳香港股市近期的動盪以及房地產的政策走向,還有就是首富李家的大手筆。
而秘密花園裡面的楚天也正好看着新聞,面前擺着清淡的白粥和幾分小吃,聽着記者們興奮崇拜的語調,緩緩的把白粥送進口中,旭哥見到他如此出神也不由扭頭望去。
在香港機場,李家公子李煥泓的豪華車隊極爲惹眼,讓人感慨有錢人和沒有錢人之間的差距,李煥泓帶領着保鏢和精英們,剛剛結束了此次在美國股市的投機,總共動用了九十億港幣,摺合成當時的美金就是十億美金。
經過驚心動魄的交鋒,到收盤的時候,李家的投資竟然淨盈利四十億美元,換算成港幣就是三百六十億,用幾個月的時間賺取了李家需要幾年才能累積的財富,讓李煥泓的聲譽超過其兄李煥鴻,直迫其父李家城。
所謂將門虎子真的是毫無水分。
李煥泓的高調崛起,被稱爲香港經濟界的奇蹟,甚至有人誇張的說,李煥泓一天的收入,相當於其父一年的努力,他高超的理財之道和無俱強者,敢於拚搏的精神,創造了令人矚目的奇蹟,成爲全球企業界的又一位風雲人物。
意氣風發的李煥泓面對着記者的圍追堵截,無可奈何的對着鏡頭點出幾句話:“未來,李家將要選擇可靠的合作伙伴,全面進軍房地產行業,把整個天朝的房地產蛋糕做好做大,讓金錢煥發出最大的價值。”
這幾句話無疑於重磅炸彈,不僅讓各大房地產公司的股票進入漲停,還讓各大公司蠢蠢欲動的向李家伸出橄欖枝,誰都清楚的很,哪個房地產公司能夠成爲李家的合作伙伴,就會賺得盆滿鉢滿,而其它公司就面臨被吞併的危險。
楚天看完新聞,扭頭偏向旭哥,有意無意的說:“旭哥,幫我打聽打聽,在香港成立房地產公司需要什麼手續?找個機會試試,看能否把李家的合作權拿下來,無論如何,李家這艘大船還是值得去搭的。”
旭哥聽到楚天的話,眼皮微動,遲疑片刻之後說:“少帥,成立公司很簡單,注入資金也很容易,難的是需要可靠的信譽跟李家合作,所以即使我們有門路搭上李家的船,也會因爲政府質疑資質而流產。”
楚天點點頭,他明白旭哥的話,稍微思慮就笑着開口:“竟然如此,我們就借殼上市,林家好像有人搞地產的,怎麼說林家也是豪門,應該可以通過政府的資格審覈,過兩天等我傷口稍微好了就過去問問。”
旭哥補充道:“林少坤,盛世地產!”
楚天微微輕笑,意味深長的說:“旭哥,其實我生出這個想法,就是想要滅亡東興社之後,讓黑夜社的生意慢慢的從暗中轉移到明面上來,這是爲大家的未來考慮,雖然我們年輕力壯,但總會老去,難道那時候還提刀砍殺?”
旭哥輕輕嘆息,眼裡流露出感激,緩緩的說:“你說的完全正確,我早就想要慢慢漂白,但香港的黑道對峙的難於喘息,三天小打,五天大打的局面根本讓我無法抽出精力做事,現在有少帥來策劃,我忽然之間輕鬆很多,少帥,要用錢儘管說,20個億還是拿得出來的。”
楚天輕輕點頭,端起白粥細細品着。
在長街之戰後的兩天裡,整個香港格外的安靜,或許是面臨新年的團聚歡樂,或許是各路黑幫疲倦了殺伐,總之沒有任何拼殺的事件發生,連象徵闖禍和不幸的楚天也安分守己的養傷,偶爾出來曬曬太陽。
真正忐忑不安的人就只有肖清冰了,從楚天的資料以及來港事件中,就判斷出他是個做事徹底的人,沒有理由吃了香港地方各路黑道的悶虧而忍氣吞聲,之所以銷聲匿跡,就表明那傢伙在醞釀着天大的陰謀。
他派出了不少部下暗中尋找楚天的蹤跡,但總是沒有任何回饋,宛如這個人已經從香港消失了似的,這種感覺讓他油然生出煩悶的心情,正想要通過旭哥直接找楚天交談的時候,文冰雪忽然打電話告知,在維多利亞港見到楚天了。
文冰雪確實遇見的是楚天。
楚天原本是要修心養性,但卻接到蘇蓉蓉的電話,告知維多利亞港的演匯中心有個小提琴演奏會,今晚會有三位世界大師親臨表演,這個消息讓楚天怦然心動,他不是附庸風雅之人,但也不會拒絕高山流水的洗禮。
夜晚已經來臨,海風輕輕的從天空吹過,發出呼喇喇的聲響。